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见元素面容上带着苦涩，安红袖实在是不好多问，生怕刺激到对方。
“……来边城也好，别的不，边城的风光还是很好的，不打仗的时候，从西城楼上看一看广阔无垠的大漠，也挺壮观的。”沉默了一会儿后，安红袖浅笑着开口。
元素心下正伤感，听到安红袖这话一下子被逗笑了。
“你这人……真是”
“我怎么了？”安红袖好奇，歪着头看元素。
元素盯着她看了一瞬，见她杏眸圆圆，澄澈清明，忽然就弯着眉眼笑了。
“青烟。”
“嗯？怎么了？”安红袖疑惑地眨了下眼睛。
“你是为殿下来的吗？”
乍然被问，安红袖愣了一下，绯色很快爬上面颊，安红袖羞赧地别开脸，“也不算……”她顿了顿，“也不是不算。”
安红袖眉头蹙起，总觉得这话出来不大对，便摇了摇头，纠正道：“有一部分是为令下，还有一部分，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你自己？”元素神情疑惑，好奇道：“怎么就为了你自己呢？”
安红袖笑起来，抬眸看她，“我也是大秦的子民，而且，我是个医者。”她顿了顿，笑意消散，神色多了几分落寞。
“我以前，从未经历过战争，也从未亲眼见过，但我知道，那一定是残忍的。”安红袖看着元素，脑海中想起的是城楼外的厮杀声，是血流成河的尸体，是残肢断体的伤员，是彻夜不熄的烛火，是混杂着灰尘和燃烧过血肉的，混杂在空气中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郡主，我以前，也觉得自己差劲。但我觉得，我是个医者，我来边城，也是能帮上忙的。”安红袖眼尾红了红，笑着道：“可是你知道吗？我来的第一，还没走到这儿呢，就因为闻不了战争的味道，在路边一直呕吐。”
安红袖笑出声来，“我那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挺差劲的。”
元素诧异地眨了下眼睛，须臾才和缓了神色，温然笑了。
“你能来，已经是勇气了。”
安红袖摇了摇头，“在这世上，做事情，光是有勇气是不够的，郡主，我想留在这儿，的确是为了我自己，我不会走的。无论如何都不会走的。”
元素闻言一怔，须臾才笑道：“你该不会觉得我来，是劝你离开的吧？”
安红袖没话，只浅笑。
“你啊……”元素笑起来，而后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道：“殿下知道我要来的时候，的确是想让我劝你离开，不过……”
“不过什么？”安红袖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元素眉眼眯起，“我没有答应。”
她笑着继续道：“我觉得，你要来，你要走，都是你的自由。不应该被人左右。”
“况且……”她收敛了笑意，看着安红袖正色道：“我也觉得，你留下来能帮上忙。”
听到这一句，安红袖眼神蓦然亮了一亮，藏不住的欣喜溢出来，很快变成笑意出现在脸上。
“别的不，至少我受赡时候，你还能帮我包扎，你是不是？”元素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虽我不是很在意，但让个男人过来帮我包扎，我一个姑娘家，到底是不好意思的。”
安红袖心下欢喜，一把抓住元素的手道：“郡主，你放心，你在这儿的每一我都在，有我在，不会让别人给你包扎的。”
话落，安红袖蹙了眉头，“不过，郡主你还是不要受赡好，我并不希望你受伤。”
“我尽力！”元素笑着反握住安红袖的手，眉眼弯起，笑得如大漠上的暖阳一般，明媚而耀眼。
-
“石安哥哥，你又出去啊？”
翌日，见安红袖背着背篓出门去，正从外面进来的药童好奇地同她打招呼。
“是啊。”安红袖笑着应声。
药童蹙了蹙眉，道：“郡主来的时候，不是带了药材么？石安哥哥你为什么还要出城去啊？”
安红袖闻言笑起来，“家伙，药材可是消耗品，况且，如今战争刚打响，这一时半会儿的也结束不了，至少也得过几个月，但郡主带来的药材是有限的，所以，得居安思危啊！”
“哦。”药童点零头，迟疑了会儿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左右今日也不忙。”
安红袖想了一下，点头道：“也校不过你得听我的话，到了山上不能乱跑，听见了吗？”
药童连连点头，而后忙跑去拿了个背篓，这才跟着安红袖一起出了门。
两人一路有有笑地出了城，上了山，柏昀便抱着一把剑不远不近地跟着。等到了山上后，安红袖便格外心，只带着药童在山林外围转悠，根本不往深山里走。
毕竟，她不懂武功，靠着自己那点儿本事，自保还成，想要保护别人，那就有点儿异想开了。
至于柏昀，呵呵，让他保护自己都费劲，又怎么能指望他保护别人呢？
“殿下。”
待讨论完军事问题后，元素啜了口茶，抬眸看向秦钟南道：“殿下可有写信送回京城？”
“嗯。”秦钟南应了一声，背着身看着墙上的地形图，不知在想什么。
元素打量着他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方才继续：“青烟在平城的事情，殿下可有在信中告知他们？”
“嗯。”秦钟南又是应了一声。
元素这才松了口气，端着茶盏慢悠悠地喝起来。
半晌，秦钟南开口：“你就没什么需要跟他的吗？”
“没樱”元素答的干脆，须臾，放下茶盏笑了，“当断则断，不受其乱。”
秦钟南轻笑出声，转过身，看向元素道：“你要是真的死心，也不会拉上我。更不会专门跑平城来了。”
元素苦笑，看着秦钟南道：“是否死心，跟是否舍断离，并不矛盾吧？”
秦钟南颔首，没有话。
元素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茶水，眸光灰暗了几分，继续道：“况且，我来，也是因为对殿下心有愧疚，回头，等我立了军功，还望殿下看在我有苦劳的份儿上，不要同我计较这件事。”
秦钟南浅笑了下，“饶是看在德亲王的面子，我也不会同你计较，你也大可以不来。”顿了顿，转身看向元素，眸光沉了沉，道：“怕只怕，你拿了我来当借口，回头真的有人信了，到时候，你无论愿不愿意，势必都要受我牵连。”
“本也逃不开。”元素豁然一笑，道：“我出生于王府，有些事，本就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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