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闯放的火不大，一会儿就给扑灭了。
可是后续的事情麻烦啊！
各家的代办也好，经理也好，全都从被窝里给提溜出来了。
好家伙，穿着睡衣睡袍的、戴着睡帽的、踩着拖鞋的，白一个个光彩照饶绅士们，现在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电话打到家里去的时候，就告诉他们着火了，也不知道这火有多大，叽里咕噜的就跑过来了。
到这儿一看，好嘛，灭了！
那也不能白来啊，清点清点吧。
这一算损失，都在报警有点儿不值当的，但是不报警又肉疼的那条红线上。
吹了半宿冷风的洋大人们，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撒，逮着警察们就是一通儿喷，那荒腔走板的中国话一点儿不妨碍他们表达自己的愤怒。
这事儿要是解决不好，保不齐明年租界给警察局的预算就要砍了。
事关饭碗，警察们也是打起精神来，挨个儿的现场勘察，找人做笔录。
等到了付宁他们这儿的时候，警察来劲了，都是中国人啊！
“你们这儿怎么这么多人？！吧，怎么当的内应？外头还有多少同伙？”
行啊，什么都不干，上来就扣屎盆子啊！
付宁往人前一站，张嘴半点儿不落下风。
“会话不？不会就回去，把你们能主事儿的人叫来！”
“挺硬气啊？带走！”
警察刚往上一涌，洋行经理就过来了，哇啦哇啦一通儿喊，他们听不懂也不敢动了。
“您是这洋行里做事的？”领头儿的警察见有洋人替他们话，态度软下来了。
“那倒不是，我们是看朋友来的，聊聊得晚了，就临时住了一宿，还碰上这么个倒霉事儿！”
“听口音，您不是本地人呐。”
“从京城来，赶上不太平了，没敢回去，正好儿在津有几个朋友，就都拜会拜会。”
气势这个东西，下去了就很难再上来，刚才要是让那帮警察咋咋呼呼的把他们带走了，千般手段一上，今这档子事归了包堆儿都得安在他们脑袋上。
人家把案子破了，奖金拿到手了，谁管你啊？
就算有人把他们捞出来，那罪也受了，没地方讲理去。
前面警察做着笔录，心里还纳闷，一个农林部的当官的，怎么跟个洋行看门的成朋友了呢？
付宁脑袋一歪起来了，那得是前清那会儿了，自己大学还没毕业呢，就给这个洋行的老板当翻译，到津来卸货，你是不知道啊……
他这边儿讲得是口沫飞溅，后面有警察过来喊人了，“快过来，这边儿有脚印！”
一帮人呼啦一下就奔过去，那脚印是放火那帮人跳墙留下的，对起来是分毫不差。
可是其他三处火场都没有这个脚印，即使有，也被救火的人踩没了。
“诶呀，这火是前头着的，人怎么翻后头的墙呢？”
付宁站在一边儿，大声的问杜大爷。
老爷子上道儿，把手往袖筒里一揣，缩着脖子，摇着脑袋，“啧，不好啊，兴是想点咱们这后边儿，可没有好着的东西吧？”
那警察在一边儿听着，摸了摸下巴，一跺脚，“这不就对上了嘛！他们在前头点火，咱们都救火去了，同伙儿好进来偷东西。
咱们火灭得太快了，他们没来得及把这些痕迹去了！”
他拉着跑过来的洋行经理，想让他去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可是连带比划的，半也表达不清楚。
付宁走过去，用英语给经理翻译了一下，背对着警察跟他使劲挤了挤眼。
那美国人刚到津时间不长，但是人很灵活，一闭眼、一点头儿，人就进了后院库房了。
不一会儿，他焦急的跑了出来，挥舞着胳膊，叽哩哇啦的对着警察一通儿喊。
“先生，先生！麻烦您给听听，这位经理先生，他什么呢？”
付宁踱着步子走过去听了两耳朵，“哦，他仓库里少了五台手摇式发电机，得值五百大洋呢！”
好家伙！
五百大洋啊！
这可是大案子了！
领队的警察赶紧让人把火场里提溜出来那几位都绑紧了，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这边笔录做完了，现场证据也取了，一共四家洋行，还分属四个国家，搞不好明就得有四份照会摆在局长桌子上。
警察们想想脑袋都疼，赶紧带着嫌疑犯回去审问。
洋行经理走到付宁身边，友好的一伸手，“你好，我叫麦克，很高兴认识你！莱恩提到过你，你是个极聪明的人。”
“过奖了，他自己才是那个聪明的人，善良会给他带来好阅。”
他们两个心照不宣的笑了笑，麦克忙着去找人给杜大爷修房子。
付宁则是带着徐宝到街上去买了香烛、纸钱，今是给徐老太太圆坟的日子。
三个人提着东西到了河边，孩子跪在那儿，上香、奠酒，一个头还没磕下去呢，付闯一脚就给他踹一边儿去了。
付宁同时一闪身，手里的盒子炮对着身后的芦苇丛就是一通儿扫射。
前几年欧洲对中国进行了武器禁运，是因为中国内战打得太厉害了，他们出于壤主义的考虑。
屁的壤主义！
不过是这些国家找的代理人不同，有势力大的，就有势力的，购买的武器数额有多有少，有的国家觉得自己吃亏了罢了。
特别是欧战的时候，欧洲自己打成了一团，等腾出手来一看，日本把中国进口武器份额吃掉了九成。
我吃不上这碗饭，那就把锅砸了！
这么的，武器禁运了。
日本是既得利益者，当然不愿意签这个协议，扛了两年，扛不住了，也就签了。
其实，就算是武器禁运了，私底下的动作都做着呢。
欧洲给自己留了个后门，就是意大利。
他没签协议，中国很多武器都从这儿进口，甭管哪儿产的，问就是意大利。
再有一个就是步枪、火炮都禁运了，手枪没禁。
这下毛瑟c96又成了大热的品种了，它装弹多、射程远、威力大，虽然有枪口上跳的毛病，但是中国人会玩儿啊，直接把枪横过来，咱们扫射！
还有人给它装上木头的手柄，往怀里一架就是个机关枪。
付宁现在是两把盒子炮齐射，覆盖角度超过120度，他准头儿没有付闯好，只能以量取胜，他打得就是个气势。
咣咣一通儿砸，芦苇丛里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了。
他把枪口朝举着，吆喝了一句。
“有喘气儿的吗？吱一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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