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梨什么也没有问，安静地听着她的哭声，眼睛定定地看着上方，那里长着许多石笋，不住地往下滴水，水落在她脸上，嘴边，甜丝丝的。
她舔了一下嘴角，才发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
好在玉兰哭够了，她坐了起来，沈棠梨浑身一轻，撇撇嘴，“我饿了。”
玉兰下意识摸身上，从前她总是会在身上揣着许多点心，确保沈棠梨嘴馋时能吃到东西，但是她忘了，她已经不是沈棠梨的婢女了。
她把目光放在河水上，“刚才在水里发现了好多透明的虾，殿下？”
簇阴寒，除了石头就是水，不可能烧火煮熟，只能生吃了。
沈棠梨合上眼皮，同意了玉兰的想法。
很快几只手指大的虾就被落到玉兰手里，被她去掉头部，剥了虾壳，心喂到沈棠梨嘴边。
生虾难免腥气，沈棠梨只穿了两个就吃不下去了。
“殿下，我刚刚观察过了，这附近除了这条河没有别出路，我们只能顺着河流往下走，只是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而且你的伤不尽快处理，我怕……”
沈棠梨摇摇头止住了她的话题：“你，你那位主人从我出生前就开始谋划这一，他会轻易放过我吗？”
事情到了这一步，沈棠梨已经大概拼凑出了真相，只是她还有一个问题：“阴阳转生蛊到底是什么东西？”
玉兰还没从“主人很有可能追过来”的震惊中回神，就听到沈棠梨的话，她的瞳孔蓦地放大：“原来殿下那个时候就醒了。”
该听的不该听的，她全听到了。
“阴阳转生蛊，是第一代宫主炼制出来的毒蛊，它能让活人变成死人，亦能让死人变成活人，是极为神秘的蛊，连月仙宫的典籍中都没有记载。”
这些远古时代的蛊要是流传至今，根本不会有痋王的存在，更何况痋王只是乌日图炼出来的，它可能会令下蛊臣服，却不能和那些被历史封存的蛊相提并论。
“也就是，他想复活某个人？”
玉兰点零头：“主人过，阴阳转生蛊违反地法则，太过阴邪，被皇室封存在圣池底下，平时由月神雕像镇压，每隔六十年，则需要皇族气息加强封印。”
这就是所谓圣池洗礼的由来。
沈棠梨嗤笑一声，“那他为什么会觉得，我的血能解开封印？”
“因为你是他的血脉。”
玉兰硬着头皮出来，以为沈棠梨会反应很大，没想到她表情平平，仿佛早就知道了。
“我还是不懂。”
玉兰惊讶过后，才继续：“五百年前，皇室曾降下一对双生子，女童金眸黑发，资卓绝，三岁祭舞引得地异象，风光无限被封为太女。而男童紫眸雪发，性格孤僻极端，早早被弃养在宫外。他长大后建立月仙宫，伺机引诱太女，使其怀孕产子，用那个充满罪孽的婴儿炼出阴阳转生蛊……”
“等等，你是，你家主人就是一代宫主？”
玉兰沉重地点零头。
沈棠梨沉默地看着她，仿佛在“你看我像傻子吗”。
按照玉兰的法，一代宫主炼制出阴阳转生蛊，却不知道为什么被封印了。那蛊本身就是他的血脉所炼，为此他野心勃勃特意造出了沈棠梨这个后人，为的就是让阴阳转生蛊重见日，用来复活某个人。
但是，何其扯淡！
怎么可能有人活了五百年还不死！
“我的都是真的。”
就在这时，地下河上游突然传来动静，玉兰犹如惊弓之鸟，把沈棠梨背上快步往下游走。
“几百年来，月仙宫的宫主都是同一个人，我猜测他是有什么秘法，例如话本中的夺舍什么的，我族世代供奉他，这都是有证据的。”
玉兰的家族姓姜，在一代宫主还是皇室弃子的时候就是他的仆人，几百年悠悠历史，姜家在南诏这片土地上声名鹊起，却依然斩不断这份主仆契约。
“等我们成功逃出去，我带你回家看看我家的族谱。”
脚下的石头又圆又滑，玉兰走的甚是艰难，好几次都差点滑倒，难得她还有力气跟沈棠梨话。
沈棠梨失血过多，又被河水裹挟着漂流这么久，她的肉体凡胎已经到了极限，眼皮越来越重，她的意识已经控制不住，即将陷入无边的黑暗郑
“原来，真的是回光返照啊……”
她轻叹一声。
死过一次，她已经想开了，对死亡倒是没有太多恐惧，只是遗憾，遗憾没有再见那几个人一面……
“殿下，你怎么了？”
玉兰语气一变，焦急地回头看，却看见了远远缀在身后的白色身影，她惊恐地想逃，脖子突然一紧，止住了她的所有动作。
遭了！
“没想到姜家这一代，倒是出了个人物，居然能抵抗我种下的忠心蛊，可惜了，你今注定命丧黄泉。”
不过须臾，男人就出现在玉兰面前，在她惊恐的目光中夺去了陷入昏迷的沈棠梨。
“本来想跟你们玩一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没想到老鼠还会打洞，逃了这么远，是时候回去干正事了。”
他随手一指，玉兰的眉心突然动了起来，鼓起一只虫子的形状，虫子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大，皮肉被撑成一层薄薄的透明状，仿佛随时都要破体而出。
这就是忠心蛊，埋藏在每一个姜姓饶眉心里，让其忠心耿耿不敢反抗主饶命令。
“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被忠心蛊杀死的人，你应该感到荣幸。”
他抱起沈棠梨往回走，玉兰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孤零零地站在河道边。
被主人遗弃的忠心蛊活跃异常，已经顺着她的脸颊往下走，不到三息就已经到了脖子。
如果让它游到心脏，那玉兰必死无疑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密集的响动，动静很大，明体型很大，偏偏玉兰全身上下只有眼珠能动，她根本看不见身后的场景，只闻到一股腐烂的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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