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冷的，你们来这么早干嘛？”
王支书和云大队长相互搀扶着，木着腿从柴火垛那边站了起来：“我们这不是怕来晚了，耽误事吗？
蔡书记，你来看一看，这是我们的演讲稿，到时候万一让我们上台讲话，我们也能有个准备不是？”
蔡书记看着王支书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的模样，连忙挥手道：“先进办公室，喝杯热水，再这些事情。”
云大队长的嘴唇子冻得都有些发白，本来他穿的挺厚的，可王支书那个不要脸的，非得扯住自己的军大衣给他挡风！
看着他冻的牙齿都在打颤，云大队长也就随他去了。
此时此刻才觉得身体从骨子里都透着寒意。
蔡书记给炉子换了一块煤球，又稍微调整了一下炉子上的大烟囱，拿起水壶放在炉子上面。
云大队长和王支书走进屋里面，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
蔡书记一边给两个裙水，一边不满的道：“公社几点上班，你们还不清楚吗？
来早了没人开门，你们回头要冻出个好歹来，那不是得不偿失嘛。”
云大队长颤抖着手把搪瓷缸接了过来，感激的看了一眼蔡书记，没想到蔡书记还给他们放零姜丝和红糖。
蔡书记看着他眼泪汪汪的模样，嘴角一抽，连忙摆手道：“快点喝了暖暖身子。”
云大队长把演讲稿放在了桌子上面，自己则是抱着搪瓷缸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喝了起来。
蔡书记拿起纸张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神情，一下子变了。
他缓缓坐直了身子：“这都是你们两个写的？”
王支书刚想点头，就被云大队长瞪了一眼。
只能讪讪的道：“我们两个哪有这水平？这都是喊着下乡的知青帮着写的。
不过总体的意愿还是我们传达的。”
蔡书记抱着两张纸又细细的看了起来。
过了良久才满意的道：“想不到你们大队的知青，还有这个本事？”
云大队长连忙把手里的搪瓷杯放下，笑呵呵的接话：“那可不，毕竟是城里下乡的知青。
人家的文凭在那里摆着呢，最关键的是，平时这些知青们也没有放弃学习。
有好几次我去知青点，都看到他们围坐在一起谈地，挑灯夜读。”
蔡书记微微颔首：“那确实难得。”
作为公社的书记，他不止一次的下乡视察，自然是知道这些知青的状态的。
能够在沉重的农活下，还保持一个良好的学习态度，这是非常值得表扬的。
王支书看到这话，得到了蔡书记的认可，连忙跟着道：“就是呀，我们大队的知青虽然干活不咋地，但这学习可比我们好太多了。
像俺们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那可都是文盲，能把5678数清楚，都非常不错的。”
原本想得到蔡书记的夸赞，却不想，蔡书记瞪了他一眼：“你们还好意思？
别的大队都已经办起了扫盲班，作为社员最起码自己的名字要会写吧。
他们连数字都认不清楚，这是你们作为基层干部的失职。”
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反被踢了一脚，的就是王支书。
他被蔡书记骂的抬不起头来，云大队长连忙站起身道：“书记的确实对。
我们最近也在考虑这个事情，我原本想着，在大队里面办个扫盲班，让知青们轮流着去给村民们上课。”
王支书目瞪口呆地看着云大队长：我嘞个豆来，好的共进退，你竟然.......
云大队长不理会他眼里的幽怨，又接着道：“这样由大队出面，一次给上一些粮食补贴，既能解决知青们上工不行，粮食不够吃的问题。
又能让大队的社员们识文断字，一举两得的事情。”
蔡书记饶有兴致地朝着他扬了扬头：“那这件事情为什么没有办起来？”
云大队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蔡书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地处劣势，好些地都得人工开荒。
就这种出来的粮食都不尽人意，平时大家伙儿光顾着想，怎么才能让粮食种得更多？
怎么样才能增产？怎么样才能不饿肚子？
所以也就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蔡书记瞥了云大队长一眼，好呀，这个老狐狸，合着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要想把这件事情提上日程，最起码得解决温饱问题。
如果合作社真的建立起来，基本的温饱问题解决了，自然而然的就能考虑这些事情了。
云大队长轻轻抹了抹眼角，又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眶通红的道：“我们现在就指望着蔡书记推进这件事情了。”
王支书脑子转的也快，学着云大队长的模样道：“就是呀，大家伙连吃都吃不饱，哪有功夫去想这些感伤悲秋的事情。”
蔡书记瞪了一眼王支书：“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两个快些收拾收拾，咱们准备走了。”
王支书一脸的无语，明明是一样的话，为什么最后挨熊的总是自己？
快九点钟的时候，拖拉机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蔡书记指着院子里的三个板凳道：“把这板凳搬上去。”
云大队长手脚麻利，等三人坐好，拖拉机“突突突”的响了起来，车头冒起的黑烟，缓缓飘向际。
云大队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拖拉机的速度就是快呀，什么时候，他们大队也能有自己的拖拉机呀？
道路上有不少地方都结了冰，实在有些不好走。
王支书原本还在兴奋的，面朝前望着路上的风景。
可刚一张嘴，冷风就灌进了肚子里面，再加上拖拉机的颠簸，他一个没坐稳，直接从板凳上掉了下来。
云大队长对这一幕简直没眼看，蔡书记也有些坐不住，连忙喊了一声：“张，开慢一点儿！”
拖拉机的声音太响了，张只听到了有人在话，还以为是蔡书记喊着他开快一点，立马加快了速度。
三个人一时不察，全都跌坐在了车厢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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