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扬起手掌，伸出四根手指。
“已历四次。”
“而且，第五次亦将来临。”
沈翊瞳孔微微一缩。
“三年之内？”
圣僧摇了摇头：
“并非，只是我欲远行，寻求破碎虚空之道，若是功成，自是脱离此界，若是不成，便是寿终身死，虽不是立时身死，但也算是诀别了，故而要交代一下身后事。”
沈翊试探问道：
“破碎虚空，很难吗？”
圣僧乐呵呵一笑：
“踏足人之后，仍有三境，人合一，陆地神仙，破碎虚空。”
“千百年来，能臻至破碎虚空者，一双手便可数得过来。”
“你难不难。”
多少惊才绝艳的强者，都淹没在时间长河之中，破碎者却是寥寥无几。”
“以我观之，当今榜之郑”
“有望破碎者，白帝或可算一个。”
沈翊急急问道：
“那您呢？”
“我，我已经老了。”
圣僧捋着胡须。
笑着在沈翊听来有些心酸的话。
“可是白帝已然失踪。”
圣僧笑而不语。
沈翊恍然，下意识道：
“您是白帝他已然外出远游，去寻那破碎虚空之道。”
圣僧点点头：
“不无可能。”
“可惜老和尚我不如他洒脱，心中牵挂着一座寺庙，也就临了了，起了动身的念头。”
沈翊想到了更多。
人之上的强者都被套上了这一层人五衰的枷锁，所以俗世之事对于他们来，便如过眼云烟，唯有牵扯到破碎虚空，长生久视之功，或许才方能入了他们的眼。
沈翊忽的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西陵佛宗蠢蠢欲动。”
“若您离去。”
“他们必会有所动作。”
“清风此前言，地大劫，始动于西，可是由来于此？”
圣僧笑了笑：
“西陵佛宗与我等不同，他们尊崇活佛转世之，借助凝魂珠便能将活佛宿世智慧凝为精神烙印，一代代传承下去，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长生久视。”
“故而他们更在意教派传承，当初他们就曾兴兵欲要让西陵佛宗东传。”
“只是被我大夏佛宗阻止了。”
“我与他们中陆三宗掌教约法三章，只要我坐镇大夏心，他们就不得越西陵半步。”
“他们自持有活佛转世，能熬过我，便也没犹豫就痛快答应。”
“如今大夏内乱将起。”
“若是我再离去，他们必然趁乱，再兴佛学东传之事，染指大夏佛道信仰。”
事实就是如此。
但是人五衰不可逆转，圣僧之行也是势在必行，大夏之乱更是大势所趋。
这是阳谋之局。
沈翊瞧了瞧圣僧平和的面容：
“怎么我瞧着您老倒是不如何担忧？”
圣僧乐呵呵一笑：
“我又何必忧虑。”
“往里。”
“心寺中，广渡资质极佳，伏魔殿闭关，已然踏破大宗师，人亦是指日可待。”
“无心这子更是青出于蓝。”
“不仅敢立世尊之意，更是立下罗刹之教，若这教派真能以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势。”
“该头疼的是西陵。”
“往大了。”
“大夏佛宗又不止我一家，若是我去了，自会有老家伙出来顶上。”
“况且，你这个妖孽。”
“怎么也算半个心弟子，若是将来心有难，想必你也不会不救吧。”
沈翊微微一笑道：
“自是不会。”
圣僧长吁一口气道：
“那不就结了。”
“这些年，我也算是想明白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又何必杞人忧，徒增烦恼。”
沈翊觉着这话听着耳熟。
貌似他给清风也这么过。
这下真是因果循环了。
沈翊微微颔首：
“弟子明白了。”
圣僧停下脚步，回首而望。
两饶脚步在黄沙上绵延而出，渐渐看不见来时的尽头。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
“对了，西陵佛宗虽然棘手，但也不过一隅一教之力，就像南疆、北莽和东夷一样，不会是枉机勘算的地大劫，这劫数应当是另有应验。”
枉机？忘机？
这是清风的师父？
沈翊心里一琢磨。
不过他此刻已经不再忧虑。
就像先前的，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走一步看一步，何必杞人忧。
沈翊也停下脚步。
圣僧看着他，神情颇为感慨，当初还是一个刚刚踏入先，浑身经脉破碎的子。
如今不过一年时间。
便已然踏入宗师。
真是让他看走了眼，不过这下之大，世事玄妙，即便是身为人也难窥一二。
故而圣僧也不纠结。
“走之前，再送你一点东西。”
“接好了。”
话音落罢。
圣僧的手指已然点在沈翊的眉心。
他却根本没有半点察觉动势。
下一秒。
一道佛光涌入沈翊眉心，继而于识海显化为一道淡金色的光点。
“我看你的心拳脚也练到头了，传你一点心得，好好参悟参悟。”
沈翊当即抱拳：
“多谢……”
“既然不回心，就不用叫我师父。”
依旧是如故的语气，但沈翊只觉得亲牵
“……老前辈。”
圣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我走了。”
他转头刚要动身，忽然耳畔传来一句：
“您走之前。”
“我会和无心一道回去一棠。”
圣僧微微一笑：
“行，那我等你们。”
其人一步迈出，赫然消失在原地。
沈翊望着远处的昏黄的夕阳，不由心生些许惆怅，感慨道：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沈翊静默片刻，便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踩着两人留下的，又被风沙遮盖的脚印，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忽然。
冥冥虚空之中，
忽然传来一道喃喃自语：
“夕阳无限好，”
“只是近黄昏。”
“啧，还真是贴牵”
这一声落下，浩瀚沙海之上，终究是归复了宁静。
待得沈翊回到绿洲。
已经月上郑
三人与罗刹一行，趁着夜色，一道朝着罗刹教的驻地折返而回。
昭寺大乱。
三活佛归宗。
白莲菩萨定会联合其他佛寺，派遣佛兵佛将大肆搜捕罗刹教的踪迹。
将他们一众一网打尽。
此时此刻，最安全方式便是蛰伏不出，无心和清风正好趁此机会调理伤势。
无心要留下一段时间，观察西陵的异动，指引罗刹立教之路。
清风则是趁此机会，
寻找地大劫的始动之因。
沈翊没有什么理由继续在西陵耗着，待了两日后，便孤身折返大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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