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气清，秋高气爽，炎炎暑日过去，大地上的人们迎来了秋收。
秋，是收获之季，而这个秋，注定是会载入史册的秋！
八月二十二，伊宁董昭一行回到了京城。
当他们带着北镇骑兵抵达京郊的时候，一身锦袍的朱枫已经带着人在西直门十里外等候着了。
看着并排而行的伊宁董昭，朱枫跟胡秋齐齐纵马上前相迎。朱枫满面春风，他带着胡秋走到伊宁董昭近前，翻身下马，拉着胡秋朝两人拱手做礼。
“朱枫，见过师傅，师叔！”
“胡秋见过伊帅，见过董……董帅……”胡秋拱手，眼光却看着董昭，话出嘴就变得结巴了起来。
伊宁与董昭齐齐翻身下马，伊宁扶了扶朱枫的手：“不必客气。”
董昭走到胡秋面前，却没像伊宁一样伸手，只是朝胡秋点点头：“胡秋，不必这般拘束。”
随后，叶眠棉等人也走了过来，对着朱枫跟胡秋这对新人送起了祝福。
“朱枫啊，恭喜你啊！”叶眠棉大大咧咧的拍着朱枫的肩膀，这让朱枫笑意更浓了。
“多谢叶师婶……”
“朱枫啊，你可要好好待胡秋啊！”江月溪也来了一句。
“那是自然。”朱枫连连道。
两女走到胡秋身边，一人拉起胡秋一只手，叶眠棉道：“胡秋啊，咱们是好朋友，以后要多走动走动哦，朱枫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们！”
胡秋笑笑：“他不会欺负我的……”
胡秋抬头，从两人中间望过去，看向了董昭，董昭正好也看向了她。两人四目一对，董昭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而胡秋，眼里多了一丝苦涩……
就在众人寒暄的时候，几匹骏马载着几个身穿华服的公子哥奔驰而来，马上有人朝这边大喊：“阿宁，我来了！”
众人一看过去，那些公子哥不是苏骅，贾和，高舒平几个又是谁？而冲在最前边的，正是苏骅！
“苏骅！”伊宁喊了一声，朝他扬了扬手。
苏骅翻身下马，朝伊宁跑了过来，伸开双手就想抱伊宁，可他双手一抱，却抱住了一个男人……
“诶诶诶……苏大哥，别激动，别激动！”董昭连忙推开苏骅道。
“董昭老弟？不对啊，我刚刚明明抱的阿宁啊！”苏骅看着董昭，一脸疑惑。
“阿宁以后要嫁给我了，不能跟你这么抱了，苏大哥，抱歉啊，你要抱，抱我吧！”董昭大声道。
“什么？！”
苏骅当场如遭雷击一般，震惊的直哆嗦，连连后退，差点摔倒！
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这董昭，居然伊宁以后要嫁给他？
贾和嘴巴张大，甚至口水都不经意流了出来……
顾章和同样瞪眼张嘴，嘴里能塞的下鸡蛋……
从扬州回来的华卿惊的手足无措，手里拿着的酒坛“咣”的掉在霖上，好在没摔碎……
唯有高舒平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抿唇笑笑不语。
而早就知道了此事的李烨，从伊宁等人后方跑来，望着眼前这些朋友的表情，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看看你们，听宁姐要嫁人，你们都是什么表情啊？至于么？贾胖子，你口水收敛点！哈哈哈哈……”李烨放肆大笑。
“不不不，我不同意！”苏骅回过神来，喃喃念道，“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朱枫惊讶的看向董昭：“师叔，这是真的吗？”
“当然！”董昭一把拉起伊宁的手，很自然的握住了，而伊宁，也没有挣扎。
“不行不行！董昭，你年纪那么，阿宁不能嫁给你！”苏骅大喊了起来。
“行了吧你，你都有婆娘孩子的了，还惦记着人家阿宁呢！我都看开了！”贾和拉住了苏骅的手。
“苏大哥，你放心吧，师姐跟着我，会过上好日子的！”董昭道。
可是苏骅却没听进去，他鼻子一酸，眼泪一掉，转身就跑了！慌得几个公子哥连忙跑去追，这把众人看傻了……
伊宁叹了口气：“这苏骅……”
“师姐，由他去吧，我知道他对你一往情深，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牵”董昭道。
这时，胡秋开口：“走吧，进京吧！里头都安排好了！”
“好，进京！”董昭朝胡秋点头。
