经此一事,之后几日单逸尘来为她换药时,全然没有半点儿好脸色,下手也毫不留情,有时她忍不住喊疼了,他还面无表情地让她忍着。
送药汤时更甚,这男人看着她将满满一碗喝完后,连蜜饯都不给她了,直接倒了杯清水让她漱口。她若是开口问他要蜜饯,他便眼神冰冷地扫她一眼,然后,拎起食盒直接走出房门,置若罔闻。
她倒是奇了怪了,若他当真如此不愿做这事儿,大可随便吩咐一个人代劳,何必日日前来面对她这个不讨喜的师妹?
“师父之命不可违。”
哦,原来只是因师父叮嘱过他好生照顾她,才不得不这么做的……
“那我去与师父一声,免了师兄这份辛劳可好?”
“师父不在谷里。”
“……”
哎,摊上这么一个视师命为首的死犟师兄,真不知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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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磨着磨着熬了过去,她的腿伤痊愈了,师父也风尘仆仆地回到了谷内,第一时间便将众徒弟召集起来,让他们每两人为一组,照着下发的药方子在规定的时辰之内执好药,完成者通过考核,超时者则要接受惩罚。
谷内的男徒弟恰成双数,很快便寻好了自己的搭档,而单逸尘则因医术已远在这些师弟之上,师父一般会免除他的考核任务,仅让他以监督指导的身份参与。
阮墨习医不过短短一年,此前并未参加过考核,自然便成了落单的那一个。
“无事,墨儿便跟着大师兄一组,有何不懂尽管问他。阿尘,你好好教她,不许敷衍了事,更不许独自包揽,若让为师发现你是自个儿做完的,同样要受罚。”
她一听师父这话,不由得朝单逸尘的方向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见他沉沉应了声是,面上虽瞧不出半点儿不情愿,紧抿的唇角却透露出一丝不耐。
再回头看看师父……额,不对劲,这老爷爷为何要冲她眨眨眼,一副事先与她串通好聊表情?她明明什么都不曾过啊……
未及阮墨深究其中原因,考核便要开始了。
众人先后抽签决定需要完成的药方子,分别朝不同类别的药房区域走去,抓紧时间进行执药。她与单逸尘是师父最后才硬凑在一起的,取方子亦是落到了最后一个,她刚将桌上剩下的孤零零一叠药方拿起来,他已然迈步走在了前头。
“师兄……”她快步追了上去,跟在他身侧走,仰头问,“不先看看是哪个药房吗?”
“看了。”他淡淡回道,也不明是哪一个,自顾自地疾步如飞。
不便不吧,反正跟着他准没错的,旁的她没有把握,但在对待医术上,她敢肯定这个男人绝不会有半分马虎。
最大的药库设在医谷的北面,其余药房则分散于各个角落,一来防止药库出事了却没有补救之策,二来将各组弟子分隔开来,防止他们在考核时相互交流作弊。
他们要去的药房在东南面,七拐八弯,走了好一会儿才到达门前。
原主无心医术,记忆中也不曾来过这儿,阮墨好奇地东张西望,正仰首看头顶上的匾额写着“妙手回春”四个大字的当口,单逸尘已伸手一推门,跨入了门槛之内。
“再磨蹭,当心超时受罚。”
男人走了两步,未听见身后紧跟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冷冷提醒一句,阮墨立时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便提裙迈进药房。
虽是众多药房的其中之一,但储藏的药草并不少,混杂浓郁的药味儿扑面而来,苦涩得微微刺鼻,她不慎深吸了一口,顿时被熏得掩嘴咳嗽起来。
这地儿且静,尽管她已刻意压下声音,仍显得有些突兀,单逸尘眉心微皱了皱,步子便转了弯,将药房两侧的窗户打开通气,待味道散得差不多了,才沉声唤她:“过来。”
阮墨咽了咽口水,干涩的喉咙才勉强好受些,捏着手里的方子快步走过去。
“方子上的字可都认得?”
她低头粗略看了看,似乎并未发现有难懂的生僻字,便摇了摇头:“认得。”
“照着方子找相应的药材,记住,有些药草虽名称相同,但因其生长时长、形容不一,药效也会有所差异,莫要选错。”
阮墨点头:“好,我知道了。”
“那便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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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
“师兄,什么是……芍干?还有那个……春归的药性怎么区分?师兄……师……”
额,又被瞪了……
阮墨无辜地缩了缩脖子,无视男人冰冷的眼神,硬着头皮将药方上的药名指给他看。
事到如今,即便在她身上瞪出个窟窿,她也没有办法啊!
