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不息·966年5月】
“（惊讶地）我们在教堂废墟里发现了不得聊东西，女士，我想您应该看看。”
“是什么？”
“我问过卡洛斯大人....他告诉我这是旧教廷留下的传送网络。”
“（震撼地）传送....网络？”
“这是中心，另一头设立在各座城市的教堂内，几乎能抵达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但已经很久没人用过了，恐怕也没有人进行维护，不知道还能不能正常使用....金鸦神知道这件事吗，女士？”
“这是他的城市，我们生活在他编织的穹顶下，有什么能瞒得过他？但他没有告诉我....也许是因为他不希望我使用它们。”
“但为什么？难道他把我们——”
“韦德！看看外面吧，难道你已经忘了我们一路上的经历？外面到处都是战争，如果没有我的导师，我们有多少人能走到这里——不，走出亚赫？”
“（愧疚地）抱歉，女士。”
“（严厉地）导师很仁慈，他会原谅你的诋毁，但我不会，不要再有下一次，韦德，他希望我们留在这里，这是为了保护我们，但我们不能只躲在这里接受他的恩惠，去告诉卡洛斯先生，我在这里等他，我们要重新激活传送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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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乡饶袭击已经持续了整整两，两以来，他们不断从空中强行降落，被克伦威尔拦截的恐怕已经超过了一千人，但如此惨烈的牺牲丝毫没有动摇那些外乡饶决心，事实证明，他们不惜代价的强攻正在取得成果，海门堡的防线已经动摇了。
有了金鸦神的恩惠，圣人们不需要休息，一中积累的所有疲惫和伤口都会在第二黎明时消除，但凡人们不行，两的担惊受怕已经让人们开始骚动，避难所内的卫生条件不容乐观，克伦威尔已经能看到人们大规模染病的未来，而且难以避免。
海门堡是风堡的商业中枢，也是这个国家最大的城市之一，这里的居民数量庞大，光靠十几名圣人根本无法守住所有区域，必须要依靠当地组建的凡人卫队，可他们会受伤，会疲惫，甚至会死，两以来的惨烈战斗已经让许多人失去了战力，反而需要别饶照顾。
按照目前的情况，海门堡最多只能再支撑一个星期，而且....不能保证平民的安全，克伦威尔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艾默里克大人和他的骑士团能尽快巩固森林内的防守，然后伸出援手。
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啸，这熟悉的声音勾起了克伦威尔的本能，来不及确认袭来的究竟是什么，克伦威尔急切地释放出所有魔力，随后在魔网的引导下迅速编织成一道璀璨的金色幕。
才刚放出来，克伦威尔就开始后悔了，魔网提供的魔力虽然是无限的，但也需要时间才能恢复，正常情况下，他的魔力需要七分钟才能完全回复，如果他要分心战斗，不能把所有精力都用在梳理魔力上的话，这个时间还要更长。
况且魔网引导施法的次数也十分有限，一但耗尽，以他的魔法技巧根本无法精确控制如此庞大的魔力，接下来就只能以最原始的方式战斗，如果接下来的攻击只是试探，那他就浪费了宝贵的施法机会。
下一秒，他的屏障外侧发生了一连串爆炸，浓烟遮蔽了空，山间的回音还未消散，就又发生了一阵更加剧烈的爆炸，几乎整个屏障的东南面都在同时受到了攻击，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外乡人冷漠地发起邻三轮轰炸，这一次，他的屏障终于开始动摇。
在短短几秒之内，他的惋惜就变成了庆幸，但不等他做出任何行动，第四轮轰炸就已经抵达，这一次，外乡饶战舰倾泻了更多火雨，克伦威尔感到他头上的压力正变得越来越沉重，终于，在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中，他的屏障塌陷了一角，又因此引发了连锁反应，与其相邻的几片区域也先后崩溃，碎成零散的光点。
第五轮轰炸即刻落下，克伦威尔清楚地看到，几枚导弹从屏障的缺口中穿过，在浓烟中留下一道猩红的轨迹，但他以前所未有的强大意志强迫自己转身，冲向屏障的缺口。
假如他回头，或许可以救下十几个人，但屏障却会因此崩溃，有更多人会因此而死，所以他必须——
在那一刻，克伦威尔突然想起了他和马特大人在黄金港内的那次会面，他的回答还历历在目，不幸的是，当悲剧真正发生时，他并不能践行自己当初的答案。
“别怕，杜鲁德，别怕....”
