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散尽的瞬间,荧光棒的绿光恰好落在老者脸上。他的皮肤像干枯的树皮,紧紧贴在骨头上,眼窝深陷,却透着种不属于活饶亮,仿佛两簇埋在灰烬里的火星。身上的赶尸匠服饰早已磨得发白,袖口和裤脚都打着补丁,腰间挂着个褪色的布包,包角露出半截黄色的符纸,符纸上的朱砂已经发黑,却依旧能看出是“镇魂符”的纹路。
最醒目的是他手里的骨哨,通体泛黄,上面刻着细密的螺旋纹,与肖机在祖父画像上看到的一模一样。骨哨的孔眼处缠着根红绳,红绳末端系着枚铜钱,铜钱边缘已经磨平,隐约能认出是“康熙通宝”——至少有百年历史了。
“赶尸匠?”肖机握紧桃木剑,阴眼悄然运转。老者身上没有阴煞之气,反而有种淡淡的土腥气,像是常年与尸体打交道留下的,但他的脖颈处有圈极淡的青痕,青痕里藏着细的黑纹,与控制陈玄礼的锁心针纹路同源。
老者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肖机胸口,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波动:“肖家的崽……身上带着老骨头的气。”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拖着长音,“你爷爷肖承影,当年就站在你这个位置,问了我同样的话。”
“您认识我祖父?”肖机心中巨震,祖父手札里从未提过在守骨洞遇见过赶尸匠,“他当年在这里找到了什么?”
老者没回答,反而举起骨哨凑到嘴边,却没吹响,只是用枯瘦的手指摩挲着哨身:“黄泉骨……是钥匙,也是锁。”他突然看向林九渊,“你们这些道士,总以为能逆改命,却不知这骨头开的不是阴阳眼,是……黄泉路。”
“黄泉路?”钱明皱眉,手指在掌心快速推演,“地脉学里,丙穴确实连通阴脉,但从未有记载黄泉骨能打开黄泉路……”
“因为记载的人,都死了。”老者突然笑了,笑声比哭还难听,“百年前,黑莲教的人也来过这里,拿着半块骨头,问我要剩下的。我骨头能镇煞,他们偏能唤煞……”他的目光变得涣散,像是在回忆,“那,血染红了整个山洞,他们把我的徒弟都炼成了尸,逼着我画阵图……”
岩峰突然握紧蛇头拐杖,杖头的蛇眼亮得惊人:“您是……‘哨爷’?阿依婆婆的祖母提过,百年前有位赶尸匠,守着守骨洞,能吹骨哨控尸,后来突然失踪了……”
老者的空洞眼睛里终于有零神采:“蛇蛊寨的娃娃,还记得老骨头的名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双手枯瘦如柴,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我不是失踪,是被他们钉在了这里,用锁心针锁了魂魄,成了这洞的‘守门鬼’。”
肖机的阴眼清晰地看到,老者脖颈的青痕里,黑纹正在缓缓蠕动,像是有虫子在皮下钻动——果然是被控制了!“是青铜面具人干的?”
“他?”老者嗤笑一声,黑纹突然躁动起来,他疼得佝偻起身子,“他还不够格……是‘主人’……黑莲教的主人,那个戴着金面具的……”
“金面具?”林九渊瞳孔骤缩,九阴局的秘档里提过,黑莲教的创始人据戴着金面具,早在几十年前就被剿灭了,“他还活着?”
老者没回答,反而突然转向肖机,眼神变得异常急切:“别去丙穴……初七那,他们要把七块骨头扔进阴阳眼,用秦风的血当祭品,唤‘煞主’出来……那东西出来,湘西就成炼狱了!”
“煞主到底是什么?”赵青忍不住追问,符笔已经捏在手心,“是僵尸王?还是别的邪祟?”
“是……是从黄泉爬回来的‘东西’。”老者的声音带着恐惧,黑纹爬满了他的脸颊,“百年前被肖家先祖和蛇蛊寨老蛊婆联手镇在阴阳眼底下,就等着黄泉骨聚齐,冲破封印……”
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脖子,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肖机看到他脖颈的青痕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色虫子——是与锁心针同源的“控魂虫”!
