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围在教室前门后黑板旁的通知栏议论纷纷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明代的名画《科举看榜图》。
现在是星期四的下午第二节课下课，高一2班近三分之一的学生都围聚在那里观看议论。
我自然是一点想挤进去的欲望都没有，早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没有必要在去确认一遍了。
本来我是想着等到人少了再去看，结果下一秒，我这里也成为了众矢之的，起因是我背后的薛礼文拿出了一张和前面告示栏一模一样的成绩单。
一听这边也能看到成绩，众人围过来的速度简直离谱。
“我就知道，数学烂了。”
“好烦，物理明明这么简单的。”
“文哥，你太厉害了！”
......
耳边充斥着诸如此类的议论声，让感冒还没有完全康复的我实在难以忍受。
靠着座位优势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白兰在从薛礼文那里看到成绩后，转头看了看我，想什么却没开口。
直到上课铃声将人群驱散，我才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你感冒还没好吗？”
白兰用试探的语气问道。
“差不多了，应该明就好了。”
我现在话还带着些鼻音，不过至少是一比一好受了。
“哦。”
白兰欲言又止，只能是转过头看向讲台。
我当然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我心里早就有数了。
等到老师走进教室了，我才向后排伸出手，不用我也不用回头，薛礼文自己知道该递给我什么东西。
从上到下在成绩单上一个个搜寻着我的名字，发现这次的年级第一名是坐在我背后的薛礼文，而白兰也有少许进步，来到年级前50，班级排名第8。
而我也终于是在第17位发现了“李渝欣”三个字。
语文101；数学119；英语123；物理67；化学78；生物78
总成绩正好560整，排名在101位。
实话拿到这个分数我并不意外，第一发挥失常后其实基本上就已经与高分无缘了，第二再赶上感冒更是雪上加霜。
没再细看科目排名，我将成绩单还了回去。
白兰在这个时候转头看了我一眼，回应她的却是我无所谓的笑。
“你也不要难过......”
白兰试图安慰着我，但话一半就被我打断。
“没事，我不难过，我也不是很在意成绩实话。”
我可以发誓一直以来我并不特别在意成绩排名，但这句话在白兰那里好像被理解成了逞强的意思，导致她的神情中更多了一丝怜悯。
在她看来从年级第一的宝座掉到三位数排名的这种落差一定不好受吧。
其实最让我担忧的不是成绩本身，而是接踵而至的事情。
“李渝欣，你出来一下。”
比如如何面对老师的问题。
我看着门外招呼我出去的杨班，苦笑一下之后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起身。
“你这次是不是没发挥好？”
果然，就连他拿着成绩单的表情都在我的意料之郑
“我，额......”
在此时感冒这个原因确实足以搪塞杨班的疑问，但我却在此时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去。
因为一旦出去，这次谈话也将马上结束，杨班对我的心理定位应该还是在年级前列；
可如果不，那么期末也许他就不会有那么高的心理预期。
想到这里，我竟有些压抑不住窃喜。
“我没发挥好。”
所以我选择了含糊其辞。
“可是这次考试不是难度降低了吗？”
杨班指着成绩单继续问道，
“为什么你还是没发挥好？”
“我，我不知道......”
我假装羞愧，看样子是骗过了他。
“基础不牢，看样子你还是有些浮躁。”
此后杨班对我进行了一系列有关于基础知识重要性的讲解，让我只能是在点头和“嗯”两个动作之间切换。
课间的十分钟显然是完全不足以承受他的滔滔不绝，上课铃声响起，他也依旧没有放我回去的意思。
“杨老师，上课了。”
趁着他喝水的间隙，我用卑微的语气声提醒道。
“先别急，你这是态度的问题，端正了态度再学习也不迟。”
杨班完这句之后，又开始讲起他那些不明所以的东西。
“行了，下次努力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的杨班才用这句话将我的灵魂唤回躯壳，让我重新具备生的活力。
“哦，谢谢杨老师。”
我恭恭敬敬地致谢，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这节课其实是一节文科水课，我急着想回教室是不想错过老师播放的电影。
“你回来了？”
还不等我入座，白兰就有些着急地问我，
“杨老师跟你了什么？”
“好好学习，向上。”
我将他的长篇大论浓缩成最为精炼的八个字，用平淡的语气道。
“哎呀，其实你也没必要太难过......”
白兰只是自顾自地，全然不顾我什么反应。
“不是，我什么时候难过了？”
我于是出言打断了她。
“你不难过？”
耳朵听到后排夏青清的声音，回头一看，薛礼文和夏青清两人都是和白兰一样看我的眼神中带着同情。
“我难过我怎么不知道？”
正好这时我感到鼻腔一痒，狠狠打了个喷嚏。
但这好像还没结束，又是接连几个喷嚏将我眼泪都快挤了出来。
“我是吧，肯定是在硬撑你们还不信。”
看到我拿纸擦拭眼角，白兰这样道。
我看了她一眼，想什么却对此难以措辞。
顶着两朵眼泪花告诉她我其实不难过？这样看来好像是有些荒唐。
可我他妈确实没在难过啊！
“额，其实是因为我刚刚打了喷嚏......”
我尝试着解释，但效果好像依旧是适得其反。
“唉，下次努力，今后我看着你，上课就别睡觉了。”
白兰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不是，我要怎么跟你们呢？”
百口莫辩的我环视一周，最终是放弃了徒劳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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