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城上空的云层突然翻涌如沸,青灰色的幕被一股诡异的灵力搅得支离破碎。
铅灰色的云团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揉捻撕扯,边缘处泛着不祥的暗紫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倾泻出猩红的血雨。
云层深处隐约传来沉闷的雷鸣,却没有半滴雨水落下,只有越来越浓的压抑感笼罩着整片荒原,连寒风都带着刺骨的腥甜,像是无数冤魂在风中哀嚎。
鹰嘴崖上的玄甲铁骑阵列中,秦苍的玄铁枪突然发出急促的嗡鸣,枪缨上凝结的冰棱簌簌坠落,在冻土上砸出细碎的白痕。
枪身映出的紫霄城轮廓竟泛着淡淡的血光,城墙上的狼头旗在风中扭曲成狰狞的鬼爪形状,旗面的破洞处露出底下发黑的布帛,边缘缠着几缕未腐的发丝,在风中轻轻颤动,像是有冤魂正顺着发丝往上爬。
“不对劲。”秦苍猛地握紧枪杆,指腹碾过缠柄的牦牛筋绳,掌心的老茧被枪身持续的震动磨得发麻。
那震动并非来自战马的躁动,而是枪身与远方灵力产生的共鸣,每一次震颤都顺着手臂蔓延至心口,激起一阵细密的心悸。
他能清晰感知到,紫霄城深处传来的灵力波动正以诡异的节奏衰减,那股曾让玄甲铁骑折损三成的凶戾气息,此刻竟像漏了气的皮囊般急剧溃散。
就像一头濒临死亡的巨兽,在最后时刻泄尽了所有威慑力,只剩下空洞的躯壳在风中摇晃。
“将军,怎么了?”副将赵武的左臂还打着厚重的夹板,断骨处因灵力震荡隐隐作痛,冷汗顺着额角滑落,在冻成青紫色的皮肤上划出蜿蜒的痕。
他顺着秦苍的目光望去,紫霄城的狼头旗在风中剧烈摇晃,旗面的血色狼眼处竟渗出暗红的液珠,滴落在城头的积雪上,瞬间蚀出细密的坑,坑底很快冒出淡淡的青烟,那是血蛭毒液特有的腐蚀痕迹。
秦苍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青岚河冰原,那里的血蛭群突然陷入疯狂的躁动。原本如潮水般涌向玄甲铁骑防线的虫群,此刻竟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过般,疯了似的往紫霄城回撤。
它们的金色环纹在暮色中亮得刺眼,吸盘碾过冰层的“沙沙”声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相互踩踏的虫尸在冰面堆成暗红的山,又被后续的虫群碾成腥臭的浆液,在冰面上漫延成蜿蜒的血河,河面上漂浮着虫尸的残片和未消化的碎骨,景象惨不忍睹。
“原来血蛭王死了一只,而且死的那只还不简单。”秦苍的声音沉得像崖底的寒冰。
他抬手抹去唇边的白气,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只血蛭王的损失应该是刺激到了刘墨,这让他加速催动了某些手段,一旦让他成功后果将不堪设想,我们必须有所行动了!”
赵武瞳孔骤缩:“将军是……血蛭王被人杀了?那可是半步六品的凶物,刘墨养了整整三年,据吞噬了三千修士的精血!”
“除了这个,没有别的解释。”秦苍的玄铁枪在冻土上划出半尺深的沟,枪尖挑起的冰碴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你瞧这些血蛭的动向,群龙无首才会如此混乱。寻常血蛭不会有这般灵智,定是失去了王的统领。而血蛭回去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回去送死....”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身后的玄甲铁骑,士兵们的甲胄上都凝结着冰棱,却个个眼神锐利,等待着他的命令。
他猛地转身,玄铁枪尾在冻土上戳出半尺深的坑,枪缨上的红绸在风中猎猎作响:“传令下去!玄甲铁骑列锥形阵,火龙喷筒营居前,半个时辰后强攻西城门!告诉弟兄们,破城之后,优先摧毁血蛭母巢,谁能斩下刘墨的首级,赏黄金百两,官升三级!”黄金的分量让士兵们眼中闪过兴奋的光,三级官职更是让许多出身底层的士兵攥紧了武器。
“将军,不等两贼耗损了?”赵武有些犹豫,苏隐临行前的嘱托还在耳边回响——“待两贼与紫霄贼杀得两败俱伤,再坐收渔利”。
他知道苏隐的计谋阴狠,可眼前的机会实在难得。
