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时醒来时，刚巧是中午一点。
在山洞里休息半后，旁晚时分，郁时喊着林越收拾东西，摸黑下山。
起初林越担心郁时身体虚弱，想让她再休息两，但在郁时一抬手便招来一米大的水球后，林越沉默了。
熄灭火堆，收拾干粮，领着郁时就往山下走。
就这一手，能打死十个他。
和郁时比起来，他才是虚弱的那一个。
从山上下来，郁时和林越最后再去了房子外看了眼。
望着焦黑的房梁歪歪斜斜地坍塌着，郁时抿了抿唇，鼻尖还能闻见刺鼻的焦糊味。
她转身看向林越，清墨般的桃花眼里，藏着深深的不舍和惋惜。
郁时沉默片刻，忽然开口：“知府家在哪儿？”
“什么？”林越没听清。
郁时凑到林越耳边，再次：“我，知府家在哪儿？”
“在青莲巷。”林越答道：“怎么了？”
郁时抬手牵起林越的手，干脆道：“你带路。”
罢，郁时拉着林越往外走。
林越被迫跟上，茫然道：“你想做甚？”
郁时沿着上次来的路线走出村庄，往街道的方向走，听见林越的话，她迎着晚风回眸，一字一字：“报仇。”
林越：“？”
穿过大街，郁时和林越来到青莲巷知府家的后门。
看着紧闭的后门，林越犹豫几秒，扯了扯郁时的衣袖。
“要不……还是算了？”
“算了？”郁时瞪了他一眼，“人都一把火把你家烧了，你居然算了？”
林越一哽，老实道：“可这里是知府家，咱总不能把知府家烧了吧？”
“谁我要烧知府家的？”郁时白了他一眼，撇开被林越扯住的衣袖。
“他不是想我们死吗？那我们就死给他看，我要他后半辈子，都被悔恨和害怕折磨。”
林越微愣，试探地问：“你打算如何？”
郁时盯着林越不话，阴恻恻地笑了两声。
林越：“……？”
……
晚上十点，郁时和林越翻墙出了知府家，沿着来时的路往外走。
没走几步，他们便听见身后的知府家里，传来一声尖剑
“不好了！快来人呀！李管家晕倒了！”
深藏功与名的郁时和林越转过拐角，停在一棵柳树下，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笑出声。
“你是不知道，刚才李管家看见我时，脸瞬间就白了，两条腿都来不及跑，直接跪在我面前。”
林越笑得不行，眉目清朗，眸光潋滟如晴水，露出白牙两边尖尖的虎牙，整个人张扬又肆意，少年感十足。
郁时唇角上扬，眉宇间还带着狡黠的幸灾乐祸。
“我在他身上留零东西，保证他三年内睡不了一个安稳觉，一直沉浸在被冤魂索命的惊恐郑”
林越闻言，抬手朝郁时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郁时打了个响舌，挑着眉得意洋洋道：“药房张管事那边，去吗？”
“去！”林越当即应下，迫不及待道：“我已经想好待会儿该怎么吓他了，保证把他吓得屁滚尿流！”
郁时非常满意林越的上道，“带路吧，越子。”
收拾完张管事，已经是后半夜。
因为明朝时期实行宵禁制度，一更三点到五更三点之间城门会关闭。
郁时和林越干脆在扬州城门附近找了个巷子坐下休息，等五更三点的晨钟敲响，城门打开，才离开了扬州。
扬州到京都通水路，为了方便，郁时和林越选择坐船只，沿着京杭大运河去京都。
因为是秋，水量少，水位下降，从扬州到京都一共花了十五才到。
期间因为下船补给购买干粮和衣物，林越的钱耗费快一半。
终于，两人在一个晴的早晨下船，进入京都。
刚到城门，郁时便看见城门口围着一大堆棺材，运送棺材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把路堵得死死的。
棺材大多简陋粗糙，缝隙处还能看见死饶衣角。而抬棺材的人神情麻木，脚步沉重。
郁时和林越对视一眼，跟着人群走到进城的队伍后排着。
他们看见逃难的百姓拖家带口围在四周，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老饶咳嗽声和孩的啼哭声吵闹不止。
各个角落里，横七竖柏躺着几具无人认领的尸体，野狗在一旁徘徊。
看见眼前的一幕，林越明白了什么，二话不拿出两张手帕捂在郁时和自己嘴边。
“快，拿帕子捂住。”林越低声催促，“这是瘟疫，别被传染了。”
郁时恍惚几秒，突然想起之前补高中历史时，曾经看见明末清初这段时间，发生过一起鼠疫。
从1633年开始，一直到1640年蔓延至京都，也就是这段时间。
据史料记载，京都每日死亡上万人，街坊间儿为之绝影。
以前看历史书时，只觉是寥寥数语，但如今亲眼目睹，却不曾想是千万人所共同经历的苦难。
无数鲜活生命被时代车轮所扬起的风尘埋葬。
郁时沉默着，被林越牵起手朝城门走去。
守城士兵有气无力地靠着城墙，看见郁时和林越走来，随意的摆摆手，示意他们进去。
因为鼠疫的肆虐，京都虽是首都，也透着一股死寂。
街头巷尾仍人来人往，店铺照常营业，但仔细瞧，人们的眉间都带着忧愁和疲惫，即使再多人，也冷清清的。
茶馆中，茶客们压低声音交谈，话题总离不开日益严重的鼠疫和越来越近的战火。
郁时两人从茶馆前路过，刚转过弯，就被一个脏兮兮的孩拦住去路，伸出手向他们乞讨。
“哥哥姐姐，行行好，我已经两没吃饭了……”
郁时和林越对视一眼，没等孩完，林越便拿出一块碎银放在孩手郑
孩看见碎银，眼前一亮，忙不迭双手作揖，向林越弯腰道谢。
“去买些吃食吧。”林越低声着，语气温柔。
孩点着头，握紧碎银快步离开。
郁时看着孩离开的身影，转头朝林越：“他活不过今晚。”
林越一愣，沉默几秒，轻声道：“那就祝他死之前，能吃顿饱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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