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太脑中突然浮现出大儿子给她生活费的画面。
大儿子自幼和她亲近，参加工作开始就收入不菲，她多次故意和他抱怨生活。大儿子就开始每月给她一笔生活费，这些钱花在儿子身上不少。而儿子这么多年以来，不但没有给过她生活费，反而不时从她手里拿一些钱。
肖老太心里不爽，以前没有在意这方面，现在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肖老太在脑子里大致算了一下，这些年花给儿子一家的费用。
不算不知道，一算真吓一跳。
等她反应过来，肖叔已经走到门口了。
肖老太正要喊他，护士拎着仪器，进来给肖老头做检查，打断了她想的话。
肖老太眼睁睁看着儿子离开病房。
越想肖老太越觉得生气，连护士喊她几声都没有听到，还是隔壁病床的家属拽了她的衣服，她才反应过来。
这才凑到护士身边，听从护士的交代。
肖老头皱着眉，龇牙咧嘴的从昏睡中醒来。
疼...又重又疼...
我怎么动不了？
肖老头抬手乱抓，护士皱眉，对着肖老太不耐烦的吼道，“看着他，别让他乱动。”
肖老太抓着他的肩膀，拍了几下，“别动。”
发现下半身真的动不了了，肖老头打着哆嗦，看向护士，“护士，我的腿怎么样了？”
护士满眼冷光，“你的腿粉碎性骨折。”
肖老头追问，“我什么时候能站起来？”
护士头也没抬，“这个你要去问医生。看好他。”交代肖老太看着肖老头，护士急匆匆的走了。
肖老头伸着手，想抓住护士，却连衣角都碰不到。
转手去抓肖老太，“我的腿怎么样？医生怎么的？”
肖老太眼圈通红，既是气的也是困的，“医生正在给你治，是情况不太好。”
肖老头内心非常惶恐，“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以后就站不起来了，你会坐轮椅。”
肖老太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委婉，即使医生交代过，不要刺激病人，她也没有意识到什么，面对肖老头的询问没有丝毫隐瞒。
听到以后要坐轮椅，肖老头双目发直，浑身哆嗦。
检测仪器发出一阵响声，肖老太还没有反应过来，隔壁病床的老太太立刻叫了起来，“快喊医生。”
喊医生？
肖老太看了老太太一眼，又看看肖老头，这才发现，肖老头翻着白眼，身体一抽一抽的。
隔壁床的家属实在受不了肖老太迟钝的反应，帮她按了呼叫键。
肖老太按着肖老头双肩，“老头子，你怎么了？”
另一个老太太凉凉的开口，“还能怎么了?被你的话吓到了呗。”
我的话？肖老太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是她的那句‘以后要坐轮椅’了，刺激了重伤刚醒过来的老头子。老头子接受不了，这才反应过激。
护士进来一看，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喊来值班医生。
值班医生过来之后，立刻喊护士推着病床出去。
肖老太见状，跟着出去。
到了手术室门口，肖老太被阻挡在外面。
肖老太眼皮跳个不停，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加速，颤抖着双手，打开随身包，吃了好几颗速效救心丸。
拿出手机，哆哆嗦嗦的开始打电话。
肖叔刚从医院出来，还没有走两条街呢，又接到肖老太电话。
皱了皱眉，假装没有听到。
儿子电话没人接，肖老太继续打。
一连七八个电话，肖叔总算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平时他的电话打不通，肖老太最多打两三个就会停下来，不会像现在这样连续打过来七八个。
划过手机屏幕，对面传来肖老太的怒吼声，“你怎么不接电话？”
“......”肖叔深呼吸，“手机静音了，没...”
不等他解释，肖老太继续输出，“你爸又进手术室了，你快点回来。”
肖叔有些诧异，“怎么回事？”他走的时候，不是各项体征还算平稳吗？
“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你快点回来。”肖老太丝毫不提自己的话刺激了肖老头。
肖叔看着前面的红绿灯，眸光明明暗暗，不知在想什么？
电话里一片沉默，在红灯结束前，肖叔挂断电话。
肖老太诧异的盯着手机，看着通话记录，一口气堵在胸口。
从来没有人敢挂她的电话。
她最疼爱的儿子，居然挂了她的电话。
肖老太脑中快速闪过许多画面，好半才意识到，儿子变了？
儿子以工作和生病为借口离开，但是现在还好好的，而老头子重伤未醒，他居然连留下来等人清醒的时间都没有，刚刚在医院待了全程不到十分钟。
肖老太抓着胸口，非常难以接受。
肖叔等红灯变绿，立刻踩着油门通过，之后变换路线，回到了医院，直奔手术室门口。
肖老太盯着从远处逆光而来的儿子，心中的想法却越来越清晰。
儿子待她好像真的不如大儿子。
和大儿子在前几年闹崩之前，大儿子从来都是把她放到自己的家之前。她之所以和大儿子闹崩，有一部分原因是怕大儿子拖着俩的连累她，更大的原因是儿子一直在暗搓搓的上眼药。
‘大哥的工作越来越不挣钱了，爸妈你们得多帮衬一点，不然大哥更不容易翻身。’
‘大哥把大嫂赶走了，这不是连累了妈吗？’
‘妈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该享清福了，现在还要去照顾大哥家两个孩子，尤其是雨还没有满月，光是奶粉钱就是一大笔钱，再加上尿不湿。大哥的工作不景气，还能够一家子花吗？’
‘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想的？至少大嫂把两个孩子照鼓好好的，家务也做的好好的。’
‘妈，你看就只认你这个奶奶，我和她妈他都不亲了。’
儿子还：‘想让奶奶给买好吃的。’‘想让奶奶买新衣服。’‘想去市里上学，以后考个好大学，给奶奶买个大房子住。’
‘妈，去市里上学，得买房子。房子很贵，首付不够。’
‘老婆子，首付钱咱们帮的太多了吧？三十万可是咱俩所有的积蓄啊！’肖老头拿着存折，一脸心疼。
‘你就看到这点钱。现在买的三室两厅，儿子他们特意留了一间给咱俩住。等以后考上好大学，给咱们买大别墅住。到时候这个破地，咱们也不住了。’肖老太也很心疼，却更乐观。
以前的场景一幕幕在脑海闪过。
肖老太忍不住抬手，啪！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力道不大，肖叔尚未到跟前，也就没有注意到。
肖老太眸光有些扩散，她当时怎么就被迷了眼，把存款全拿出来了？
要知道三十万的存款里面，有二十万是大儿子多年来陆续给的，大儿子落难找她要钱，她都没舍得拿出来，怎么就舍得全给儿子当首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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