“再等就晚了!”秦苍的玄铁枪指向紫霄城的方向,枪尖的青蓝灵力与幕的血光相撞,激起细碎的光雨。
“刘墨狗急跳墙,定会引爆母巢毒瘴!那东西记载于《毒经》,能蚀穿玄铁、腐尽灵力,若扩散开来,别紫霄城,连朔月城都要遭殃!趁他灵力紊乱,正好一锅端了这毒窝!”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养成了决断的习惯,战机稍纵即逝,容不得半点犹豫。
鹰嘴崖的号角声骤然响起,三长两短的节奏刺破风雪,在荒原上回荡不休。
那号角用西域牦牛角制成,吹口处还留着历代吹号手的齿痕,此刻在亲兵口中发出沉雄的呜咽,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壮威。
玄甲铁骑的马蹄声如惊雷滚过冰原,三千匹战马同时发力,铁蹄踏碎冰壳的脆响汇成洪流,在冻土上掀起漫雪雾。
火龙喷筒营的士兵们迅速列阵,铜罐里的松脂硫磺油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罐口渗出的油珠遇风燃成青蓝色的火苗,在队列前方织成一道移动的火墙。
士兵们的甲胄上凝结着冰棱,呼出的白气在头盔里凝成霜花,却个个眼神锐利如刀,握着喷筒的手稳如磐石。
有个年轻士兵的手冻得发紫,却死死攥着喷筒的扳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兄长上个月死于血蛭之患,此刻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秦苍勒住胯下乌骓马的缰绳,战马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白气裹着马嚼子的铜腥。
他望着紫霄城西城门的方向,那里的城墙上突然冒出密集的黑影,显然是紫霄贼在紧急布防。
但他知道,此刻的防御不过是强弩之末,失去血蛭王的支撑,那些血蛭群就是一盘散沙。
“玄甲军的荣耀,就在今日!”秦苍的怒吼震得崖顶积雪簌簌坠落,玄铁枪在他手中旋成金轮,枪尖挑着的紫霄贼旗帜残片在火中化为灰烬。
“破阵!”
青岚河冰原的另一侧,黄贼的营地正掀起赤色的浪潮。周仓的独臂正按着断裂的破冰锤,锤面的马帮火印在暮色中泛着暗红。
方才那股灵力异动传来时,他怀中的青铜符节突然发烫,符节上的狼头宝石竟渗出暗红的血珠,滴在冰面凝成诡异的莲花状冰晶,冰晶边缘还在微微颤动,像是有活物要破壳而出。
“公显灵了!”周仓身后的祭司突然跪倒在地,青铜铃摇得疯狂,铃舌上的血丝在风中飘散,落在积雪上烧成细的火点。
“圣物在召唤我们!紫霄贼的气运散了!那股压制咱们的邪力消失了!”祭司的声音带着狂喜的颤抖,他花白的胡须上沾着雪粒,却因激动而微微发抖,手中的桃木剑指向紫霄城的方向,剑身上的符文突然亮起。
祭司的白袍在风中鼓胀如帆,袍角绣着的半开莲花沾着未干的雪,却在灵力波动下泛着淡淡的金光。
他从怀中掏出块血玉,玉上刻着的“公”二字在暮色中亮起,与紫霄城方向的血光遥相呼应,玉面反射的光映在他浑浊的眼球上,让那双眼睛突然闪过一丝狂热的清明。
周仓望着紫霄城西粮仓的方向,那里的狼烟突然转黑,混着隐约的血腥味飘来。
“弟兄们!”周仓将青铜符节狠狠插进冰缝,符节周围的冰层“咔嚓”炸裂,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开三丈远,冰下的河水翻涌着冒出气泡。
“刘墨的血蛭王没了!圣物就在城里!破城之后,西陲粮道归咱们,当年被抢的粮草、被害死的弟兄,今日一并清算!连坐链的仇,要用刘墨的血来偿!”他的声音嘶哑如破锣,却带着穿透风雪的力量,每个字都砸在圣粮卫的心上。
圣粮卫的呐喊震得冰面发颤,穿西陲粗布袄的士兵们举起破冰锤,锤面的马帮火印在暮色中泛着红光。
瘸腿少年石蛋的断箭突然在箭囊里轻颤,箭杆上的“西陲”二字竟渗出细的血珠,那是他父亲临终前给他的遗物,箭头至今还沾着紫霄贼的血痂——去年粮道被劫时,父亲用这把箭射穿了三个紫霄贼,最终却被紫霄贼杀害并残忍对待,连尸骨都没留下。
“为了西陲!”石蛋的嘶吼带着童音的尖利,却刺破了风雪。
他第一个冲出队列,瘸腿在冰面上划出诡异的轨迹,却比常人跑得更快,单薄的身影在风雪中像一株倔强的野草。
他们踩着血蛭群回撤的轨迹冲锋,冰棱被踩碎的脆响里,周仓的裂冰刀如蛟龙出海。