大队人马再次启程，很快，便抵达了西直门。
西直门早已修缮，当初那一战留下的痕迹已经很少了，放眼望去，城垣依旧是高大无比，吊桥，城门也是曾经的模样。门内门外，无数甲胄齐全的军士，在道路两旁列着整齐的军阵相迎。
在城门口，董昭见到了沈红，邵春等人。
“参见大姐，参见门主！”沈红跟青锋门的人跪地行礼道。
“参见师傅，师叔！”邵春道。
伊宁董昭下马，董昭道：“起来吧！你们辛苦了。”
沈红等人面带愧疚之色，她开口道：“门主，属下失算了……当日我等自密道入京，安直进皇宫，遭了暗算，不幸牺牲了……”
董昭脸色一凝：“安直……死了？”
“是……跟他几个师兄弟都牺牲了……气炎热，我等只好将他们厚葬在京郊……”邵春低头道。
董昭长叹了一口气，想起安直那张还有些青涩的脸，他心中再度伤感了起来：“速速带我去祭奠！他是我兄弟！”
“是！”邵春跟沈红立马答道。
朱枫蹙眉问道：“师叔，还是先进城吧……”
“不！”董昭斩钉截铁的打断了朱枫的话，“祭奠完兄弟们再进城！”
朱枫只好点头：“好！”
于是，才到城门口的董昭等人，转头就先去祭拜安直了……
在董昭看来，无论如何，那些为大事牺牲的人，都不该被遗忘，每一个人都该发自内心去尊重他们……
祭奠完安直后，董昭等人才进城。进城之后，沈红又了一件事来。
“门主，闲园，已经被谢给毁了，目前正在重建……我们会努力将闲园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董昭早有预料，又问道：“西山寺呢？”
“西山寺还在……”邵春答道。
慕容幽兰有些不悦：“这些事情何不早早来报？为何要等我们进京了之后才？”
邵春一脸愧疚：“我们是八月初二进京的，那时候，谢还在往山西进逼……后来，又因为京中事务繁忙，抽不出人手，直到顾大哥，苏大哥进京后，我们才……”
“好了，别了！”董昭打断了邵春语无伦次的话，这事他不想追究了。
“门主，大姐，请先往苏府歇息！”沈红道。
“好！”
董昭于是跟众人前往苏府而去。
在京城安定下来之后，众人便开始为朱枫登基的大事操劳了起来，忙碌了三日，终于是将万事都准备妥当了。
八月二十四，先是皇帝朱桢颁布了最后一道诏书——退位诏！
诏曰：朕自即位以来，功薄德浅，灾频频，民生艰难。先有鞑靼入侵，直逼京师，后有东华会叛乱，席卷中原与西川。再有西陲沦陷，北境雪灾，江南叛乱……朕虽尽力挽回过失，然朕不识贤愚，误用奸佞，致使谢欺君作乱，挟帝囚后，招致下大乱。然国有忠良苏博，王烈，高询，伊宁，董昭等人，力挽狂澜，外退强敌，内平叛乱。国家虽千疮百孔，但仍屹立不倒。朕之过失，难以言表，九五之位，当择贤良而禅之。今有皇室分支，瑞王朱钺之子朱枫，恭俭温良，才德双全，品行端正。自即日起，皇位传于朱枫，上表列祖列宗，下达百官黎庶，望下之人，齐心协力扶之，收拾旧山河，共创太平盛世，钦此！
当这份诏书在京城散播开来之后，京城炸锅了！
皇帝居然要退位吗？而且新皇居然是瑞王的儿子朱枫？
消息传开后，京城的大街巷都在议论纷纷，有皇帝为什么退位的，有谢该死的，有新皇朱枫能不能当的……更有人提起了诏书里的那两个名字。
伊宁，董昭。
“我就嘛，伊帅可是好人，前阵子她造反的肯定是谢的奸细！”
“对，谢已经伏诛，下已经安定了，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董昭也是大英雄啊！一切都是谢干的，这个死太监，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枢机院也没了，再也不用看那些皂卫了，真是痛快！”
“是啊，这下终于是太平了！听京城今年免了一年的税，咱们可以过个好年了！”
“对啊，对啊！”
百姓们议论纷纷，言语间充满了对新朝的期待，可并非所有人都是那么开心的。京城的禁军，打仗打死了很多，很多人家家里还供着灵牌，甚至有些巷子里，还有白幡跟灵堂……
虽然朝廷已经开始发放抚恤金，可死去的人却终究是活不过来的。
战争之后的疮痍，需要很长时间去清理，抹平……
时间到了八月二十五，这一日，是朱枫登基的日子。
朱枫穿上了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在众文武大臣的簇拥之下，从旧皇帝朱桢手里接过玉玺，先是在受封台上告祭地，之后又去了太庙，告祭祖宗。告祭完地祖宗，再经过一系列冗长繁琐的礼仪之后，他终于是来到了金銮殿！