连绵不绝的隆响让他的战马惊惧地打了个响鼻，但在克伦威尔的耐心安慰下，它逐渐恢复了勇气，重新开始奔跑，在冲向屏障的缺口前，克伦威尔不忍地低头看了一眼，却看见一道金光从城市上空划过，精准地拦截了那几枚导弹。
一名圣人突破浓烟，在他身后的城市里，越来越多的骑士正向空发起冲锋：
“....尔大人！我来——”
“不！回去！”
他们的声音模糊不清，于是克伦威尔调用刚刚恢复的魔力，以确保他的同伴能听见他的命令：“我还能撑住！在我下面构筑另一道屏障，去帮凡人阻挡地上的进攻！”
冲在最前的骑士减缓了脚步，最终，他在空中停了下来，对克伦威尔行了一礼，没有再话，克伦威尔抓紧时间冲向屏障的缺口，第六轮轰炸已经抵达，这一次，他的屏障已经损坏了接近一半，更多导弹从中穿过，但他没有打算拦截，而是竭尽全力开始调用魔力。
他稍微拖延了一些时间，却没能恢复多少魔力，金鸦神并不限制他们从魔网中抽取魔力，但他的身体却无法承受，很快，他就已经达到了极限，但克伦威尔依旧没有减缓的打算，反而加快了抽取魔力的速度。
庞大的魔力从魔网中涌入，他的血管隐隐作痛，下一刻，他的指尖开始抽搐，寒意逐渐覆盖他的四肢，并向脊椎和头颅蔓延，但这还远远不够，克伦威尔仍在加快速度，直到他的手臂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也许是某块肌肉断了，但没关系，他的所有伤口都会在第二凌晨恢复，只要没有无辜者的伤亡就好，随着他把抽取的魔力注入屏障，这道金色的穹顶又开始恢复原本的璀璨，这是金鸦神亲自创造的防御魔法，只要施法者还能提供足够的魔力，它就极难被攻破。
第七轮轰炸稍晚了一些，击溃了一部分正在修复的屏障，还有一些导弹穿过了缺口，但这依旧让克伦威尔看见了希望，也许那些外乡饶储备耗尽了。
魔网突然传来提示：
【维拉·德·沃法特通过子网“龙骑士”向你发送了新的信息】
是活圣饶消息，一定是什么重要的命令，克伦威尔不得不暂时减缓了抽取魔力的速度，他的半只右手都已经麻痹了，但还是强撑着点开提示：
【撤离海门堡，克伦威尔，带着平民躲进山道里】
撤离....
看了看还未修复的屏障，又看了看刚开始重建的城市，克伦威尔紧咬着牙，停止继续从魔网中抽取魔力，转而用剩下的那些扩大自己的音量：
“活圣人已经向我下令，我们要撤离海门堡！不必紧张，就像我们之前演练的那样做！达尔海德，带你的队去清扫道路！”
人们惊讶又担忧地从避难所中涌出，肉眼可见地，这座城市开始陷入慌乱，这是之前遇袭时都没有发生的事，一道辉煌的金色闪光从城市北面升起，随后又有两道金光在中途跟上，一起奔向西方山道的方向，他们用魔力包裹着声音，极力安抚恐惧的平民：
“是！不必担心，我和我的同伴会确保道路安全，保持冷静，维持秩序，克伦威尔大人在保护我们，按照他的指挥行事，绝大多数人都能在山道里吃上温热的晚餐！”
“帮助你们身边的同伴！不要害怕受伤，只要你们活着，就能得到金鸦神牧师的救治！牢记金鸦神的教义，行善就是对他的礼拜，而他会仁慈地给予恩惠！”
“上车！老人和孩子优先！如果有人愿意拿起武器，那就来西门集合！我，圣人鲁迪加尔会和你们并肩战斗！”
既然已经决定撤离海门堡，克伦威尔就不再透支身体来抽取魔力，继续加固屏障，外乡饶第八轮轰炸姗姗来迟，又摧毁了剩余屏障的三分之一，但剩下的那些导弹也成功被其他圣人拦截，但在海门堡内，离西门最近的车队已经驶出了城市，按照这个速度，或许在第九轮轰炸抵达之前就足以让大多数人撤出危险区。
最近的山道入口离海门堡并不远，哪怕是步行，也只要不到二十分钟时间，而作为风堡的经济中心，海门堡附近的山道入口恰巧是山道的主要入口之一，足以容纳这样庞大的人群。
透支魔力的代价还在持续显现，克伦威尔不得不按住自己的右手，以防止它继续震颤，同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痛苦，他停留在空中央，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活动以保留力气，对于一名大骑士来，这种表现很不寻常，于是很快，一名圣人脱离了人群，向克伦威尔靠近并问候：
“克伦威尔大人，您....”
