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卓握枪的手一紧，抬头看向对面静静停在那里的车。
隔着两层挡风玻璃，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赵翼。
过去的二十年，他们无数次并肩而战……
梁卓狠狠瞪着前方，面容逐渐狰狞，许久，他手上力道加重，沉哑凶狠的声音抵着后槽牙发出，“把东西给我！”
“……”
那边似是轻叹了一声。
电话被挂断，而后他们车上的显示屏忽然跳出画面，被枪口抵着下颔微微仰头的盛棠侧眸看过去，瞥到了画面里的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女人，怀里抱着一个一两岁的混血女孩。
“……”
盛棠察觉到梁卓握枪的手明显的颤了下。
梁卓盯着画面里的女人和孩子，方才凶恶的表情瞬间转变成了慌乱，很快，又夹杂着愤怒瞪向一旁的盛蓝。
“你们早就知道……”
他的声音都开始发颤。
盛蓝还是那么云淡风轻的模样，声音都透着一股懒散，“也没那么早，之前是怀疑，倒是我这次被追杀到A国，顺手就查了查。”
“哦，视频是我拍的，别，你这眼光倒真不赖，这长相身段，没得，搁我也挺不住啊！”
“……”
梁卓死死盯着盛蓝，眼睛红的像是要凝出血来。
屏幕上的画面消失，对面车门打开，赵翼下了车。
但他并没有急于走上前来，而是靠在车身点了根烟。
直到这一刻，他还在给梁卓自首的机会。
梁卓没有放下手去，仍旧拿枪劫持着盛棠，只是他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稳操胜券。
从一开始，盛蓝就是在钓他。
不管是昨晚从现场带走文件包，还是今故意带孩子逛街，尤其在中途回车上放东西时，她故意忘记锁车门……
都是在等着他上钩。
“梁卓，我知道，你不过是个马前卒，”盛蓝抬眸，依旧从后视镜看梁卓，“你背后还有人，昨晚的事，单凭你做不到那种程度，你背后的人，才是主谋。”
“你放心，我不会拿你的女人和孩子威胁你，但是，你要清楚，就算我把东西给了你，你也不可能活着去见你的女人和孩子。”
“……”
赵翼的一根烟抽尽了，他碾灭烟头，站直身体看向对面的车。
他的脸色很凝重，浓眉大眼覆了一层冷霜。
直到对面的车后门打开，梁卓从车上走下来，赵翼脸上的表情终于缓了几分。
梁卓双手举起，将手里的枪放在车顶，很快有警车从后方开过来，警员将梁卓带走。
随后赵翼也上车走了。
盛蓝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轻松样子，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抽了张纸巾给副驾驶座上的盛棠。
盛棠接过来，拉下镜子看到颈侧那一片发红的皮肤，划破了一道细细的口子，有些微的血丝渗出来。
她擦了一下，而后听到盛蓝，“一会儿找个药店给你买药。”
盛棠不话。
盛蓝侧眸瞥她一眼，“还以为你又得骂我一顿呢！”
这是在拿她自己的命和盛棠的命一起钓鱼。
盛棠确实是想的，但经由这么一遭，她从昨晚开始，就明显的孩子闹脾气，撒泼打滚的那一套，实在使不出来了。
半晌，她长舒口气，靠在座椅上，淡淡的道，“算了。”
听到这一声算了，盛蓝脸上微微露出诧异，只还不等她心里生出，女儿就是棉袄，比儿子暖心的感慨来，盛棠又幽幽的补充了一句。
“你也一把年纪了……”
还拿命拼。
盛蓝：“……”
……
路过一个药店时，盛蓝去买了药，给盛棠消了毒，上了药，贴上创口贴，又从后备箱的纸袋里拿了一条刚买的丝巾递给盛棠。
“……”
盛棠不知是该佩服她思虑周全呢，还是该气她在这个时候都只惦记她那个本职工作。
她一边对着副驾驶上的镜子将那条花哨的丝巾系上，一边问，“你不用去？”
盛蓝答了一声：“后面的事不归我管。”
她调转车头往市区开。
盛棠哦了一声，“那干嘛去？”
“接洛洛放学。”
“……”
盛棠条件反射的问她，“你能待几？”
盛棠时候，她回来休假还能待个十半个月的，这十年来，每次回来能待个三五算是长的了。
有时候半夜回来，亮又不见了人。
除了在盛蓝肚子里，和她生产时休养的那半年，盛佳洛完全没享受到一亲妈的照顾。
没有孩子不想要妈妈温暖的怀抱，即便别的爱他不缺。
尤其像盛佳洛这种，没了爸爸，妈妈又不管的孩子。
可盛蓝能给的那片刻陪伴，对盛佳洛来，不是爱，是痛。
“……”
盛蓝没回答，盛棠也没追问。
作为盛蓝的家属，不管是她的侄女还是女儿，盛棠都知道，哪些话不能，哪些话不能问，哪些事不能计较。
……
青城学。
她们到的时候刚好到了放学的点儿，由于校门口拥堵，盛蓝将车停在了稍远的位置。
盛棠推开车门下了车，转身看见盛蓝根本没有下车的意思，而是开了她那一侧的车窗，悠闲地靠着椅背点了根烟。
“……”
盛棠要气死了，“你应该亲自到门口去接他！他从来没享受过被妈妈接放学的待遇，你就不能满足他一次？”
盛蓝：“不去，又吵又闹。”
“……”
盛棠狠狠甩上车门，自己去了。
算了，谁稀罕！
她也从来没享受过被盛蓝接放学，还不是一样活到了现在！
盛佳洛出来时看到盛棠，有些惊讶，脱口而出，“哎，你不是在我姐夫那里吗？”
盛棠：“……”
她停下去接盛佳洛肩上书包的手，改为在他年纪已经承受大大书包的肩膀上拍了下。
“你个叛徒！当奸细上瘾是吧？我就知道，泡面要别人拆酱料包的事是你告诉他的！”
盛佳洛哼一声，“我这是在提醒我姐夫，不要让你下厨，万一把厨房炸了，威胁到我姐夫的生命安全！”
盛棠无语。
到底还是先将盛佳洛那重到她怀疑人生的书包接了过来，然后认真的对盛佳洛，“以后别联系了，也不要再叫他姐夫，洛洛，你得分清楚，谁才是你姐。”
盛佳洛：“我知道啊，你是我亲姐！”
“……”
盛棠默了片刻，神色凝重，“洛洛，我俩确实是亲姐弟。”
听到这一句，盛佳洛啊了一声，然后，“你知道啦？”
盛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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