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终于有时间面对面把事情全盘梳理了一遍。
“江湛那么爱景妍,他怎么会想要杀她呢?”吴雅言十分不解。
“程惠君她做了双面间谍,江湛帮她妈妈找可移植的心脏,请了顶级专家到特区给她母亲做换心手术,并且落实了她男朋友的工作。
条件是她诱导景妍开口要钱,要房子,要珠宝,然后被迫接受和江湛结婚。景妍一开始只是想帮她这个忙,可能是没有想过会真的登记结婚。”
田梦初给丈夫讲述听来的事情经过,其实她也一头雾水。
“那也不至于要杀她呀?那点钱对江湛来又不伤筋动骨的。再,他们也登记了。你不是回去后景妍的状况很好吗?怎么突然离家出走了呢?”
吴雅言一脸焦虑,他很少有这样心绪不定的时候。
“听程讲,江湛对景妍有着极强的占有欲,平常管她管得很严、很紧。我猜景妍是面对江湛觉得窒息。她以为丁姨家是她最后的港湾,没想到江湛也提前买下来了,虽然写着她的名字,她仍然觉得摆脱不了江湛的控制。”
“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师弟这个模样。我和陈聪只能挺一阵子,公司、医院,大的决策还得他来做。可是你看他现在……一切都失控了……”
吴雅言叹了口气,面带忧虑地摇了摇头。
“不如让老师出来主持大局?”田梦初建议道。
“早上我给江洌打过电话,老师最近也是愁眉不展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师母刚出院又病倒了。江家……这是怎么了?”
吴雅言拿出一根烟,看向妻子,她点点头,把窗户推开一条缝。
“症结在江湛那里,他为什么要杀景妍?你和师弟好好聊聊,找到突破口,咱们才好对症下药呀。”
见丈夫心事重重的样子,田梦初不免发问:“雅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心事被戳破,烟燃起却没有抽。沉默了很久,吴雅言幽幽地道:“有些秘密出来,会山好饶尊严和名誉……当然,也许是我想多了……也……也未可知……”
田梦初担心地:“景妍那么优秀,我真的不想再次看到她时是一具年轻的冰冷的尸体。她是个孤儿,从来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爱……她连一句爸爸妈妈都没叫过……就那么决绝地从高处跳了下来……”
没等完,她已泣不成声。
吴雅言烦躁地掐灭了烟。两个人都不再话,望向窗外。
程惠君拿着手机火急火燎地从房间里跑出来。
“梦初姐、雅言师兄,景妍做了寻亲网的dNA检测,联系人留的是我。她为什么突然要去做这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这时,陈聪调来了景妍离家路线的监控。她最后出现在火车站,进了洗手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四个人赶紧上楼找江湛商量对策,一开门,书房里扑面面来的酒气,茶几上是一个喝空的洋酒瓶。江湛歪在沙发上,手握另一个喝了三分之一的洋酒瓶往嘴里倒着酒。
吴雅言急忙上前抢下酒瓶。
“江湛,景妍去做了寻亲网的dNA检测,陈聪监控视频里她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火车站。老师和师母都病了,我们还要全力找景妍,家里、公司和医院都需要你,太多事都在等着你做决策,你要振作起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听到师兄的话,江湛双手扯着自己的头发,失声痛哭。
吴雅言示意田梦初把程惠君和陈聪带下楼去,他要单独和江湛谈谈。
关上门,他坐到江湛的旁边,语带安慰地:“师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和师兄。”
“我……我不是人,师兄,我不是人……我……我就是个畜生啊……”
江湛抱着头大哭,哭了好一会儿,他喃喃道:“雅言师兄,景妍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和自己的亲妹妹一起……两年多啊……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吴雅言傻了,惊到不知道什么好。江湛什么都顾不得了,接着吐露心声。
“我……我不是故意要杀她……我是无法面对丑陋、罪恶的自己……该死的人是我,是我……我那么喜欢她……不,我是爱她……你们不懂,我是爱她……我竟然爱上我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妹妹……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无法面对现实的江湛双手使劲捶着自己的头,哭得犹如一个孩子。
吴雅言手搭在江湛的肩膀上,撑起他颓废的身子,急切地问道:“谁告诉你景妍是你亲妹妹的?”
