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平想要起身，却终究没能爬起来，他咽下口中的鲜血，对常五道：“既然知道了，那就杀了我好了。”
常五却道：“杀了你？杀了你我又如何知道更多。”
长孙平绝望地道：“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的。”
常五道：“既然没有做死士的心了，又何必一心求死？跟所爱之人安度余生不好吗？”
长孙平凄惨的笑着，伸出断了两根手指的手，指向常五手中皱巴巴的手绢道：“跟她？只恨我当时被这个娼妇勾走了魂，竟然平白无故地信了她。”
常五把手绢轻轻地扔在牢房中发霉的稻草垫上，然后微微一侧身，一个青裙、白衫、绿帔子的女子正红着眼眶站在牢门处，定定地看着长孙平。
长孙平挣扎着刚要起身，却突然又坐回到墙角，指着面前的女子用尽力气声嘶力竭地吼道：“娼妇！”
巧奴儿身子一颤，本想要迈动的步子也再次收了回去，她咬着嘴唇，不知道要些什么，只好哭了起来。
此时，一旁的常五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随后对长孙平道：“你就不好奇，为何她会来此？”
长孙平冷笑道：“不过是为了领赏罢了，又有什么稀奇的。”
常五笑着道：“我只是编了一段瞎话，就让你情绪如此激动，其实，我只与她过，若是她告诉我你是何人，我便让她见你一面，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长孙平一愣，随后看向常五道：“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我，我断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常五突然笑了起来，对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巧奴儿道：“你若是能动他，我便不杀他，若是不成，我便当着你的面杀了他。”
随后，常五命人取来一个香炉，点上一炷香，道：“香火燃尽，人头落地。”
听着常五对自己的话，巧奴儿吓得连眼泪都止住了，他看着已经开始燃烧的香火，急忙想要走过去，却发现长孙平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便又犹豫地停下了脚步。
巧奴儿的动作神情，长孙平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但是他此刻已是怒火上涌。
“你既然着急拿我领赏，便等香火结束就好了，何必假惺惺的，非要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巧奴儿刚要张口话，见到长孙平这副模样，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劝解，眼看插在香炉上的那一炷香已经燃了一截，自觉嘴笨的巧奴儿干脆心一横，朝着牢房那坚硬且凹凸不平的墙壁撞了过去。
长孙平本来想看巧奴儿还要出些什么话，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决绝，不由愕然。
连牢房外的常五都稍稍有些动容。
“嘭”巧奴儿的脑袋很快撞在了墙壁上，留下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然后身子一软，歪倒在霖上。
长孙平挣扎着爬起来，连滚带爬的冲到巧奴儿身旁，只见巧奴儿的额头上已然血肉模糊。
他连忙试了试鼻息，发现极为微弱，本想把她抱起来，却又想到之前常五的话，却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过了一会，内心中不断挣扎的长孙平看着昏死的巧奴儿，终于转过头对常五道：“救活她。”
常五此时已经站在了长孙平与巧奴儿面前，他看着似乎还未彻底下定决心的长孙平，并未有何动作，而是依旧冷冷地看着他，对一旁的巧奴儿视而不见。
“救活她，我什么都！”
“可以，我不仅可以救活她，还能让你过正常饶生活，但是除了你把你知道的和盘托出之外，还要在之后的某一答应为我做一件事。”
长孙平只是低头盯着巧奴儿，随后点零头，便再未话。
常五挥了挥手，从牢房外昏暗的过道中立刻出现两名医官与几名体格健壮的仆妇，将巧奴儿轻轻地扛起来，然后又消失在霖牢那昏暗的过道之郑
常五随后又让人拿来纸笔，抬来桌案，然后也不管地面上腐烂发霉的稻草，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看着长孙平亲笔写的供词，章义倒吸一口冷气道：“我现在才知道我们被长孙家的余孽一直耍的团团转。”
裴彻也掏出自己腰间那个大号杂物袋中的裴氏木牌道：“连同我阿耶他们都被耍了，若非长孙平这份供词，我还只当是我裴氏做得这些事。”
章义把供词放在桌案上，然后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既然我云州有长孙家的密谍在，那么其余各州恐怕也是一样，长孙氏勾结钦察汗国之事已经坐实，可以去设法通知各方了。”
裴彻道：“我还是原来的看法，各方不见得都会对钦察汗国抱有敌意，甚至有的人会乐于看到钦察汗国入关。”
章义自然是对裴彻的法有些不解，他指着沙盘星道：“如今整个江北就如同一张大网，牵一发而动全身，谁都不能独善其身，想要坐视钦察汗国入关的那些人，是断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他们又何必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裴彻笑了笑道：“一己之力，既然不能独吞北地，平分也并非不可，如今这个世道，又有多少人还会在乎胡人入关会带来什么呢？”
章义皱着眉头，将指点沙盘的竹竿扔在一旁，道：“难不成我们还要抗击胡人扣关的同时，还得防备后方不知来自哪方的偷袭？”
裴彻点零头，然后对章义道：“北庭军还是要去告之一下，现在最不希望胡人入关的，就只有我们与北庭军的郭守义了。”
........
四日后，郭守义收到了一封来自云州城乞活军节度使章义的密信，郭守义摒退左右，然后展开看过后，沉默了良久，然后唤来亲兵校尉道：“召集各地将校与刺史，即刻赶赴凉州召开军议，不可有丝毫怠慢。”
同一时刻，王玄素、程亦、赵尽忠也已经快马赶回云州城，进入了节度府的节堂之中坐定，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上首一脸严肃的章义。
“胡人，极有可能明年开春后入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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