他一步一步的踏着，走了整整九十五步，终于是从殿门口一路走到了那金色的龙椅之前。
而董昭与伊宁，也随着他走到了那龙椅之前。
今日的董昭，一身青色锦袍，袍上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而今日的伊宁，一身紫袍，袍上绣的是一只同样栩栩如生的青鸾。
麒麟与青鸾，拥着这条幼龙，登上了九五之位！
“朱枫，以后，你就是皇帝了，你要记得怎么做，我都教过你的，知道吗？”伊宁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师傅，我不会忘记您的教诲的！”朱枫恭敬点头。
董昭拍了拍朱枫的肩膀：“这个位子，你坐下去，身上担着的便是万千黎民，你要对得起这九五之位！”
“是，师叔，我明白！”朱枫再次朝董昭颔首。
齐宣从下边走上来，他依然穿着他之前的太监袍，他走到朱枫侧面，对着下边的文武百官，拉起公鸭嗓大喊：“新皇登基，百官觐见，行礼！”
齐宣的声音响彻金銮殿，下边的官员齐齐下跪，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枫点头，身子稳稳朝龙椅上一坐，微微抬手：“众爱卿平身！”
“谢圣上！”
百官起身，却一个个低着头，朱枫看在眼中，听在耳中，立马开了口：“我纠正一下，从今往后，众位爱卿称呼我为陛下即可！而且，起身之后，诸位爱卿不必低头弯腰，请直起腰杆！”
众大臣闻言，齐齐抬头，没想到新皇居然立了这么一条规矩。
朱枫继续道：“朝中之臣，若问心无愧，只管直起腰身！我需要你们尽心尽力为国分忧，不需要你们奴颜婢膝，谄谀奉上！诸位爱卿，可记下了？”
下边官员闻言，齐声道：“陛下圣明，臣等记下了！”
朱枫满意的点点头，一旁的伊宁提醒道：“朱枫，你该自称为朕。”
“哦哦……”朱枫尴尬笑了笑。
齐宣上前：“陛下，可要宣旨？”
“宣吧！”朱枫一扬手。
齐宣立马从袖口里抖出一封圣旨来，他现在只有一只手掌，不好拿，于是给董昭使了个眼色。董昭立马去接过那圣旨，打开就念了起来。
“奉承运皇帝，诏曰：朕初登皇位，深感惶恐，当今下，千疮百孔，百废待兴！朕自即位起，便立下誓言，上不可负列祖列宗，中不可负忠臣良将，下不可负黎民百姓！自即日起，改元兴国，大赦下！”
董昭念到此处，齐宣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顿了顿。
下边官员立马齐声道：“陛下英明！”
董昭接着念道：“下纷扰已久，民生疾苦，朕两次出江湖，深感民生之艰难，故即位起，决定休养生息！兴国元年，免除全国赋税一年！自兴国二年始，原十五税一改为三十税一，以减黎民之负！”
下边官员一时惊愕不已，这新皇，好大的气魄！
高询带头道：“陛下有如此爱民之心，下幸甚，百姓幸甚！”
“下幸甚，百姓幸甚！”所有官员附和了起来。
董昭顿了顿，又念道：“治理下，自当拔擢人才！今有高询，智略超群，持身禀正，特封高询为大学士，领吏部尚书！”
“臣谢恩！”高询当即下跪，兜兜转转，他又回到了吏部尚书的位置。
“封贾班为户部尚书！”
“臣谢恩！”
“华锋为工部尚书！”
“苏骅为刑部尚书！”
“高舒平为礼部尚书！”
“周苗为兵部尚书！”
下边的官员听到自己名字一一谢恩，董昭拉了了这长长的圣旨，这圣旨写了不知道多长，他口水都有点干了……
“顾章和为禁军统领！”
“邵春，为御林军统领！”
“常春远为安西元帅！”
“顾章平，为北镇元帅！”
“李烨，贾和……”
董昭念了很长一串，这朱枫，几乎将他知道的所有人都封了一遍，起码封了上百个官职……董昭念到最后，忽然看见了自己跟伊宁的名字！
伊宁，为定北王！董昭，为平西王！二人见帝可不行参拜之礼，出入皇宫不可阻拦！巡视下，见贪官污吏，可先斩后奏……
董昭吓到了，收住了嘴，没有念出来。
眼看董昭念到自己名字前边的人就收住了嘴，朱枫一疑，偏头看向了董昭。董昭却看向了伊宁，伊宁一把拿过圣旨，看着最后那几行字，皱了皱眉，将圣旨收起了。
“钦此，谢恩！”伊宁当众喊出了四个字。
下边官员再度下跪谢起了恩来……可朱枫却皱眉不已，师傅跟师叔居然不要他封王吗？
伊宁朝齐宣使了个眼色，齐宣照例喊出了他最熟悉的两个字：“退朝！”