谁让原主过去总是偷懒,根本不曾听师父和大师兄的话好好用功,以至于现在,她盯着药方上那一个个陌生的药名,明明全是认识的字,偏生放在一起却成了书,好看歹看了老半,只觉得脑中空空如也,全然没有丁点儿关于它们长什么模样、有何药性的印象。
药柜上是标记了各种药名不错,但一个药柜就足足有上百个格,而且药房内还不止这一个,光靠着比对这些药名去找,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儿,真正懂医的人是不会用如此费时费力的方法执药的。
药格子的排列遵循一定的顺序,药性、功效等愈是相似,所处位置也便靠得愈是相近,故只需认准几样不同药性的药草,其余药草在相应位置附近寻找便可,方便又快捷。
然而此法对阮墨而言,显然是行不通的。
莫药性如何,便是她记得住的药名也寥寥无几,更不必提两者能否对上号了,只得用最笨最慢的方法,逐个逐个找。
但找了将近半个时辰后,她便放弃了。并非是缺乏毅力去坚持,而是这么做的速度着实太慢了,若再如此做下去,真甭想能在日落之前完成任务了。
于是,当瞧见那个抱臂倚立于窗边,无所事事的男人时,她决定抛开不麻烦他的念头,厚着脸皮去寻他的帮助。
所幸她猜得不错,单逸尘对她不喜归不喜,但凡是涉及医术方面之事,再心有不耐也会一一回答她的问题……至多忍无可忍瞪了她几眼,然后嘴角抽搐地问她,到底记得的药草有多少种。
不过她可没胆子告诉他实话,否则……估计能把他气得直接拉门走人。
“芍干、春归的药性与枸香相似。”单逸尘掀眸往药柜那儿瞥了一眼,目光即刻便落在了某处,沉声道,“我方才过,枸香的药性如何?”
她的记性不差,也听得认真,想了想便答上来了:“味苦,性温,无毒,用于平肝止痛,敛阴止汗。”
“嗯。”他略一颔首,继续解释道,“芍干、春归同样如此,只是芍干多了活血的功效,用时需顾忌病者是否有出血等相冲之处。”
“哦……”她点头记下了,在药柜的枸香附近寻到了这最后两味药,拉出格子各取出些许,放在白纸里包好,总算又解决了一张药方子。
就这般磕磕碰碰地慢慢找着,到了师父验收的时候,虽只完成了十张之六,起码算是过半,阮墨觉着很是满意了。毕竟原主的基础实在太差,单靠着单逸尘在旁帮她恶补便能有此成果,已属难得。
然师父的一句话,却瞬间将她那几分自得的心情打入了谷底。
“其他组别皆全数完成,且最迟的一组也提前半个时辰结束了考核,而你们……”
阮墨自知有错,垂首盯着裙脚下并拢的绣花鞋头,乖乖听师父教,但当他到要惩罚二人时,她心下一紧,忍不住出声打断:“师父,得此结果全赖我一人。师兄已十分用心教我,何过之有?怪只怪我平日太过懒散,疏于练习……望师父莫怪师兄,我甘愿一人受罚。”
话音刚落,在场的另两人皆有些诧然。
以师妹娇气任性的性子……竟能出这种话来?
单逸尘依旧面容冷峻,只微微侧眸看了她一眼,又淡淡地收回视线。
而师父则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轻咳两声,缓缓道:“嗯……墨儿也得在理。只不过,你二人同为一组,自是要有赏同领,有罚同当,岂有一人受罚一人无责的道理?”
“师父……”
师父不可能不知单逸尘医术之精湛,若让他一人来做,定然能轻松通过考核,如今却要因她而连累他一同受罚,岂不是有失公平?
“莫要多言了,为师自有为师的道理。”师父捋了捋长长的胡子,和蔼地看向一直垂首静立的大徒弟,“阿尘可有异议?”
“听凭师父处罚。”
阮墨瞪圆了双眸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轻易便接受了师父的话,正欲回头与师父多劝两句,却见师父再次露出了考核前那副饱含深意的表情,还冲她眨了眨眼,仿佛这是什么他故意安排的好事似的。
“依规矩,考核不通过者,禁足于藏书阁抄习,十日后重新进行考核。为防墨儿趁机偷溜,阿尘你不必抄习了,只负责看着她,莫让她蒙混过关即可。”
“是。”他沉声应道。
“墨儿呢?”
单逸尘自己开口答应了,她还有何好求情的,只好道:“谨遵师父教诲,我定好好抄习,争取通过考核。”
“好,好,那便从明日开始。”师父笑眯眯地着,又摆了摆手,“墨儿先回房歇息,阿尘留下,为师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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