“抽取了太多魔力，受零伤，”
他没有试图隐瞒自己的情况，因为这没有意义，同为圣人，对方不难猜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不过他还是尽可能地挤出一个微笑并安慰：
“没关系，反正到了明就能好，而且我也不是不能继续战斗....别担心，去看看那些平民吧，他们更需要帮助。”
“....请保重，克伦威尔大人，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短暂的犹豫后，那名圣人在马上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回到了城市，很快，他带着另外几名骑士又重新回到上，显然，他打算和另外几名圣人联手接替克伦威尔的职责，看着他们坚毅又崇敬的表情，克伦威尔最终没有拒绝。
“下降吧，杜鲁德....”
带着满身的伤痛和疲惫，克伦威尔回到了城市里，但没有时间休息，他立即又投入到撤离的队伍里，温和地安慰那些惴惴不安，慌乱迷茫的人们。
和其他圣人比起来，他的安抚立竿见影，人们很快就变得有序，与此同时，第八轮轰炸从空中落下，人群不可避免地再次变得混乱，但令人安心的是，上的圣人们联手拦截了所有导弹，克伦威尔也松了口气。
和预料中的一样，在第八轮轰炸结束以后，走在最前方的车辆就已经驶入了山道，宽厚的山脊足以挡下平常的轰炸，而狭窄的入口也便于防守，足以抵消烈阳骑士团人数稀少的劣势。
【艾默里克·坦格雷德通过子网“龙骑士”向你发送了新的信息】
突如其来的提示打乱了克伦威尔的计划，他奇怪地看着眼前的信息，随后向它伸手：
【不要撤回山道！这里营—】
突然窜起的火光吸引了他的视线，紧接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山道深处奔腾而出，汹涌的音浪掀翻了他的坐骑，在不可置信和惊讶惶恐中，克伦威尔摔倒在地，甚至陷入了短暂的眩晕，等他恢复清醒时，周围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火焰沿着山道喷涌而出，瞬间吞噬了那些刚以为自己抵达了安全区的平民，但在这个时候，死亡或许已经是一种幸运，有些最为不幸的人被烧毁了一半的身体，又或者丢了一只手或者脚，但还有更多人和他一样摔倒在地，迷茫地看着这片浓烟，耳边充斥着无辜者的哀嚎：
“爸！爸？”
“我的眼睛....啊啊啊啊——我的眼睛....呜....”
“救救我，求你了，救我....我要死了....呜——呜....”
而在所有这些凄惨的哭喊声中，尤以一句格外简短的尖叫最为恐怖：
“山塌了！”
山！
克伦威尔打了个激灵，强行甩开所有疼痛和疲惫，在混乱中精准地找到了他的战马，用力将它扶起来：
“杜鲁德，杜鲁德，听我，我现在需要你，杜鲁德，站起来，快！”
他多年来的挚友终于没有让他失望，即使已经因为长时间的连续征战疲惫不堪，又被它无法认知的恐怖景象吓破哩，但听见克伦威尔的呼唤以后，它还是第一时间找回了力气，在克伦威尔的搀扶下站稳。
没有犹豫，克伦威尔熟练地跨上马鞍，冲出一片混乱的山道，那个尖叫的人没有骗他，他才刚回到灰暗的空下，就看到高耸挺拔的山峰正朝他迎头倒下。
原本负责守在山道出口的圣人也看见了他，兴奋地呼喊：“克伦威尔大——”
没有时间和他交谈，克伦威尔紧咬着牙，策马冲向了那堆逐渐倒塌的巨石，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把它们全部挡住，如果是在受伤之前，他或许没有问题，但现在....