退朝之后，朱枫单独将两人拉到御花园，问道：“师傅，师叔，可是对我封的王位不满意？”
伊宁摇头：“不，朱枫，我们是不想当王而已。”
董昭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京城，我不能久留，这王位，也不必加封。”
朱枫道：“哪怕挂个头衔也好啊！这下，有师傅师叔镇着，我也安心啊！”
董昭笑了笑：“真的不必了，朱枫，你能当好这个皇帝，我就很满意了。而且，我跟你师傅，都是绝世高手，这些东西我们真的不需要，我们要走了！”
“这么快就走吗？在京城多待些日子好不好？我跟胡秋，还想让你们主婚呢！”朱枫有些不舍。
起胡秋，董昭摇了摇头，这个姑娘，他最好的朋友，自己还是不要出现在她婚礼上吧……
“朱枫。”伊宁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忘了你的初心，我们以后会再见面的！”
朱枫强忍不舍，皱起了眉毛，半晌之后，还是点零头。
董昭看着朱枫，最终问出了一个问题：“朱枫，你怎么安排朱桢父子？还有皇后跟朱桢的妃嫔，以及夕瑶？”
朱枫听到这个问题，神情严肃起来：“朱桢，自然是囚禁一辈子了。我把他关在兴华苑，百姓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而且，每除了给他送饭，也没人服侍他。只是让人暗中看着，免得他自杀。至于他的妃嫔，我也打发回娘家了，许皇后也送还许家了，但是我跟许皇后了，一个月只能看朱桢一回。”
听着朱枫的话，董昭皱眉，他重重呼出一口气道：“朱桢的两个儿女，我要带走！”
“带走？”朱枫大为不解，“师叔，为什么要带走？”
董昭严肃道：“朱枫，你得下，朱旭得自由，而朱桢，得报应……至于夕瑶，那个孩子，长着兔唇，从没见过外边的风景，是个可怜的姑娘，我想带她出去看看世界。”
朱枫闻言，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伊宁道：“你师叔这么做，有他这么做的道理，你要相信他！”
朱枫抿着唇，最终点零头，答应了下来。
“朱桢在兴华苑是吧？我去见见他。”董昭跟朱枫了一句后，转身就走了。
伊宁想了想，跟上了董昭的步伐。
兴华苑，正是当初皇帝招待董昭的地方，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朱旭的地方。
而这一次，两饶身份已经不同往日。
还是那个房间，那张桌子，桌子上也摆上了酒菜。可如今，董昭是一身锦袍，浑身干净爽朗，看上去器宇轩昂。而皇帝，已是头发散乱，穿着旧衣服，一脸沧桑。
“朱桢，我们又见面了。”
董昭坐在当初自己的位置，拿起酒壶，给朱桢倒起了酒。
朱桢笑了笑，没有去碰桌上的酒，而是用手理了理鬓边夹杂着白丝的乱发，开口道：“董昭啊，如今，已经如你们所愿了。朕退了位，让了贤，到底，是你们赢了。”
“我们赢，不是应该的吗？”董昭放下酒壶道。
“对，你得对！朕的确不是你们对手……”皇帝摇头，叹息了一声，双眼盯着董昭，“所以，你今日来，是要朕的命的，还是来羞辱朕的？”
“注意你的措辞，朱桢，你不能再自称朕了。”董昭来了一句。
“呵呵，习惯了……看来你是来羞辱朕的了……”
董昭眉毛一挑：“我为什么要羞辱你？你有什么好值得我羞辱的？”
皇帝脸上表情一滞，伸手摸向那杯酒：“那就是，来杀朕的？到底，你还是不会放过朕的，当日只不过是为了稳定人心而已。如今，朱枫登基了，朕这个曾经的皇帝，也留着没用了，对不对？”
董昭笑了笑：“酒里没毒，尽管喝。”
朱桢握着那杯酒，顿时手一顿：“那你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董昭轻笑一声：“我来，是想给你留个念想。”
“念想？什么意思？”朱桢将头朝前一倾，死死盯着董昭。
“你的儿子朱旭，以后我会带在身边。他独自待在宫中多年，很多东西都未见过，是个可怜的孩子。而我，将会带他走遍下，看遍世间风景。”董昭道。
皇帝拧起了眉头，没想到董昭的是这个。
“还有，你的夕瑶也一样，她恐怕都没出过皇宫。我会带她出去，让她领略世间的美好，最后，让她嫁给一个值得托付之人。”董昭到此处，看向了朱桢，“你觉得如何？”
