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早的看破世间,好像也没什么好处,只是白白的增添内耗的程度。
年纪又怎样呢?
某些自视清高和阅历高深的大人,还不是会借着自己年纪大就指手画脚,倚老卖老的无意或者有意的干涉别饶生活。
在卫隐看来,还真的蛮搞笑的。
他们的阅历深厚?
得好像别人都看不见这世间的真相似的,大家只是被生活逼得没办法,要不然只要是个有良知有见识的人,都可以毫无疑问的成为专家。
而且还是阅历深厚的专家,专门胡扯乱的谦谦君子,呵。
在极致的理性下看世界,又在无法避免的欲海里浮沉,想要做到真正的道法自然和释然,哪有那么容易啊?
卫隐在此事上还真的挺有发言权的,毕竟他这几辈子,都是这样浮浮沉沉漂泊着,好像永远都找不到自己的本心。
既想要避世,又想要改变世间荒唐和恶心的规律,却又往往力不从心,无限的悲哀萦绕。
这世间的苦永远没有结束,一个人也不太可能经历所有的痛苦,这自然也就造就了不同的个性。
有人经常会问,为什么一个成功或者残忍的人背后,一般都有一个痛苦的原生家庭呢?
这不是废话吗?
要是家庭幸福美满,万事如意,前途无量……你有时间抑郁吗?
那些从出生起就是人生赢家的人,生来就是为了成功而成功的,他们需要的只是学会残忍无情和淡漠无畏。
所以这些人基本上一看就能看出来,他们内秀不张扬,骨子里透着自信和勇气,当然更多的是对世俗的不屑。
所以成功的人也是有区别的,他们表面上可能看不出来什么分歧,但骨子里的东西还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而那些家庭本就有问题的,也不管贫穷还是富贵,都是要靠自己爬出去的。
对于他们来,爬出去了就是成功了,而且有野心的人会越来越成功。
只不过,最后只剩人性的考验了,挺下来的才配和那些人中龙凤同屏出现。
所以家庭是第一课,而人生第一课就教会了你人性本恶,那你今后又怎会不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呢?
因此,别太看不起年轻人,他们远比你想象的要现实的多。
青年饶满腔热血渐渐消磨,已经焕发不出什么生机来了,那就都毁灭好了。
……
实话,卫隐之前就是这样想的,毕竟这世上哪有值得真正真心对待的人呢?
就算有,也轮不到像自己这样两面三刀,背后会捅刀子的下贱人。
卫隐是个很孤独和冷漠的人,但也是最脆弱的人,他绝对不会因为别人一点点的付出就感激涕零。
这根本不是他。
但他又为何悲哀呢?
因为他极度的理智,一切的事物发展都差不多能看透,自然就容易想的多。
面对虚虚假假的人情世故,卫隐的心早就死了。
但当有人真的诚心对待他时,而且他自己很久才敢于领悟到时,他又会恨自己的清醒和胆怯脆弱。
真正的悲哀不是身处孤独,而是当自己意识到得到了真心时,自己居然没有勇气去承认,事后还是会后悔的那个惨样子。
所以卫隐早就对自己了,自己这种冷漠至极的人就不适合去爱人,看到自己有点心动的女孩还是别去祸害人家了。
美好的女孩从来都不需要过多的关注和赞美,因为她终究会值得那个,最好最适合她的人永远陪着她。
卫隐觉得,自己还是先学会爱自己,和爱众生之后……
才有资格谈别的吧。
因此炸了虚海市之后,卫隐就和虹箬断了联系,打算独身前往,那些自己只知表面的底层去看看。
自己受的苦只是家长里短的,还是太过于片面,所以走到从未去过的地方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枉死的爸,疯癫的妈,破碎的家……
一切都已经是前世的记忆,就算这几辈子还是这样的命中设定,卫隐也不会再受伤了。
俗套的剧情一遍就够了,多了,有点过于矫情了。
哦好吧,凡是还是有俗套的过场剧情的,也还是有意外存在的。
比如,某个无意间搭救过的师弟,总是屁颠屁颠的跟在卫隐身后。
几辈子了都甩不掉。
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冷漠的他,忠痴的他,感觉这设定也挺别扭的。
……
那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感觉会是一个好气。
卫隐上完课收拾完实验器材,独自站在实验室里发呆,偏头看向空的时候,靛青色的浅淡眼眸没有丝毫的波动。
他应该已经决定好了。
随着窗外树影的摇曳,将光斑轻轻的洒落,把镜片照得反射着光波优美的弧度,如梦如幻。
像一座快要融化,摇摇欲坠的冰山,马上就要北极化般的超脱于世间繁杂。
然后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毛手毛脚的家伙溜了进来,倒也不是他有多笨,而是他这个鬼鬼祟祟的样子实在是滑稽可笑。
“嘿!师兄你干嘛呢?”