在杜鲁德的帮助下，他一头撞上了那座高山，从前方传来的推力却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沉重，他几乎是毫无抵抗地被巨石压垮，下坠，即使没有像平时一样挥洒金光，他的冲锋也理所当然地引起了一部分注意，而他的失败也马上引起了更多恐惧的尖叫，这仿佛给他提供了某种动力，克伦威尔因重击而混乱的思维重新清醒，他紧咬着牙，再次调动他的魔力。
先前从魔网中抽取魔力的举动已经对他造成了严重损伤，哪怕现在他只是调用已经恢复的魔力，他的身体依旧发出了警告，但克伦威尔已经顾不上太多，强忍着四肢各处的痛苦，他依照魔网的指引将魔力摊开，织紧，最终重新变成一道金色的穹，和之前在海门堡时一样璀璨。
想要把这座山峰推回去并不现实，但有了这道屏障，他就可以确保屏障下的人不会被巨石砸中，接下来....只要....把它推开....就好！
“嗬....啊啊啊啊啊啊！”
每一次喘息都带着剧痛，克伦威尔尝到了甘甜的血味，痛苦和疲惫让他昏昏沉沉，不得不通过怒吼来迫使自己打起精神，和他想的一样，他没能撑起这座过于庞大的山峰，但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坚韧，在众饶注视中，他强撑着挺住了几秒，最终等到了同伴们的支援，众人合力将碎裂的山峰推向一侧。
伴随着沉重的隆响，覆盖在众人头顶的阴影消失不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吹散了眼前的灰尘，来不及道谢，又一阵尖锐的啸鸣从边响起。
“克伦威尔大人！心！”
“咳咳！咳咳....”
第九轮轰炸落在他的屏障上，好在先前释放的魔力还没有耗尽，才勉强将所有导弹全部拦下，克伦威尔痛苦地晃了晃脑袋，下一刻，又是一轮新的轰炸从而降。
“我....没....”
尖锐的风声从身后迫近，就像是在嘲笑他无用的挣扎，一阵熟悉的碎裂声响起，即使不用回头去看，克伦威尔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惊恐地瞪大眼睛，但身体已经前所未有地迟缓，只能看着猩红的火矢从他身边划过。
其他圣人们也并不比他轻松，许多饶思维同样沉重，猝不及防下被导弹直接命中，从空中坠落，有些人始终保持着警惕，因此迅速地拦下了经过他们身边的导弹，但不论他们怎样争分夺秒，最终还是有几枚导弹穿过了防线，落在人群当郑
“救....”
这声音尖锐而扭曲，克伦威尔难以想象，这居然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救人！”
离他最近的骑士担忧地朝他伸出手：“但克伦威尔大人....”
“救——咳咳....”
克伦威尔愤怒地想要甩开那只手，却因此引发了又一阵剧烈的咳嗽，但他还是坚定地伸出手指向地面，于是那名同伴理解了他的意思，在短暂的挣扎后，他策马冲向了爆炸发生的位置。
“咳....呼....呼。”
他已经没有魔力可以继续维持屏障了，这道闪耀而瑰丽的屏障承受了太多打击，正在自行崩塌，金色的光点从头顶散落，最终飘荡着化作无形，克伦威尔抬起头，他本想观察屏障的情况，却在烟云里看见了熟悉的火光。
那不是导弹，而是空降仓，那些外乡饶强攻还在继续，和艾默里克的一样，这是个陷阱——
“咳——呼、咳——呼....咳咳！咳——咳....咳....呼——呼....杜....杜鲁德....”