“爸爸……是爸爸亲口告诉我的。他景妍是他和长宁医院一个护士一夜情后生下来的……”
江湛哭得脸都变了型,身体瘫软在沙发上。
吴雅言站起身在房间里焦躁不安地走了好几个来回。终于,他下定决心,走到江湛面前。
“师弟,景妍不是你的亲妹妹。当年,是我把她换了。她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江湛猛地抬起头,怔住了。
一个时后,江家的云林别墅二楼书房里,江世年、吴雅言和江湛围坐在书桌两侧。江湛酒醒了大半,江世年第一次看到儿子不修边幅、憔悴不堪的样子,满怀愧疚,心都碎了。
“老师……是……是我对不起你。当年我……”吴雅言率先开口,语气沉重。
江世年硬撑着坐在书桌前,才几时间他像老了十几岁,头发全白了,眼神变得混浊、无奈。
“一切都是因果。我犯下错误,就必须承担责任。雅言,你知道什么,做过什么,大可以直言不讳。卸下心头二十几年的包袱,我以后也可以好受些。”
仿佛预知了事情的走向,江世年有种认命般的泰然。
看到老师这个样子,吴雅言叹了一口气,:“景妍……不是那依萍的孩子……江凌才是。”
江世年一脸惊讶。“你是江凌是我和那依萍的孩子?”
“不,老师,江凌和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您和那依萍那晚……那时她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只是当时她被男友抛弃后打击太大,骨瘦如柴,所以没有人看得出来她已经怀裕
那个男人是到海城来做生意的,有老婆有孩子,他骗那依萍他未婚,知道那依萍怀孕后,扔下一笔钱跑得无影无踪。
当年,景建峰意外身亡后不久,听他妻子病重,您要收养他们的孩子,还让我保密。我大胆猜测您是要报复师母,报复高老爷子对您的蔑视和他一直以来的强势。我不敢不从。
我知道您和师母是有感情的,怕若干年后您后悔,也怕万一哪师母知道真相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正一筹莫展时,那依萍找到我让我帮她分析一下治疗方案,想尽量省一些钱。我这才了解到她刚出月子就检查出来骨癌晚期,当时已经扩散到乳腺和淋巴。
她父母前几年相继去世,又没有兄弟姐妹,骗她的那个男人根本找不到。走投无路的那依萍想把孩子托付给孤儿院。那时的江凌又瘦又,又有胎里带来的基础病,如果不好好医治和照顾很难存活下去。
我和那依萍是一个科室的,亲眼见证了她从被追求、热恋、怀寓被抛弃到得上绝症的全过程。我实在控制不了对母女俩的怜悯之心,决定帮她一把。
我谎有个朋友结婚多年没有孩子,想要收养个女儿,走投无路的那依萍就把江凌交给了我。
当时景建峰的妻子白翠竹因心脏衰竭急需钱动手术。我找到她,提出在您给的那笔钱的基础上再额外给她一笔钱,当作封口费,把看起来差不多大的江凌当成景妍抱到江家。
这样她既不失去照看两个多月已经有了感情的女儿,又额外得到一笔钱。景建峰虽然可恶,可白翠竹却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听我了那依萍的遭遇,很是同情,答应终生保守这个秘密。
她对待养女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到被照姑白白胖胖、活泼可爱的孩子,看到她宠爱女儿的眼神,我坚信自己这样做是对的。
我既帮助了那依萍,救了江凌一条命,让她能安心地与病魔做斗争,也不让景妍失去母爱,还让一直没有钱动手术的白翠竹拿到治病的钱,好好地养大景妍,替她的丈夫赎罪。岂不是两全其美?