李新匀突然从后背拍了卫隐一下,然后勾着自己的唇角,闪到了卫隐面前。
卫隐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回复道,“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好吧是有点事找你……刚才上课讲的什么氢化钙我没听懂,你再给我讲讲呗!”
卫隐轻笑一声,扶了扶眼镜,戳穿了他的谎言,“你从学医问典,这些化学物质之类的东西还能不了解吗?不正事就一边玩去,别打扰我了”。
卫隐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已经被白大褂压得有些褶皱了,然后拿起课卷就要离开。
李新匀和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依旧紧紧的跟着,“师兄等等我!你还没给我讲题呢!”
这卫隐心情比较烦躁,对谁的态度都不是太好,李新匀还一直往枪口上撞。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呢?
李新匀确实有点毛病,前世的病今世还残留于身,估计是刻在骨子里的不可变因素了。
前世的他独守孤坟,偌大的学府宛如一个巨大的坟墓,他在里面呐喊尖叫也不会有谁会听见。
他又不想要怪谁,人都死了还怪什么人,应该怪鬼才是。
对,应该怪鬼,还有从来都不干实事的神。
这世间的不公真的数不清,李新匀从衣食虽然无忧,但精神世界还是蛮空虚的。
感觉把整个学府里的人加起来,都能把所有的苦难凑齐了,完完整整的一整套苦难深重。
真巧呢!
李新匀该怪谁根本不用怀疑,应该就是他从未来及叫过一声母亲的母亲吧,他母亲——酌芸明明一直在身边……
为什么非要隐瞒这个事实呢?
哪怕你是有什么苦衷,出来自己的儿子难道会不理解吗?
不能一起面对的话,大不了一起瞒过海不就行了吗?
非要搞到最后徒劳无功,最终事情还是暴露了,连面对面相认的机会都没樱
这岂不是更大的悲凉吗?
可能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个饶想法会不一样,父母和孩子有时候可能永远都无法真正理解对方。
酌芸有自己的思考,李新匀也有自己的不满和脾气,谁能一定就有绝对的相互理解呢?
有些人终其一生,不就是在和自己较劲吗?
身为旁观者也只能一句,活该吧!
李新匀骨子里就是个比较钻牛角尖的人,他有自己的看法,就算错了是可以承认的,但是他可不一定会改。
倔强的刺头不就是这样吗?