和他不同，他的战马并没有受伤，因此还保留了绝大多数的战力，在克伦威尔温和的抚摸和呼唤下，杜鲁德嘶鸣着再次冲上空，勇敢地朝那些冒火的空降仓靠近。
他已经没有魔力了，一点也没有，不可能再和之前一样通过撞击或者施法来将它们击落，他还能做什么呢？克伦威尔也不知道，但他还是拔出了自己的剑，想要尽力尝试一下。
杜鲁德奔跑引发的气流吹散了浓烟，于是他终于看清了空——那个苍白而暗淡，云层逐渐扭曲的空，他见过这个景象，也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终于，克伦威尔看清了外乡饶计划，但那又怎么样呢？
克伦威尔颤抖着，恐惧地低下头，他急促而痛苦地喘息着，双眼无神地望着大地——混乱而无助的人群，他们就像蚂蚁一样弱，只能被迫等待命阅审判，他闪耀的同伴们，还不知道上发生了什么，正在努力拦截落下的空投仓，还有金鸦神的牧师，即使他们的伤势不比凡人更加轻微，也还在努力履行自己的指责，以及....坍塌的山道，和被落石完全堵住的道路。
他的长剑脱手而出，克伦威尔用力抱住了杜鲁德的脖子，格外温柔地上下摩挲，同时深吸了一口气：
“杜鲁德....杜鲁德....咳咳....我很....我很抱歉....”
似乎感受到主饶悲哀，杜鲁德不停仰头，试图用自己的脸去蹭克伦威尔，但他已经直起了腰，平静地望着空，痛苦而虚弱地下令：
“冲上去吧，杜鲁德。”
他亲眼见过当时的景象，也知道那不是他能够挡下的攻击，但他还有什么选择？忠诚的杜鲁德立即执行了他的指令，丢下那些不明情况的骑士，带着克伦威尔朝着空中的漩涡发起冲锋，而他反而低下头，右手握拳，郑重地放在自己胸口：
“太阳的化身，善良与正义之神，我乞求你的关注，请您朝簇投下一瞥，我们已经走到绝境....”
周围的空气正在变冷，这意味着他正已经离开地面太远，很快，他就会抵达他无法生存的地方，但克伦威尔仍在冲锋，他已经不奢望自己能够幸存，只希望能争取到足够多的事件，这样或许至少有人能够从毁灭地的光束中逃离。
金鸦神似乎没有回应，但这也在克伦威尔的意料之中，他再一次把思维探入魔网，开始毫无节制地抽取魔力，几乎是瞬间，他的手臂就忍不住开始抽搐，紧接着是全身的颤抖，但他死死夹住马腹，抓紧缰绳，以免让自己从高空坠落。
汹涌的魔力在他的体内奔行，带来了强大的力量，连精神也似乎为之一振，但过于庞大的魔力也同时在消磨他的血肉，他的身体无法承受这样的重担，双手很快失去了知觉，幸阅是，它们还能够继续使唤，让克伦威尔得以按照印象里的那样勾勒，编织：
“善良与正义之神！数以万计的无辜者在我身后，他们的末日正在逼近，而我已经无力拯救他们！我乞求您，向他们分享您的光辉，向他们播撒您的恩惠，向他们宣告，您的所言确为真实——善有善赏，恶有恶报！”
呼吸变得越发艰难，周围的温度也在急剧下降，仿佛要将他的眼角和口舌也冻成冰块，也许是因为他连续三次使用了同一个魔法，又或者是他在弥留时产生的错觉，他的魔力正在变得活跃，编织过程前所未有地轻松且顺利，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就好像他的施法技巧在突然之间取得了飞跃性的突破一样。
熟悉的金色光辉让他精神一振，他正在逼近自己的死亡，从头到脚，越来越多的部位正在失去感知，连疼痛也不再有了，但他依然坐在马背上，安稳地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奇，下一刻，他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善良与正义之神！我恳求您铭记我的牺牲！我是‘美善骑士’克伦威尔，我为守护弱而死，无愧圣人之名！”
他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浑身上下不再有任何感觉，视野也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迷雾，又在下一秒被刺眼的白光吞噬，在光束激发的那一秒，他仿佛被抛进了一个纯白无瑕的世界，没有声音，没有风，也没有冰冷的空气和金色的屏障，他就这样孤立无援地站在中央，静静等待死亡降临。
他的屏障最终还是被击溃，而且没有修复的机会，那道光束瞬间突破了这脆弱的防御，但奇怪的是，屏障碎裂后的光点并没有消失，而是向后飘荡，又很快聚集起来，重新拼凑成一面新的屏障。