可是不久之后,那依萍想孩子想到发疯,和我提出要看孩子。我怎么可能把江凌抱出来给她看,没办法只能求助白翠竹,让她假装孩子养父母家的保姆,把女儿抱给病入膏肓的那依萍看看。
白翠竹的弟弟陪姐姐来到医院,看到濒死对孩子难舍难分的那依萍,误以为他姐姐收养的孩子是那依萍的孩子。我猜这一定是您的消息来源。
白翠竹在回去的路上心脏病发,没等救护车来就死在街边。
我把老师您接到那依萍的病房时,她已经去世。她临终一再要求见您,其实是想告诉您,她生下的女儿与您没有血缘关系。她和您的那一晚,是被抛弃后的意乱情迷,也是源于平日里对您人品和医术的敬重,还有对您郁郁寡欢的同情。
她后来留下辞职信离开长宁医院,既是承受不了未婚先孕的世俗压力,也是不想给您添任何麻烦。
那依萍没有想过破坏您的家庭,也没有想生下孩子来要挟您。可惜,老爷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我考虑到老师的颜面,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以医院同事的身份,处理了她的后事。
我并不知道白翠竹去世,也不知道她和景建峰的一众亲戚都不愿意抚养这个收养来的孩子,还把她送进了孤儿院。
至于景妍的身世,白翠竹和我过:她有严重的先性心脏病,不能生养。景建峰和她是初中同学,爱她如命,非她不娶。婚后两个人相敬如宾,日子过得虽不富裕却也其乐融融。
某,景建峰一个要好的朋友家乡有个人贩子手里有个孩子。拐的时候以为是男孩,回来后却发现是个女孩,买家拒收。他们夫妻感情这么好,就缺个孩子,不如收养了。人贩子就以三千块钱的价格把景妍卖给了景建峰夫妇……”
正着,高慕云推开门,满脸的泪水和恨意,声嘶力竭。
“江世年,你好狠毒,竟然想让我亲手抚养长大杀我们女儿的凶手的孩子。你怎么忍心对一个刚刚失去女儿的母亲做这样的事?”
江世年缓缓站起身,用手抵住桌子,看着妻子。
“二十多年了,有个秘密在我心里藏了二十多年了……这是一个男饶耻辱……我并不愿意面对,也想给你留个体面……慕云,江澈是我们俩的孩子吗?”
高慕云简直是出离愤怒。“混蛋,江世年,你是个混蛋!她不是我们的孩子是谁的孩子?你自己出轨,还要污蔑我?”
江世年苦涩地笑笑。“我是b型血,你是o型血,怎么会生出Ab型血的孩子的?”
高慕云如五雷轰顶,站都站不住了,吴雅言赶紧上前扶住师母,搀着她坐下。
刚刚好转一些的脸色再次面如纸灰,江湛怔怔地坐着,眼神失焦。
“你胡,江澈怎么可能是Ab型血?你胡……”高慕云嘶喊着,她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我没有胡,江澈因颈动脉破裂被送进医院抢救,输血时医院的血液检测结果她是Ab型血,是雅言给她输的血。”
高慕云转头看向吴雅言,迫于无奈,他轻轻地点零头。
两行泪水顺着高慕云白净的脸汩汩流下,她的眼神慌张,气势顿失。
“景建峰来我们家偷东西的那你在哪儿?江澈才满月三,你把孩子扔给保姆,去了哪里?你能告诉我吗?”江世年声音颤抖地质问道。
“我……我……”语塞的高慕云五官拧在一起,声抽泣着。
“你……是去和一个男人约会。”
掷地有声的江世年打开书柜门,从最底层锁着的抽屉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把里面的照片扔在地上。是高慕云和一个男人相拥着坐在咖啡厅里的照片。
高慕云失声痛哭,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底气,语气虚弱地道:“我是去和他分手的……我告诉他:我不能和他一起去美国,我有丈夫,还有三个孩子……当下午他就飞去了美国,你不是不知道……”
“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原谅了你,我们才一起又过了二十多年。”
此时的江世年也已经泪流满面,二十多年的屈辱在那一刻全部释放出来。
“你原谅我?哈哈哈……这个词用的多高明呀。你大度,你不计较我的背叛,原谅我?原谅我的方式就是让我抚养害死我孩子的凶手的女儿长大成人?
江世年,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有多么痛苦你知道吗?
当我接到短消息,那个人他手里有你和女下属在办公室里行不轨之事的视频;当我知道这个女下属怀孕后就不知所踪;当我管教江凌而你总是无条件站在她那一边时;当我知道江凌和你都是b型血时,你知道我的心在流血吗?
操刀的人就是你,我的丈夫,一个曾经苦苦追求我几年的男人。
我每都在问自己:我养的这个女孩子是谁?是不是就是你和那个女下属的私生女?那个女下属究竟是护士、医生,还是办公室里的文员?
万万没想到,你比我想像中还要恶毒。”
高慕云抓着胸前的衣服,好像要把那颗破碎的心揪出来才好过一些。
江世年哼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嘲讽。
“只有你的心在流血吗?只有你一个人痛苦吗?你也知道我苦苦追求你几年?那你珍惜了吗?
当我这个医学高材生、人民医院外科一把手连被辞职都不知道的时候;当我不得不进入商场,为医院和公司的事焦头烂额,被你父亲骂成一文不值时,你有没有站在我的立场和你的父亲抗争过一次?替我过一句话?
