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好麻烦乡亲们。”一时之间，临时医馆众人不知些什么好，推辞不是，收下也不是，林明轩的脸有些微微红。
“这有什么，都是家里的东西，顺手拿点过来，没什么贵重物品。”一个老伯着，将稻草往车缝里又塞了塞。
“可是，这么多……”强也是一脸通红，抱着一个包裹不知所措。
“那就谢谢大家了。”丁希睿上前一步，笑着欠身行礼。朴素的心意和礼物，收下它们，两相愉悦，这么推辞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启程。
医馆众人见状，也都纷纷行礼。
锅碗归还，地面扫净，屋门落锁，院子重新归于寂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马添翼驾着平板车走在最前，车上，堆着大大的包裹和物品，包裹之间，坐着他的母亲。“瘦猴”马杨和袁三省、林明轩一辆车，新骑马跟在一旁。一行人驶出村外，里长伯带着众人，挥手道别。
“再见啊，林大夫，来年春，我们上城找您！”一向憨憨的大石，一边挥手一边喊着。
“好！”林明轩挥了挥手，依依不舍地放下马车帘子。半晌，没有一个人话，都在静静地看着村子，看着群山，看着四处缭绕的瘴气。
马车驶过一个山头，驾车的陈皮额头已经出了一层汗，“添翼大哥，要不要停一下，给马儿吃点草。”他冲着最前方喊道。
“吁——”马添翼叫停了马儿，“停下休息一会儿吧，正是热的时候，我们也吃点东西。”
众人下车，林明轩第一时间先给袁三省把脉，强端下裹得严严实实的药罐子，捡柴生火，给袁三省热汤药。丁希睿伸伸懒腰，揉了揉自己的腰和肩膀，突然，她觉得额头一湿，本能抹了一把，却觉得黏糊糊的，有些奇怪。
“不会是鸟屎吧。”她暗叫不好。
“希睿，你怎么流血了？”几步之外的安雨墨大叫起来。不远处的林明轩正准备为袁三省端药，一听声音，赶忙冲过来，其他人闻言也都纷纷围上前。
“不会吧……”丁希睿看了看自己的手，红红的，不是血，更不是鸟屎，定睛瞧了瞧，是某种果肉。
“别着急，不是血，没流血。”她连连摇头，心里庆幸着还好不是鸟屎。
“姐，你别动，我给你擦擦。”半夏拿手帕将她额上和手上的异物擦干净，林明轩接过手帕，闻了闻，一股酸涩味直冲鼻子而来，他抬头向四周瞧了瞧，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没事，是山茱萸。”
其他人也都抬起头来瞧，果然，临近山坡上几棵树红彤彤一片，阳光之下，成百上千颗山茱萸泛着亮光，耀眼夺目，几只鸟在枝头蹦跶，鸣声啾啾。
“好像枣子啊！能吃吗？”安雨墨眯起眼睛，一脸的兴奋。
“能吃，更能治病。”林明轩回答她。
“长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应该是野生的，我们去摘一点吧。”丁希睿接着。
“好啊。”林明轩微微笑着，“等一下……”他折过身去，看向袁三省的方向，哪知，人家已经自己端了药，一边摇晃一边喝。
“你们去吧，我和大娘在这休息。”他喊道。
“你们去吧，我会照看他们的。”新道，他如今与“瘦猴”马杨寸步不离，生怕再出什么乱子。
“好。”林明轩拱了拱手，“袁大哥，新，吃的东西在包裹里，你们自己拿！”安雨墨喊了一句。
“去吧，去吧，心些——”袁三省摆摆手，靠着一块石头，接着喝剩下的药。
虎在前带路，豹殿后，一行人沿着羊肠道慢慢爬行，四个女子彼此拉着手，忍着雀跃步向前，大约一刻钟多一些，来到茱萸树跟前。
拉起近在手边的枝条，摘下一颗果实放于手心，椭圆形的果果红透了，安静又充满力量。
“好酸。”安雨墨吐着舌头，捏着一颗果子，皱起了眉头。
“安姐，这果子不能直接吃。”林明轩忙一伸手，心头不禁有些感慨，这姑娘的手也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提醒。
“大家都不要吃。”林明轩赶紧对众人讲道。
“好的……”安雨墨顿时觉得脸火辣辣的，看着红得透亮的诱人果子们，她不甘心，“那要怎么吃？林大夫。”
众人纷纷望向林明轩，丁希睿和强常在医馆，自然知道果子是什么，因此并没有停手，而是取出帕子，开始摘。
林明轩捏了一颗果子，在指腹上轻轻碾了碾，对众壤：“刚刚安姐咬了一口，已经知晓山茱萸酸涩，不是美味之物。山茱萸要去核晒干，或者蒸熟后才能用。身强体健之人，无需服用，若是需要温补肝肾，可吃山茱萸粥，或者用山茱萸泡茶喝，病情较重的话，就要用汤剂了。”
“来去，还是药材，不能吃，哎，白长这么好看了。”安雨墨撇撇嘴。
“安姐，对肝肾亏虚之人来讲，这可是好东西。”强笑嘻嘻道。
“好啦，快帮忙摘吧，回去自有用处。”丁希睿催促道。
“丁大夫，我放市集上，会有人买吗？”马添翼问。
“马大哥，你不用去市集，直接拿到济民堂去，我让掌柜大伯买。”强道。
“好。”马添翼吃了颗定心丸，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笑盈盈开始专心摘起果子来。
“既然收了，可不可以多收一些？”阿青笑嘻嘻地接着道。
“你这家伙，你摘的怎么不拿到你们惠民药局去？”强道。
“我拿过去，他们又不给我钱，你们济民堂能给几文是几文，不要白不要。”
“哈哈，都拿过去，让掌柜大叔买。”林明轩道。
“多谢林大夫。”阿青斜了一眼强，得意一笑，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不多时，低矮枝条上的茱萸果子都被摘完了。一行人收获满满，缓步下山，找来稻草和干布，将果子层层围住，放入马车包裹之间，这才放了心，开始吃饭。“瘦猴”马杨露出羡慕的神色，他眼睛一转，看着自己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双手，目光暗淡下来。
下午，马车继续在山路上晃荡，太阳照得暖洋洋，丁希睿和安雨墨互相靠着，几乎要睡着了。越过两个山头，晚霞笼罩大地，远远地，看到了兰县县城。
“林大夫，我们回来了。”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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