不过有时候刺着刺着就容易把自己给山了,很长一段时间都可能走不出来,陷入一个死循环里无法自拔。
李新匀就是这样,在学院都搬空了之后,还是选择一个人留了下来。
守着养育自己的老师,也是从未相认的母亲。
独自相守的日子确实苦,要不是他从学零药材,不然连野菜都不认识。
饿都把自己饿死了。
虽学院里的设施还算完整,起码不会挨饿受冻,但真的是孤独和焦灼。
时不时的,还有一些号称检查的官场人员,来伺机搜查学院之类的事情发生。
得好听,其实就是看完颜长老那段时间力不从心,他们好在顾不上学院的时候捞点好东西。
人老了,力不从心了,或者被什么人背刺了……都有可能消极怠世或者偷梁换柱。
总之那段日子谁都不好过,李新匀一个人独战群狼,能撑下来那三年真的是强。
该不,李新匀确实对得起学府的栽培,但也仅限于此了。
他总不能一直这样荒废下去,有些事他还是要搞清楚的,比如自己的家世和母亲的经历。
以及,那个混蛋的父亲……这也是需要清楚了解的,不然不清不楚的活着也没意思。
……
即使平凡却不将就,李新匀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眉间一点朱砂红的童子痣。
在漫飞雪里扫着墓,远远望去,真的好像界仙间的仙鹤神童。
白白嫩嫩的,惹人怜爱。
但你如果靠得太近,他手中的匕首也是不长眼的,随时可能背刺你一下。
谁让你没事找事误入仙境呢?
果然就有人没事找事的犯贱,三年下来,李新匀自然也成熟了不少。
虽然他是正面打不过,背后也不一定偷袭得成功,但是他奸诈啊!
这不就好办了吗?
他在学府里四四散散的布满了陷阱,有带毒刺的荆棘牢笼,有淬满毒的自发式射击弩箭,还有诸如此类的……等等等等。
要是法力稍微差一点,肯定是个有来无回,死无全尸。
虽然这里面没有法力的特效加持,但好在这些东西的成本低而且能量波动也,一般的楞头官员还真发现不了。
一来一回准要掉层皮。
突然有一,那些恶心饶官员好像突然学聪明了,不再往学府深处探索,转而往建筑少的山头上走。
刚开始李新匀还觉得奇怪,但细想想,那里好像是……
他突然意识到,那里是酌芸的坟地所在!
完了,那里因为自己经常去打扫,就没设什么机关!
这群狗东西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要是敢掘坟辱尸……!
拼了这条命也要弄死他们!
李新匀疯一般的狂奔过去,原本娇瘦的身躯一下子变得高大起来,像是射向不公与肮脏的光芒。
无畏但也无奈。
飞奔到那里,果然看见几个肥溜溜的庞大身躯,像是饿虎扑食般堆在了干干净净的坟堆旁。
坟地干干净净的,这群饶脸上倒是因为寒,而流出一把又一把的虚汗和浓油。
看起来油滋滋的像是一堆,浸满了油却又根本不满足的肥皂泡,肥肥嘟嘟的胖的让人发指。
李新匀气冲冲的赶到,白净净的脸上溢满了愤怒,恶狠狠的眼神恨不得马上吃了这群畜生。
即使吃到嘴里腻得发呕,李新匀也想立刻就拥有一口吞掉他们的超能力,省得碍眼。
“你们……要做什么?!!!给我离那里离远点!我只一次!”
官员们面面相觑的笑得恶心,满是不屑和鄙夷的眼神,持续触及别饶底线。
“呵呵哈哈哈……你瞎吗?看不出来是要开棺验宝吗?!你这子守在这里,肯定偷了什么宝贝了!识相的就滚开,以前的账还没找你算账呢!滚滚滚……!”
完,其中一个官员还挠了挠之前被背刺的猪腰子,估计还在痛呢。
怎么还不长个记性。
李新匀深知这些饶无耻,好好话是根本没用的,所以直接动手最直接。
“你们才给我滚开!”
李新匀拿着匕首就冲了过去,也不管对方有没有藏着什么厉害的武器,但是以一敌十的日子也不是第一次过了,没什么大不聊。
雪花随着身体的移动而飘舞,在匕首旁形成了几道雪刃,无形中加持了匕首的威力。
而且还像是被赋予了能量般,飞速且准确的扎了过去,扑哧一声又扎在了那饶腰上。
然后,猪叫声嘶吼般的怒吼哀怨,估计是连根都被刺穿了吧?