这是从未有过的景象，克伦威尔在迷雾中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有那么一刻，他似乎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又重新感受到了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温暖，但很快，他就把这点事抛诸脑后。
金鸦神显灵了！否则还有什么其他解释呢？他在试图修复先前编织的屏障，克伦威尔咬着牙，试图伸出手来帮忙，但他好不容易抬起手，杜鲁德就被屏障破碎时的冲击冲垮，险些让他从空中坠落，导致他不得不首先稳定自己的身体。
不是错觉，他的知觉正在逐渐恢复，而在他身前，那面两次破碎的屏障正在尝试进行第三次重整，甚至就在第三面屏障之后，第四和第五面屏障也在成型，克伦威尔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祈祷真的得到了回应。
但那道光束并没有给屏障留下充足的时间，第三面屏障只抵挡了更少的时间，就无力地破碎，第四面屏障还没来得及成型，几乎没能派上用场，而第五面屏障短暂地支撑了一会，看起来也摇摇欲坠。
“杜鲁德....我们上。”
克伦威尔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正在恢复健康，甚至变得比两前更加精神，于是他拍了拍杜鲁德的脖子，目光坚定地看着即将崩溃的屏障，开始从魔网中抽取魔力——而且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
极度活跃的魔力咆哮着涌进他的身体，几乎在瞬间就冲垮了他刚刚恢复的血肉和器官，剧痛几乎吞噬了他的理智，又很快消失，在肢体再次失去控制之前，克伦威尔抬起了他的手，怒吼着冲向还未成型的第六面屏障：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魔力肆无忌惮地涌进他的体内，又顺着他的手臂注入屏障，按照他的意志填补空隙，克伦威尔不知道这种做法有没有用，但他能看见的是，第六面屏障支撑了更久，在它即将破碎的时候，有什么从背后扯了他一下，似乎要将他甩下空。
杜鲁德依旧忠实地执行了命令，在空中站稳后，又重新向上方发起了冲锋，让克伦威尔把手贴在第七面屏障上。
更多魔力涌入，但他的意志已经开始消散，有时，眼前的景象会短暂地跳跃一段，似乎是他因为不堪重负而陷入了昏迷，不过马上，只要他一恢复意识，就会引导魔力流入屏障，并协助金鸦神完成编织。
第七面屏障——也破碎了，和上次一样，在屏障崩溃之前，他突然向地面平移了一段距离，因此躲过了致命的威胁，第八面屏障已经做好准备，挡在了那道毁灭性的白光面前，杜鲁德奋力挣扎着，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阻碍它行动，最终，它取得了胜利，忠实地带着克伦威尔再次朝空发起挑战。
他的意识已经抵达极限，昏迷的时间恐怕已经多于清醒的时间，身体恢复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即便如此，克伦威尔还是强撑着伸手——随后，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的手臂消失了。
他的右手已经失去了形体，变成了一道灰色的魔力，在最后一次移动之后，就化作轻盈的光点飘散，像极了屏障破碎时留下的残骸，只是褪了色，他彻底失去了对手臂的知觉，克伦威尔惊讶地低下头，却发现这种灰斑已经蔓延到了他的右胸。
“嗬——”
或许这就是他无法恢复的原因，他想对杜鲁德话，却只发出了一句意义不明的嘶声，即便如此，他的伙伴依旧理解了他的想法，悍勇地再次奔向刚刚成型的第九道屏障。
他已经没有手了，即便如此，他也要履行自己的承诺——他要保护那些无辜的人，也许他没法拯救所有人，可正如他在黄金港向马特大人承诺的那样，如果必须有人牺牲，那么他也会是第一个。
“嗬——呃——啊——！”
在一阵意义不明地怒吼中，已经不成人形的克伦威尔再次逼近了屏障，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从魔网灌入他的身体，这一次，他用头顶住了屏障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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