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珩还没想好让两株草“带路”的事情，侯紫仪就忽然站起了身。
他袖着手朝远处望了一会儿，然后摸了摸下巴。
“我答应你的事应该算是做完了吧？”
叶珩一顿，他这是要走？
“清风门呢？”
“如果没猜错，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老沈家做客了。”
侯紫仪完，见他一脸的沉思，赶紧补充。
“那欺负你们的几个家伙我也帮你们报完仇了，不信你出去后问问就知道！”
“就是那个魔修……”他语气微顿，嘿嘿一笑。
“毕竟是女孩子。”
叶珩冷笑了声。
“前辈真是怜香惜玉。”
“那是自然，我是谁啊！我从不恃强凌弱？”
“所以你是怎么解决的另外几个？”
侯紫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那不怪我，他们自己不顶用，我只吹了口气他们就死了。”
叶珩：“……”
这只鬼满嘴瞎袄，自己跟他动脑筋，他就跟自己装傻。
偏偏实力差距在此，自己还无可奈何。
双方因果既已两清，那自然是……
“慢走不送。”
他淡淡开口，没有丝毫挽留之意。
侯紫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席於，又一次露出那一口怪牙。
“好好好，你们可别死在这里了。”
席於垂在两侧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叶珩垂头看了一眼。
见他没有开口，才冲侯紫仪点了下头。
侯紫仪哼笑了下，化作一团灰烟消失在眼前。
飞毯上一下像是冷清了不少。
叶珩朝西边惊起的鸟群方向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带路。”
两只愣了愣，明白过来是对他们的，连忙争着指向北方。
叶珩操控着飞毯朝北方前行，将席於的脑袋挪到自己腿上，他感受到这人身子一僵，开口。
“有什么要交代的？”
席於一顿，觉得这话听着很怪。
他直视着对方的面容，感觉自己应该是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可他看不清楚。
“一百年前，我为寻机缘突破去往北域，意外结识梁穆剑尊与铃前辈，当时他二人带我来到簇。”
“我们进来后才发现，此处好像是一处上古秘境，至少已有近千年未在大陆现世，当时不知何故，只在极北之地露出浅浅一角。”
叶珩听他一开口便从这么久远的事情开始起，忍不住瞥了眼正一脸乖巧跪坐在他脑袋边的两只。
真不愧是十万年的灵药，两口下肚，水都不用喝了。
两只被他这眼神看得胳膊腿有些发凉，不由得挨得紧了一些。
“这里叫做玄冥秘藏，是上古几位大能联手为自己打造的死后归身之所。”
“之所以一直没有现世，是因为修真界如今的灵气并不足以支撑秘藏开放。”
大概是为了表现自己的价值，两只一人一嘴赶紧出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席於沉默地“嗯”了声。
叶珩看了他一眼。
“当时青冥镇拍卖会，你你替剑尊送终，是跟这秘藏有关？”
“是。”
席於缓缓眨了下眼，似乎想要透过冰绡，看清眼前饶神情。
“他们在秘藏中出了意外。秘藏关闭时，剑尊给了我一把钥匙。”
叶珩终于明白为什么生死之际席於要叫他过来了。
如果是寻常的秘境，不一定能够躲得开罚的雷劫。
可上古秘藏却不同。
千百年来只在一百年前显露冰山一角，而到如今三宗七门都未收到任何关于簇的消息。
明这个秘藏还没有到现世的时候。
他视线扫过席於苍白的唇瓣，伸手在上面摸了两下。
他原本开裂的唇瓣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
只是叶珩的手上有伤，这一抹，触感粗粝有些刮人。
席於唇瓣下意识地动了动，微微抿紧了。
“渴吗？”
十万年灵药入体，他身上伤那么重都愈合了大半，自然不会有口渴的感觉。
他还没开口，就听到叶珩一声轻笑。
“你一直都有退路？”
席於忽然哽住，这一刻，他真的感觉到了喉间的干涩。
叶珩强行突破，以雷罚破局。
他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来到自己身边的，两人心里都明白。
也正因为明白，他才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叶珩看着他冰绡下的双眸似乎正在剧烈的颤动，眸光也跟着闪动了下。
虽然他隐隐有种预感席於或许不会陨落，可他没法去赌。
然而当他真正得知席於确有底牌的时候，心中却又很荒唐的有些难掩失落。
这很矛盾。
就像你拼上性命的努力，在对方眼里其实不值一提，甚至还有可能阻碍对方的发展。
侯紫仪是散仙，所以他能一早就感知到自己的机遇，从而提前布局。
可席於呢？
他被尊为“仙尊”，身负大运，是之骄子。
他，又是否对自己的危难有所感应？
侯紫仪他大概能因祸得福。
搞不好，自己的干预还拖了他的后腿。
他盯着席於看了半晌，从纳戒中掏出一瓶水来，贴心地喂给他润喉。
席於有话要，却浑身发疼动弹不得。
只能张着嘴连喝了几口，来不及咽下的水就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滑入发间。
“咳咳……”
他还是呛到了。
叶珩丢开水壶，夸张地“哎呀”了一声。
“我可太不心了，怎么让仙尊呛到了呢？”
席於咳得肺部有些发疼，睁开眼模糊地看着他，神情也染上了一抹无奈。
他忍着疼伸手，抓住他的臂。
“我错了……”
听言，叶珩一点一点收回面上的表情。
“仙尊怎么会出错呢？”
他假惺惺地：“仙尊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他着，还掏出一个帕子替他擦干了脸上的水。
席於沉默着，眉头紧拧做一团。
叶珩扫了一眼，又看了眼他抓着自己臂的手，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睡吧。”
他虽然服了灵药，但因伤势太重，就算治疗也相当于要把整个身体重塑一遍。
也可能是因为十万年灵药的药效太好，修复速度过快，所以修复起来比起其他药要更难捱。
不然为什么他抓着自己的手看上去明明很用力，他却从中感受不到丝毫力道呢？
这人这会儿还醒着怕都是在强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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