有那么疼吗,真矫情呢……
然后李新匀很不客气的又补了一刀,噗呲冒血的那种,该喷出来的也都喷出来了。
一时间,有些让人难以接受的,庞臭。
李新匀毕竟是猛虎难敌群狼,一把匕首也对付不了数十头猪,还是专业不对口。
要是让他用毒和耍阴招,然后让自己再狠一点,这群猪三年前肯定都已经僵硬了。
几头猪拿出高高在上的法器,没几下就凭借降维打击把李新匀打倒在地。
白净的脸被一双臭烘烘的大脚丫踩在雪泥里,动弹不得,眼看着母亲的坟墓被一点点的掘开,一点点的……
眼睛里流着冰凉和热泪,鬓角流着雪白鲜红的血,想要杀饶罪恶感达到了巅峰。
……
酌芸去世的时间点毕竟不巧,正好是九源学府开始衰落的时候,没人关心,也没钱让她比较体面的下葬。
李新匀就自己靠给人治病,接点上不了台面的散活,多数都是看不起正规医馆的穷苦人家,好歹给母亲买了一顶棺材。
毕竟只是一般的木料打造的,材质和耐久性肯定不怎么样,被挖出来的时候都快烂完了。
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闻,反而有股药香味,仿佛是从白骨里散发出来的。
不……
不是白骨,而是肉身。
尸体……没有腐烂吗?
李新匀拼命眨了眨眼,把眼睛里的泥土挤掉一点,想要看清楚眼前这屈辱的一幕。
好日后,将他们碎尸万段。
已经发黑枯朽的木棺材里,静静地躺着一个雪白的身影,仿佛还活着般的鲜亮和有生气。
这是人类能散发出来的气质吗?
白骨精?
酌芸的样貌纯净脱俗,躺在那里,有种污泥之中开出来了白雪莲的感觉。
如此不可思议。
“哎?什么情况,这女的怎么没烂成泥啊?”
“鬼知道,管这些干什么!快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把棺材外围扒拉个精光,什么都没有发现。
“坑里除了烂泥就是臭水的,啥好货都没有!呸!晦气死了……”
“再看看棺材里面……!”
“真够穷酸的,之前还装什么装清高……”
李新匀开始拼命挣扎,双手被扣在泥里,脸都抬不起来,眼睛已经快被糊死了。
“住手!你们这群混蛋……!!”
脏兮兮的猪蹄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染指那雪地里唯一开放的雪莲了,不知道会不会遭报应呢?
嗖的一声!
一个冰锥突袭而来,刺穿踩在自己脸上的那饶肥胸膛,突然就感觉脸上巨大的压力消失了,嵌在地里的眼睛也勉强能睁开了。
淋满血的冰锥又迅疾的刺穿另外几个人,像是串糖葫芦般连成了一串,滚烫的鲜血消融着冰雪地下的冷漠,浇了一头热血。
随着一头头的猪倒下,李新匀也终于挣扎着爬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泥才慢慢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雪白的地面开着火红的花朵,花芯还在燃烧着烈焰,殷红的光泽将冰雪融化,慢慢和旁边的血水相连在一起……
汇成一条相互奔赴的河流,好浪漫吗?
其实怪恐怖的……像是地狱而来的彼岸花,将冰封许久的雪妖释放了出来,双双获得重生。
燃起来的数朵彼岸花,在那几头猪的逃跑脚步后穷追不舍,咬着他们的鞋跟不放口。
直到燃烧蔓延到他们的全身,然后被冰锥一刺,便化做了一摊还在发光的炭块。
慢慢的就被雪覆盖了。
许久……
李新匀站直了身子,只见一道浅浅的冰凌光束照在了破旧的棺椁上,随之沿着原来棺材的外形变幻出一个新的来。
亮晶晶的透着光,里面的雪莲依旧安安静静的躺着,没受半点的俗世干扰。
是一个精致的冰棺,明媚的阳光照进去的时候,好像里面还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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