每累到回到家不想话,那种挫败涪无力感要压垮我的时候,你却在抱怨我没有婚前那么关爱你、体贴你,还和那个登徒子搞婚外情。两个艺术家果然是有共同语言的,在床上收获了你们笔下写不出来的美妙人生。
如果不是你对婚姻的不忠让我陷于两难之中,我怎么会在醉酒后和那依萍发生关系?那只是唯一的一次。”
江世年一只拳头砸在书桌上,浑身颤抖着,转过身去。
“事业让你焦头烂额你可以不做。我收获了美妙人生?你难道没有吗?你敢你当年追求我,不是看中了我的家世,我父亲的背景?你爱的从来不是我高慕云这个人,你追求的是我这个家境一流、个人条件一流、全校公认的校花。”
江世年怒发冲冠,转过身咆哮道:“我追求全校最优秀的女孩子有错吗?难道我不优秀吗?你父亲不是也看好我这个医学院当年最出类拔萃的学生,海城市最优秀乃至全国都数一数二的外科大夫?
如果我不能为你们家的那所医院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不能为高家没有儿子继承的家产保驾护航,你那控制欲和虚荣心爆棚的父亲早就把我撵出去了。没有我,会有现在的长宁医院?成为海大校董的是我,不是你父亲。”
“你……”高慕云气得站起来又无力地坐下,颤抖的手指着丈夫却不出话来。
“我们自己家是开医院的,产科为了你顺利生产做好了一切准备,结果呢?堂堂的院长夫人孩子生在大街上,成为海城当年的大新闻,为什么?
因为你偷偷跑出去见你的姘头。你大出血再不能生育,身体还没恢复好,江澈才满月三,你又把孩子扔给保姆,跑出去见那个男人。
要不是你没有责任心,江澈怎么会刚满月就离世?
你那不可一世、霸道的父亲非要逼着我收养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儿来为你的过失买单。有谁考虑过我失去女儿的心情?有谁理解我头戴绿帽的耻辱?
我为什么要支持你对江凌的管教?你父亲教好你了吗?你养出来的女儿会和你一个德性,我看着就恶心!我从来就不需要什么女儿,我只要亲子鉴定结果是我的两个亲生儿子就够了。”
“爸爸……”
书房的门被推开,门外是满脸泪水的江凌和一脸无措的江洌。 江世年和高慕云都定住 了,房间里一片安静。
“所以……所以从到大……你们一点儿都没有爱过我是吗?”江凌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热泪冲刷着她惨白的脸。
书房里的四个人都怔着,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我……知道了……”江凌转身冲下楼。
江洌看了书房里的人一眼,不管不关追出去。“江凌,你去哪儿?你等等我……”
“江凌……江洌……”高慕云哭喊着,跌坐到地毯上。
“江凌,原谅妈妈,你原谅妈妈吧。妈妈怎么会不爱你呢?你对着妈妈笑,肉嘟嘟的手摸着妈妈的脸,还不会话就知道给妈妈擦去眼泪……
妈妈是把你当成江澈,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才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光啊……妈妈不是不爱你,妈妈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爱你才是对的……妈妈心里的煎熬你不知道啊……”
江世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头无力地耷拉下来。
江湛缓缓地站起身,表情木然。
“爸爸、妈妈,你们多保重吧!”
拖着疲惫的身体一点点走出书房,江湛上了车却怎么也发动不了。情绪失控的他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那颗一直高昂的头重重地压在方向盘上,长长的鸣笛声如一把尖锐的刀子在云林别墅的上空划过,刺破一直以来的宁静。
“景妍,我错了,是我错了……”
景妍不见了,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总裁办公室里,江湛手握着景妍的手机,默默发呆。
陈聪看着形销骨立的老板,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些江湛和他看了无数遍景妍最后出现的高铁火车站的监控视频,只看到进去的景妍,却看不到出来的踪影。难道她一个大活人变成鸟飞了?
景妍连手机都没有带走,很明显是不想给老板找到她的一丁点线索,可见离开的心有多坚决。高科技能在手机里设置定位、监听,却挽回不了一颗毅然离去的心。
这些,他们派出去几百人,海边、山上、街道、机场、火车站、高速公路……把海城翻了个遍,仍然是毫无踪迹。
原以为老板和景妍登了记就圆满了,哪曾想会闹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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