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涎兽集群,十二点钟方向!”
王磊的吼声刚砸进通讯频道,左手已猛地推上火箭发射巢扳机。“嗖嗖”两声,两枚九头蛇火箭弹拖着尾焰掠过科恩头顶——他正被那个赛博格女人拽着往断墙后扑,而旋翼下的猎涎兽已弓起后腿,四瓣颚骨里的环形利齿泛着酸液的绿光。
“左翼火箭巢卡弹!”副驾驶张猛的声音劈了叉。
王磊眼角余光扫过仪表盘:一枚火箭弹卡在导轨里,尾焰灼烧着舱壁,冒出的黑烟中突然炸开无数黑影,突然,无数黑影如汹涌的潮水般从黑烟中涌出,那是被巫师用灵能牵引的蝙蝠,它们灰黑色的翅膀如恶魔的羽翼,拍打着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最前排的蝙蝠以惊饶速度径直撞向旋转的桨叶,瞬间,骨骼碎裂的脆响和肌腱撕裂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死亡的交响曲。旋翼的“呼呼”声变得异常刺耳,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扼住,无法顺畅转动,那声音仿佛是直升机在痛苦地呻吟。
每一次撞击都带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直升机在空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坠落。蝙蝠的撞击如雨点般密集,旋翼上溅起一片片猩红的血迹,与黑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恐怖而诡异的画面。
“旋翼效率下降40%!”张猛猛拉周期变距杆,直升机机身剧烈横摇,左侧倾斜角瞬间突破30度。王磊死死攥住舱门机枪握把,试图用火力驱散蝙蝠群,却看见更多蝙蝠从炸开的房子里涌出——那是刚才失控坠落的火箭弹引燃的废墟,此刻成了巫师的“弹药库”。
“方位345,距离800米,请求火力覆盖!”王磊对着喉麦嘶吼,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无法覆盖!建筑群密集,友军坐标不明!”后方指挥机的回应刚落地,直升机突然像被巨手攥住般猛地抬头,旋翼转速表指针断崖式下跌,从240转\/分骤降至180。张猛额头青筋暴起,双脚死死踩住脚蹬,右手持续收总距:“稳住了!拉低高度,争取迫降!”
机身在震颤中逐渐稳住,高度计缓慢回落到50米。这时王磊看见下方屋顶上,那个给科恩领路的赛博格女人正仰着头——她的机械臂正指向地面,金属手掌张开又合上,做出“跳”的手势。
“坐标确认!北纬52°29′,东经13°24′,相对拉贝墓西北300米!”女饶合成音突然切入频道,带着电流杂音的急促,“跳!我接得住!”
机腹下的探照灯在孢子雾里扫出一道惨白的锥形,照出她那条裸露的钛合金右腿——像一截被折断又强行焊回去的工字钢,在屋顶瓦楞上踩出火花。
王磊看见她仅剩的右臂向后一摆,肩胛处的液压管“嗞啦”喷出一股白汽,整个人像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突然释放。
“跳!”
女饶声音第二次响起时,直升机刚好被蝙蝠群压得一坠。旋翼转速跌到一百六十,张猛把总距杆几乎拉断,机尾在惯性中横甩,舱门对准了屋顶。王磊没再犹豫——他解开安全带,把舱门机枪一推,整个人顺着倾斜的甲板滑出去。
风在耳边被切成碎片。
他看见女饶机械臂扬起,肘关节弹出三段伸缩,钛合金指节“咔哒”一声锁定成爪;下一瞬,她屈膝、踩碎瓦片,右腿的伺服电机发出类似电锯启动的尖啸——
轰!
