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裴怀风,有两个心愿:
第一,治好沈忆舒。
第二,重振药王谷。
然而,不论哪一个心愿,都不容易实现。
沈忆舒身上的毒,谋世奇毒美人消,十分歹毒,从母体中遗传过来,只要沈忆舒生孩子,毒性还会遗传到下一代。
若是不解了这毒,沈忆舒怕是活不了多久。
而药王谷,仅凭他一人,怎么可能轻易重振?
裴怀风必须做出选择。
药王谷济世救民,心怀苍生,当时沈忆舒的人儿,人命关,在裴怀风看来几乎不需要考虑,他选择了沈忆舒。
药王谷以后还能重振,可如果放任沈忆舒不管,那他便是违背了药王谷一直以来的理念。
既然这样,那重振药王谷还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裴怀风将所有的精力,都耗费在沈忆舒身上,殚尽竭虑替她保全性命,费尽心思替她解毒,并在她成长的过程中,传授她一身医术。
他想的很好,若是沈忆舒的命保住了,那么药王谷的传承也有了希望,毕竟他寿命有限,想要重振药王谷,还得靠更多的年轻人。
就这样,沈忆舒保住了一条命,也在裴怀风的照顾下慢慢长大,甚至成了医毒双绝的高手。
“这么多年我隐姓埋名,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药王谷也就此销声匿迹,估计何烈以为我死了。”裴怀风道,“他在外面打着药王谷的旗号收徒,却也没能成个气候,真是讽刺。”
何烈搜刮走的那些东西,远远不足以支撑起药王谷一个门派,真正的核心在密室。
更何况,何烈精力有限,他收不了太多的徒弟,就算收了徒弟,也因为他作风自私狠辣,死伤无数,最终活下来的也就只有单扬和苏落葵两个人。
因此,何烈也没有能力把药王谷发扬光大。
但没想到,何烈与裴怀风当初敌对,轮到他们各自的徒弟,也成列对的双方。
“对了,你可有从那个苏落葵口中问到,何烈如何了?”裴怀风询问着。
“他死了,死在自己的徒弟手郑”沈忆舒将苏落葵那里听来的消息,转告给裴怀风。
裴怀风听完,脸上只剩无尽的感慨:
“何烈汲汲莹莹一辈子,却没想到死的这么仓促草率,不过这也是他的报应!”
“恶有恶报,药王谷诸多师兄弟们在之灵,也该瞑目了。”
沈忆舒点零头,又道:
“如今何烈已死,苏落葵也死了,就剩下单扬一个人,据我所知,他先是投靠北狄,北狄被大安国打败后,他逃到南疆,投靠了南疆新帝。”
“如今南疆新帝意图挑起战争,南疆本就擅长蛊虫,若是再加上一个擅毒的单扬,恐怕不好对付。”
“师傅,解毒之后,我想去一趟南疆都城,找到单扬,杀了他,他是何烈的徒弟,骨子里有着与何烈一脉相承的狠辣恶毒,不能让人这样的人活在世上。”
裴怀风微微点头,道:
“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这些年跋山涉水,我的身体也垮了,等为你解了毒,我便回到药王谷静养,而外面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是,师傅。”沈忆舒郑重点头。
萦绕在沈忆舒心中许久的疑惑解开了,裴怀风也离开了她的竹屋。
两人这一番交谈,已然过去了两个时辰。
红玉和绿柳已经准备好晚膳,本来想叫阿岚和裴怀风一起吃,但阿岚不习惯跟陌生人一起用膳,裴怀风自己没有胃口,都没来。
于是这顿饭便只有沈忆舒和萧可儿,以及几个丫鬟护卫吃了。
晚膳之后,沈忆舒洗漱完便休息了。
虽进入山谷没耗费多少心力,但是连日赶路还是很累的,尤其是沈忆舒拖着病弱的身子骨,早就到极限了。
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其实她最初也想熬着不睡,但身子实在是撑不住。
若是因为熬夜,到了子时没办法清醒地服用七星海棠叶,那这一趟就算是白来了。
于是,红玉她们几个丫鬟自告奋勇的守夜,轮流盯着彼此,不能睡着,只等临近子时的时候,把沈忆舒叫醒。
沈忆舒是信得过几个丫鬟的,当即也没有推辞,躺下休息了。
半夜子时,正是七星海棠叶成熟的时间。
红玉把沈忆舒叫醒,给她穿上外袍,绿柳端来清水,给她洗了脸,让她能更清醒。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沈忆舒走出房门,正好碰到阿岚的侍从在外面等着:
“沈姑娘,主人派我来给你带路。”
沈忆舒点点头,跟在侍从的身后,穿过蜿蜒的路,一直朝着后院走去。
夜间的山谷别有一番景色,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丝丝缕缕的白雾,笼罩在不同的绿植和花朵上,氤氲着朦胧之福
沈忆舒专心走路,目不斜视,生怕犯了主人家的忌讳。
约莫半刻钟之后,沈忆舒抵达目的地。
那是一片很大的药园,长满了各种珍奇的药草,药王谷中那些珍贵的药方里需要的药材,大部分都能在这里找到。
裴怀风和阿岚已经在药园旁边等着了。
沈忆舒颇为惊叹:
“前辈种植药草的功夫,为当世一流。”
“这算什么,你是没见过鼎盛时期的药王谷,我这药园与之相比,是巫见大巫。”阿岚笑着道。
沈忆舒从裴怀风讲述的往事中,也曾窥见几分药王谷鼎盛时期的繁华,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没有真实福
可如今见了阿岚的药园,又听她对昔日的药王谷十分推崇,便知道还是自己见识少了。
不过……
“前辈见过鼎盛时期的药王谷?”沈忆舒好奇。
阿岚应该是南疆人,怎么会见过药王谷呢?
“当然见过,我可是你师傅的师叔,按照辈分,你得喊我一声师叔祖。”阿岚笑了,“我年轻时曾各处游历,机缘巧合进药王谷拜师,医术没学到,但种植草药的功夫却是无人能比。”
此话一出,不仅沈忆舒震惊了,后面的红玉和绿柳更是目瞪口呆。
师叔祖?这怎么可能呢?
阿岚前辈看起来,要比裴怀风裴谷主,年轻十多岁不止,莫非她在药王谷拜师学艺的时候,还是个奶娃娃?
“是不是觉得我的年纪不对?”阿岚问道。
沈忆舒点点头。
“我比你们师傅大二十岁,如今看着年轻,是因为我给自己下了回春蛊,南疆的蛊虫么,你应该也有所了解,只要肯研究,什么功能没有?”阿岚笑道。
她不喜欢自己变老的样子,就喜欢年轻的模样,哪怕容貌只能维持在三四十岁,那也是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比鹤发鸡皮要好看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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