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回到江州国际联合化工。
巨大的、如同堡垒般的厂房连绵起伏,在渐暗的色下蛰伏着,散发出金属的寒意。
高耸入云的烟囱群沉默地刺向铅灰色的空,此刻虽未喷吐浓烟,却依旧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
纵横交错的粗大管道,在厂区上空编织成一张巨大而冰冷的钢铁蛛网,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厂区外围,厚重的混凝土围墙如同古代城池的壁垒,坚固而冷漠。
最令人无法忽视的,是厂区正门附近矗立的那块巨幅广告牌。
“基石力量,驱动未来。”
江州国际联合化工。
那光芒是如此强烈,如此冰冷,穿透了奇瑞qq单薄的车窗玻璃,霸道地侵占了整个车厢。
它将许晚晴苍白的脸、明朗布满汗渍和愤怒的脸、高艺文空洞死寂的脸,都涂抹上了一层诡异的、非人化的蓝白色调,如同停尸间里惨淡的灯光。
这光芒,这庞大的工业怪兽,这“基石力量”的宣言,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三人已然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这就是他们试图挑战却最终被碾碎的庞然大物!
一种深入骨髓的渺感和冰冷感,瞬间攫住了每一个人。
仿佛这辆的qq,连同里面三个绝望的灵魂,正在驶向一座庞大冰冷的钢铁坟墓。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和冰冷工业景观的双重碾压下,许晚晴一直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
她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轻极了,如同深秋枯叶从枝头飘落,带着一种被彻底抽干所有力气后的沙哑和疲惫,却又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车厢粘稠的死寂里。
“明朗,开慢点。”她甚至没有看向驾驶座,目光依旧空洞地落在窗外那片庞大的、散发着冰冷光芒的化工森林上。
明朗被这突如其来的指令弄得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松了松油门,qq的速度更加缓慢,几乎是在爬校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困惑而烦躁地瞥了一眼许晚晴。
许晚晴的喉头似乎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吞咽一块烧红的炭。
她终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视线从窗外那令人绝望的“基石力量”上移开,转向车内。
目光先是落在后视镜里高艺文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有痛惜,有愧疚,最终化为更深沉的疲惫。
然后,她的目光转向了明朗,看着他脸上尚未褪尽的狂怒和眼底深不见底的绝望。
“明……”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轻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像一根极细的针,刺破了绝望的厚膜:“把谭一丁、白羽凡、季方语……都叫到公司来开个会吧。”
她停顿了一下,车厢里只剩下引擎微弱的嗡鸣和三个人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高艺文空洞的眼神似乎因为这几个名字,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如同死水微澜。
许晚晴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吸气声带着一种破风箱般的嘶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努力维持着一种近乎刻板的平稳,像是在宣读一项与自己无关的日程安排。
“我们六个……开个会。”她完这几个字,仿佛耗尽了所有的支撑,身体不易察觉地向后靠了靠,抵住椅背,闭上了眼睛。
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微微颤抖着。
片刻的沉默后,她才又极其轻微地补充了一句,那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近乎残忍的平淡:“反正……也好久没聚一聚了。”
“聚一聚”。
这三个字,在这刚刚被“全覆盖”宣判了死刑、在这象征着资本碾压力量的化工巨兽阴影下、在这弥漫着绝望和墓穴气息的车厢里,显得如此荒谬,如此不合时宜,如此……轻飘飘得令人心碎。
它像一根脆弱得随时会断裂的蛛丝,被许晚晴从绝望的深渊里艰难地抛了出来。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重整旗鼓的振奋,只有一种被彻底击垮后的、近乎麻木的认命姿态,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这“聚一聚”,听起来更像是最后的晚餐,是葬礼前夜,是对“清辉”这个短暂存在过的名字,进行一次告别仪式前的召集令。
然而,正是这轻飘飘的、带着无尽悲凉的三个字,却像一颗微的石子,投入了这潭绝望的死水。
明朗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那疯狂燃烧的怒意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猛地一滞。一种更深的、混杂着迷茫和巨大悲怆的疲惫感席卷而来,瞬间抽空了他身体里最后一点支撑的力量。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再是因为愤怒而痉挛般地用力,而是无力地向下滑落了几分,指关节的惨白褪去,留下一种死灰般的无力福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什么,喉咙却像被砂纸堵住,只发出一声沉闷的、如同呜咽般的叹息。
他猛地转回头,视线重新投向挡风玻璃外那拥堵的、被巨大化工广告牌光芒渲染得光怪陆离的车流,眼神空洞而茫然,仿佛在寻找一个并不存在的出口。
那庞大的“基石力量,驱动未来”的广告语,像一个巨大的讽刺烙印,深深烙在他的视野里。
后座上,一直如同石化般的高艺文,身体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那双空洞了太久、仿佛已经凝固的眼睛,极其缓慢地眨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无力地扇动。
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光——不是希望,更像是一种被更深重的悲伤和绝望浸透的泪意——在那片死寂的黑暗深处极其短暂地闪过,随即被更汹涌的潮水吞没。
她一直死死掐着左手的右手,终于松开了些许力道。
掌心那几个月牙形的掐痕,早已血肉模糊,渗出的血珠在昏暗的光线下凝结成暗红的点。
她下意识地将那只受赡手蜷缩起来,藏在了腿侧的阴影里,仿佛要隐藏这具残破躯壳上唯一还能证明痛觉的伤口。
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最终归于一片更深的沉寂。
但那细微的颤动,像是某种无声的崩溃,某种连哭泣都失去力气的终极绝望。
许晚晴依旧闭着眼,靠在椅背上。
车厢内惨白的光线勾勒出她侧脸冷硬而脆弱的线条。
她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话的气力,也似乎不愿再看到身边两人此刻的反应。
只有放在腿上的那只手,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指尖深深地、无声地掐进了自己的大腿,用身体上的尖锐痛楚,对抗着灵魂深处那足以将她撕裂的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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