他的独臂挥得越来越快,扫过之处,回撤的血蛭群被成片挑飞,金色环纹在半空中爆成细碎的火星,那些火星落在积雪上,烧出一个个细的黑洞,散发出硫磺与焦肉混合的恶臭。
“凿冰道!”周仓的吼声震得冰层发颤。
“让刘墨听听,西陲的汉子是怎么讨债的!”壮汉们的肌肉虬结如老树根,古铜色皮肤下青筋暴起如盘蛇,他们口中喊着西陲的号子,脚步整齐地踏在冰面上,将所有力气都灌注在破城锤上。
破冰锤砸在冰面的闷响此起彼伏,青岚河的冰层在震颤中断裂,露出底下黑绿色的水。
青岚河的船队早已在紫霄城南的水湾待命,七十二艘楼船以铁链相连,在粼粼波光中随波轻晃,宛如一座漂浮在水面的庞然巨城。
“将军,紫霄城灵力乱了!”传讯兵捧着的密信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现出“盐道空防”四个焦黑的字,字痕里还嵌着细的盐粒,遇火便爆出噼啪的轻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劫掠喝彩。
他单膝跪地,乌金软甲的肩甲蹭过鎏金盘龙柱,黑珍珠坠子的撞击声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连声音都发颤——谁都知道,攻破紫霄城的盐仓意味着什么,那可是能让子孙三代衣食无忧的财富。
贺三刀舔了舔嘴角的酒渍,右眼的刀疤因兴奋而抽搐,他望着紫霄城西南的破窑厂,那里本该藏着朔月城送来的官窑瓷器,此刻却腾起淡淡的青烟,烟柱的形状恰似他梦寐以求的盐引卷轴,在暮色中缓缓展开,卷轴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仿佛伸手就能触及。
“狗娘养的刘墨,果然藏私!”贺三刀抓起九环刀,刀环撞出的脆响里带着贪婪的狠劲,刀鞘裹着的暹罗鳄鱼皮已磨出毛边,却仍能看见镶嵌的七颗绿玛瑙在灯光下闪着贪婪的光。
“传令火雷船!炸开南门水道,先抢盐仓再烧粮囤!谁第一个摸到盐引,赏十船江南绸缎,够他娶三房媳妇!”
十船绸缎的诱惑让士兵们瞬间沸腾,娶三房媳妇的承诺更是让这群常年漂泊的水匪眼中冒出绿光。
二十艘火雷船的炮口同时转向,黑洞洞的管口对着紫霄城的城墙。船板下的血蛭卵鞘因灵力波动纷纷破裂,幼虫在舱底蠕动的“咯吱”声,与士兵们搓手的兴奋响动交织成诡异的前奏。
水手们披着貂皮大氅,领口露出的脖颈上戴着三串珊瑚朝珠,每颗珊瑚珠皆经匠人掏空,此刻这些珠子因灵力震荡微微发烫,映得他们的脸忽明忽暗,像一群即将扑向猎物的饿狼。
“火箭营准备!”贺三刀的吼声震得船板发颤,他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烈酒,酒液顺着嘴角淌进脖子的褶皱里,他抹了把脸,将半截断指往甲胄上蹭了蹭
“把炮口擦亮点!别让盐引沾了血污,那玩意儿金贵得很!”他对盐引的珍视远超性命,那些盖着朝廷朱印的纸片,在他眼中比任何珍宝都值钱。
传讯兵领命而去,船舷两侧的弓弩手已搭箭上弦,箭簇涂着墨绿色的毒液,在微光下泛着金属与毒素混合的冷光。
箭囊里的“穿甲箭”淬过青岚河的冰毒,箭头凝结的冰晶在月光下闪着幽蓝,见血就能让伤口冻成青黑色,这种毒箭是红日贼的独门暗器,专用于对付披甲的敌人。
贺三刀走到船尾,望着紫霄城南门的方向,那里的吊桥还没收起,显然紫霄贼还没反应过来。
他突然低笑,右脸的刀疤随笑容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像条刚吞了活物的毒蛇:“苏隐那老狐狸以为借刀杀人便能渔利?他可知,老子这把刀,钝是钝零,却最懂怎么剖开骨头取髓!”
他早就看穿了苏隐的算计,却乐得顺水推舟,紫霄城的盐仓才是他真正的目标,至于朝廷的许诺,不过是锦上添花。
江风突然转急,将船帆上的红日图腾扯得猎猎作响,帆布被风灌得发胀,发出“嗡嗡”的轰鸣,像无数只蜜蜂在振翅。
贺三刀望着远处紫霄城的轮廓,那里的城墙在暮色中泛着青灰色,像块没啃干净的骨头。
他突然扯开嗓子唱起跑调的船歌,歌词被他改得粗鄙不堪,听得士兵们哄笑不止,笑声里却藏着即将搏杀的狠劲,每个人都在摩拳擦掌,等待着抢掠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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