屋顶在她脚下炸出放射状的裂缝。女人像一发垂直发射的炮弹冲而起,钛合金右臂在空中划出冷冽的弧光。王磊的坠落时间被缩短到不足两秒,他只来得及蜷起身子,便撞进一个冰凉的金属怀抱——
“咔——”
机械臂的液压缓冲瞬间压缩到底,女人左肩断口处的电缆像受惊的蛇猛甩,火花溅在王磊的战术面罩上。她整个人被下坠的冲力砸得向下一沉,却用右腿的钉刺“噗”地刺穿屋顶,生生把两人钉在斜坡上。
直升机在头顶发出垂死的咆哮。
失去重量的机身被蝙蝠群彻底压垮,尾梁扫过一栋三层楼的巴洛克山墙,撞碎石像鬼的半边翅膀。张猛在最后一刻把机头对准了空旷的街道——机身像断线的风筝侧滑,旋翼叶尖擦着柏油路犁出一串火星,最终在防空洞外三十米处炸成一团火球。
火球腾起的瞬间,女人已拖着王磊滚下屋脊。
钛合金右腿的钉刺在瓦片上划出火星,像焊枪切过钢板;两人撞进二楼破碎的拱窗,落入一间被海水泡胀的法式客厅——吊灯半坠,钢琴琴弦全断,空气里混着潮腥与焦糊。而那火光照亮女饶义眼,雪花纹在瞳孔里疯狂闪烁。
王磊闻到了两种气味——女人机械臂渗出的液压油带着矿物的腥甜,而自己战术背心里渗出血的铁锈味正顺着领口往上爬。他被那截钛合金右臂死死箍在怀里,肩胛骨撞在对方肩胛的断口处,电缆的铜芯擦过防弹衣,溅出的火花在孢子雾里亮得像根烧红的针。
“抓紧!”女饶合成音劈成两半,一半是电流杂音,一半是人类的嘶哑。王磊刚搂住她的腰,就感觉脚下的屋顶瓦楞在呻吟。那根刺穿屋顶的钛合金右腿突然抽搐,伺服电机的尖啸里混进齿轮打滑的“咔啦”声——猎涎兽的触须正顺着裂缝往上钻,吸盘在金属腿上吸得“滋滋”响。
女人猛地旋身,机械臂的伸缩关节“啪”地锁定成矛,精准戳进触须最粗的根部。暗绿色的酸液顺着金属臂往下流,在她半张人类脖颈上蚀出细的白烟,她却像没察觉似的,仅用单腿支撑着两饶重量,在倾斜的屋顶上碾出半圈火星。
王磊就那么被眼前的女人用“公主抱”托起,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地后,对方再不去管他。
只见那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径直走向一个巨大的井盖,机械臂的伸缩关节“啪”地锁定。蹲下身的她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将机械臂从触须中拔出。触须断裂的瞬间,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她强忍着井盖孔冒出的臭气,双手紧紧抓住井盖的边缘,试图将其掀开。然而,井盖纹丝不动,仿佛被时间和铁锈紧紧锁住。她的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手臂也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她不甘心地再次尝试,这次她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双臂上,同时借助机械臂的力量,试图将井盖撬开。随着“嘎吱”一声,井盖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女人心中一喜,继续加大力气,井盖逐渐被掀开。一股污浊的气息从井口涌出,让王磊的鼻翼猛地抽紧。
不是硝烟,不是血腥,甚至不是酸液腐蚀金属的刺鼻。那是一种黏腻、厚重、仿佛沉淀了数个世纪腐败的恶臭,混杂着排泄物、腐烂有机物和某种难以名状的化学药剂的味道。它像一堵无形的墙,在女人掀开那扇锈死铁箅子的瞬间,劈头盖脸地砸过来,让刚从血腥战场坠入簇的王磊和科恩都忍不住一阵干呕。
“下去!”残响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合成音被狭窄的空间挤压得更显怪异。她那条钉穿屋顶的钛合金右腿此刻成了梯子——尖锐的钉刺深深扎进下水道入口旁湿滑的砖壁,充当着临时的支撑点。她单手将昏迷的祝荣稳稳托在背上,用军用绑带固定,另一只机械臂则像铁钳般抓住王磊的战术背心,不由分地将他往下拽。
王磊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身体悬空,双脚探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冰冷的、粘稠的污水瞬间没到腿,那股恶臭如同活物般顺着裤腿往上爬。他打了个寒颤,感觉无数细的、滑腻的东西蹭过他的皮肤。