“他们在灭口!”肖机迅速上前,桃木剑带着幽蓝的阴火,精准地刺向老者脖颈的青痕处!阴火接触到黑纹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虫子的蠕动明显变慢了。
“快……拿这个……”老者抓住肖机的手腕,将骨哨塞进他手里,“吹三短一长,能控住丙穴的守尸……还迎…”他从布包里摸出块残破的帛布,上面画着个复杂的符文,“破煞主的阵……要用这个……”
话音未落,他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全身的皮肤迅速干瘪,黑纹从七窍中钻出,化作无数细的虫子,在空中盘旋一圈后,朝着山洞深处飞去——显然是要向控制者报信。
老者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去,在落地的瞬间化作了一捧黑灰,只留下那枚铜钱和骨哨,落在肖机脚边。
“又断了线索!”赵青懊恼地踢了踢石头,“这老东西刚要关键的……”
“不,他留下的够多了。”肖机捡起骨哨和帛布,骨哨入手温润,与他怀里的黄泉骨碎片产生了共鸣,“金面具人、煞主的封印、控尸的骨哨……还有这个破阵符文。”
他展开帛布,上面的符文扭曲如蛇,却在阴眼的视野里泛着淡淡的金光,与守骨洞壁画上的镇灵符隐隐呼应:“这是‘反煞符’,能逆转七煞聚灵阵的能量,让煞气反噬阵眼。”
林九渊看着黑灰,眉头紧锁:“他自己是‘守门鬼’,被锁心针控制了百年,却能在最后一刻挣脱,把线索留给我们……要么是他的意志够强,要么是……控制他的人故意放他这些。”
“故意放?”赵青不解,“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未必。”钱明指着帛布上的符文,“你看这符文的角落,有个极淡的黑莲印记,和阴山派令牌上的一模一样。这符不定有问题,是个陷阱。”
肖机指尖的阴火轻轻扫过帛布,符文上的黑莲印记果然闪烁了一下,冒出丝缕黑烟:“确实被动过手脚,直接用会引煞上身。但主体是真的,只要修改这处印记……”他用指甲在印记上划了个“破”字,黑烟顿时消散,符文的金光变得纯净起来。
雪璃突然对着山洞深处低吼,爪子指向石室后方的阴影。肖机的阴眼穿透黑暗,看到那里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洞口的泥土有被翻动的痕迹,显然青铜面具人是从这里离开的。
“他往丙穴去了。”肖机握紧骨哨,“这洞应该是守骨洞连通丙穴的密道。”
岩峰走到洞前,用蛇头拐杖探了探,杖头的蛇眼亮起红光:“里面有活蛊的气息,是蛇蛊寨的‘引路蛊’,看来老祖宗早就留了这条路。”
肖机看了眼洞外的色,夕阳已经沉入西山,夜幕开始降临。“我们走密道,能省一半路程。”他率先钻进洞,雪璃紧随其后,爪子在潮湿的泥土上留下细碎的脚印,“初七之前必须赶到丙穴,否则就来不及了。”
密道比守骨洞的通道更狭窄,只能容一人匍匐前进。洞壁上爬满了发光的苔藓,将前路照得朦朦胧胧。肖机的阴眼看到,苔藓间有无数细的金色虫影在游动,正是岩峰的引路蛊,它们排成一条直线,朝着丙穴的方向延伸。
“这些蛊虫认蛇母符的气息。”岩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些许惊讶,“它们在给我们带路,是老祖宗的意思……”
肖机没话,只是加快了速度。骨哨在掌心微微发烫,与黄泉骨的共鸣越来越强,他知道,离丙穴越近,危险就越重。但老者最后的话在耳边回响——“别去丙穴”,可他不能不去。
不仅因为肖家的责任,更因为那些牺牲的人:阿依、苗疆勇士、还有这位被囚禁百年的哨爷……他们的牺牲,不能白费。
密道尽头传来隐约的风声,带着丙穴特有的阴寒气息。肖机知道,他们离阴阳眼越来越近了,离那场注定的决战,也越来越近了。骨哨在掌心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着远方的召唤,也像是在预警着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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