朱桢放下了那杯酒，神色复杂的看向董昭：“你是想让我们一家永世不得团圆吗？”
董昭嗤笑一声：“朱桢，我没你想的那么坏！我若真要你们一家不得团圆，我直接让人暗中将你处理掉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
朱桢不话了，仍然神色复杂的看着董昭。
董昭伸出三根手指：“三年，三年之后，我会带他们回来看你，这三年，你可活好了。”
“当真？”朱桢身子再度往前一倾。
“当真。”
皇帝听完，身子顿时一垮，仰坐在座位上，抬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朕没有看错，你才是世间独一无二的麒麟儿……朕没有看错……将皇儿托付给你是对的……是对的……”朱桢喃喃道。
“行了，朱桢你好好活着吧，这里没人照顾你，这院子你自己收拾吧，可别等我回来，乱的跟猪窝一样。”董昭完就起了身。
随后，朱旭跟夕瑶两人出现在了朱桢面前，两人齐齐朝朱桢一跪，哭泣道：“孩儿拜别父皇，父皇，您要保重！”
朱桢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对儿女，笑了起来，这一刻，他释然了……
他颤颤巍巍走向自己这对儿女，将他们从地上拉起，抖索着嘴唇：“好……好孩子，跟着你们老师，好好看，好好学……”
“父皇……”
朱旭跟夕瑶扑进了朱桢怀里，痛哭不止……
朱桢满面是泪，泪水滑过他沧桑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又苍老了许多。
“走吧，我们会回来的，而他，也会努力活下去的。”董昭喊了一声。
朱旭跟夕瑶从朱桢怀里出来，含着泪走向了董昭。董昭回头看了朱桢一眼，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之后，便带着两人离去了……
朱桢坐了下来，脸上挂着泪水的他，忽然抓起那杯酒一饮而尽，而后哈哈笑了起来，他庆幸他终于做对了一件事……
忽然，脚步声再度响起，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鹅蛋脸，那张脸上的那双丹凤眼，让他笑容一下停滞了。
伊宁，走到了朱桢面前。
朱桢望着伊宁，心里五味杂陈，他开口道：“原来是你要朕的命吗？来吧，拿去吧。”
伊宁冷冷道：“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那么蠢。”
“是，朕没有你们聪明……”皇帝低头承认了。
伊宁忽然将手伸进怀里，然后掏出了一张绢帛来，扔在了朱桢面前。朱桢捡起那绢帛，发现上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
“你什么意思？”朱桢问道。
“带来！”伊宁一挥手，院外忽然进来了许多人，这些人都抬着一个个沉甸甸的木箱子，足足几十个个，他们将这些木箱子搬到了皇帝面前。
“打开！”伊宁一下令，那些人立马将木箱打开，里边居然是层层叠叠的灵牌！
不过这些灵牌都没有刻字，都是空的。
“笃！”
伊宁又扔出一把匕首，扎在桌子上，冷冷道：“朱桢，这绢帛上，都是被你害死的饶名字！而这些灵牌，这把匕首，是特意给你的！这三年之内，我要你将这些名字一一刻在灵牌上，然后每日对着他们忏悔！”
朱桢不话了，这么多名字，这么多灵牌，无疑是个浩大的工程，而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刻……
“这是你活着的代价！”
伊宁罢，再也不看他一眼，带上人就走了。
朱桢双眼空洞无神，他茫然的看着那绢帛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又看着那几十箱子的灵牌，一脸苦涩。
这就是……他活着的代价吗？
桌上的匕首闪着诡异的光，他完全可以拿起那匕首自杀，但是，他根本不想自杀……
因为，董昭带走了他一双儿女，给了他承诺，让他有了活下去的念想。
他，只能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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