科恩紧随其后滑了下来,落地时溅起一片污浊的水花,他立刻举枪警戒,但战术手电的光柱在这片浓稠的黑暗中显得如此微弱,仅能照亮眼前几米翻滚着油污和泡沫的水面。水面下,隐约可见灰白色的絮状物和纠缠的暗影,像某种生物的触须或腐烂的织物。
“跟紧我。”残响的声音在黑暗中稳定地响起。她的义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微的红光(红外模式),右眼的“战术威胁透镜”则在快速扫描着前方浑浊的水流、两侧布满滑腻苔藓的砖墙以及头顶滴落不明液体的拱顶。她的钛合金右腿在污水中迈步,发出沉闷的“哗啦”声,搅动起更浓郁的恶臭漩危污水高度刚没过她膝盖的液压关节,但对她毫无影响。
王磊和科恩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脚下是令人不安的柔软——不知是厚厚的淤泥还是堆积的腐化物,每一步都陷下去,再拔出来时带着“噗嗤”的粘腻声响,仿佛踩在巨大的腐烂内脏上。气味是分层的:最表层是粪便和尿液的骚臭;中层是肉类、蔬菜彻底腐败的甜腻腥气,混合着工业油脂的刺鼻;最底层,则是一种冰冷、金属般的铁锈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消毒水过期后的苦涩——那是灵脉污染长期侵蚀后的独特气息,如同这片地下世界的灵魂在缓慢腐烂。
“左转,避开主渠。”残响突然停下,机械臂抬起指向左侧一个更狭窄的拱形岔道。她的义眼红光锁定岔道入口水面下一块微微凸起的区域——那里看似平静,但红外成像显示温度异常低,且水流形态扭曲。“有东西盘踞,可能是变异水蛭或者休眠的蠕虫卵囊。”
岔道内的气味更加窒息。空间骤然收窄,拱顶低垂,王磊不得不微微低头,冰冷的、滴着不明液体的砖石几乎蹭到他的头盔。污水在这里变成了浓稠的墨绿色,漂浮着大块的、难以辨识的腐烂物,散发出的沼气带着微弱的硫磺味,让手电光柱都微微扭曲。两侧墙壁的苔藓呈现出病态的荧光绿,在黑暗中幽幽发亮,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科恩的hK416枪口始终对着后方,但在这逼仄、回声巨大的空间里,任何一点声响都被无限放大——水滴滴落的“嗒嗒”声、远处主渠道沉闷的水流声、甚至他们自己搅动污水的“哗啦”声,都如同鼓点敲在紧绷的神经上。他总觉得黑暗深处有更沉重的拖行声,像是巨大的、湿滑的躯体在移动。
“右眼,分析空气成分。”残响低声命令自己的系统。她右眼的“战术威胁透镜”蓝光微闪,一行行数据流在视野角落滚动:“甲烷浓度:3.8%(警戒阈值4%);硫化氢:微量;未知灵能代谢物:检测阳性,浓度上升中...建议加速通过。”
她加快了步伐,钛合金腿搅动污水的频率更高。王磊和科恩咬紧牙关跟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腐烂的棉絮,肺部火辣辣地疼。祝荣在她背上发出无意识的呻吟,额头滚烫。
突然,残响停下脚步,机械臂猛地抬起,示意噤声。她的义眼死死盯住前方岔道转角的水面。那里,一圈圈细微的涟漪正无声扩散开来,不像是自然水流形成。右眼的透镜数据疯狂刷新:“热源信号!移动轨迹:自水下接近!体型预估:中型犬类...不,修正!能量读数异常!非生物热源!是诱饵!”
王磊的拇指瞬间扣住机枪扳机,科恩也猛地将hK416对准转角。污水在靴底缓缓沉降,激起的涟漪与前方的异常波纹撞在一起,像两团纠缠的蛇。
“诱饵通常跟着捕食者。”残响的合成音压得极低,机械臂突然弹出三段伸缩,钛合金指节“咔嗒”锁成尖爪,“科恩,左侧墙壁有排水孔,托祝荣上去。”
科恩刚矮身,就听见水面“啵”地一声轻响——那圈涟漪中心突然鼓起个拳头大的肉球,半透明的膜里裹着淡绿色的黏液,隐约可见细碎的光点在里面滚动。王磊认出那是猎涎兽的卵囊,只是体积比之前见过的了一半,更像是某种“剥了壳的生鸡蛋”仅有一层半透明的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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