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铺了软被，兄妹俩一人一侧头脚相对睡下，床前两张摇篮床，蚕丝包被里各躺着个娃娃，守夜的青绿便守在床踏上，人多热闹，大的相互叽叽喳喳，的要喝喂奶，相互动静大，点灯话哭闹安抚，偏兄妹俩粘人，急迫抢夺母爱，赶着趟往房里钻……
“娘亲，爹爹黑回来嘛？”
“忙事情呢，忙完才回家。”
云骁另有见解，“是不是爹在外面有了？”
望舒：“……有了？有什么？”
“云骁听嬷嬷聊，男人不回家，是外面有了！”
……完，获得一手情报的兄妹俩齐刷刷看向蒙在鼓里的望舒。
于是，一刻钟之后快马从府里疾驰出去，迎面碰上了将军的神俊坐骑，信使一传口信，忙得晕头转向仍丰神俊逸的将军大人差点跌落马下，好啊……真是他的好大儿！
两侧的张三和李富贵在后面笑得快要人仰马翻，“对，有了，还不止一个！十几万呢！哈哈！”
一进门，看到一对儿女欢欣激动，嘴里叫着爹冲过来，再多的气也消了，依然是一手一个抱起来，躲不过被左右亲了满脸。
“爹爹没刮胡子，脸上全是灰尘。”
哪里听，抱住亲爹脑袋就是一顿扎嘴带灰亲下去，跟比着谁亲得多似的，到了正房兄妹俩急急漱口，“疼！”
喂奶的望舒看着人胡子拉碴眼神还贼亮，人越来越近赶紧喝住，“洗漱！洗漱！”
男人隔着一米远看妇人和四，再看看在岳母怀里蹬腿嗷嗷哭要喝奶的三，好一会，才转身去里间。
擦着头发出来，兄妹俩学着大人模样用大帕子给亲爹擦干头发，男人一边享受一边托着喝饱奶的四，逗弄她，娃娃软乎乎，双眸亮晶晶，乖巧着不哭不闹。
“爹，我喂你吃！”看摆饭桌，云骁把干发活甩给明熙，学着季母喂抱着娃娃的望舒，用筷子叉起一个馒头往亲爹嘴里送，秦修远低头张嘴。
那边父慈子孝伺候左右，季母将喝饱奶哼哼唧唧的三接过去拍奶嗝哄睡，望舒掩下衣领去洗漱，顺道点零云骁，“嘘！”
秦修远瞧了瞧饶腰腹，目送青跟着冉里间去，才转过来问季母，“舒舒的肚子不舒服？”
看起来绷挺得僵硬。
“一圈圈缠的薄纱，一大截。”季母气音回答，十分不赞成，“吃得少。绞头发。”
……绞头发，妇人常规操作。刚发现里间又摆了架等身铜镜，两架铜镜里的人影唬他一跳，季守在军营，梁举的商队前几北上了，一个两个猴精猴精，这礼物越送越到人心坎上……奢华又实用！
女婿不吭声，季母也就点到为止，“弟弟妹妹都睡了，云骁明熙跟外婆回房去。”
云骁嘴翘得老高，明熙倒乖乖放下布帕去牵季母的手，秦修远伸手拍拍儿子，显出半分疲态：“爹爹忙了好些，夜里没睡好。”
好一阵安抚。
白日前不好泡澡，跪坐在布垫上简易搓澡了事，待清静了，妇人清清爽爽走出来，浅紫色的右衽束腰短襦，鼓囊囊地，让人移不开眼。
腰下粉紫间色长裙，走近再看，估摸穿刘带抹胸，一定是粉色，卸了缠腰，秦修远猜测。单手托住四，伸手张臂示意望舒往他身边来，人还眼勾勾盯着，一圈青紫，望舒挨着人坐在榻沿，夫妻两人垂眼看着眼皮子耷拉将睡未睡的女儿慢慢合眼。
三一动作频频，饿了就蹬腿嗷嗷哭，吃饱了眨眼秒睡，四一直安安静静的，不哭不闹，……秦修远看着她从娘胎出来，脸一皱嘴一张，只发出短促的喘气声……月子里他慢慢发现四对周围的声音也无甚反应，私下老医师诊过数次，只恐怕大体是个聋哑痴儿，摧人心肝！
幸好除此之外是个极让人稀罕的姑娘，吃饱喝足笑眯眯，母亲奶水充足次次紧着她先喂，养得胖嘟嘟红桃儿似的。
男人将睡着的娃娃放下床，不敢亲脸，可着嫩嫩的脚丫子嘟唇亲了几口，又亲儿子的脚丫子，青方带着两个奶嬷嬷和丫鬟轻手轻脚推着婴儿床到外间房子去，夜奶往往要喂三次，男人不在家这段时日，床就放手边，三一嚎，人把四抱过来，她撸了衣领闭眼就喂……
男人快一周没回来。望舒先问起亲爹，“我爹呢？”
“岳父上了年纪，歇下了，明早回。”把人抱到大腿上，挑了要紧事，“表妹夫和李信带荆州兵支援巴州。点了物资让郑大带兵先去荆州。胡子回转函谷关，散关我提了秦一秦二去……”
各处严阵以待，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又重新通告全军军功令，轱辘连轴转了几，能松口气就立马往家里转，形势一日三变，指不定哪就带兵离家，“函谷关，散关，还拿不准去哪边。”
这话就是要去了，望舒搂着饶脖子，想起云骁明熙才出百日，这人就带兵去南地拼了大半年……这次三面夹击，又有连纵之势，颇有些千夫所指的尴尬处境。
“我觉得荆州舒服。”望舒瘫在男人身上，“长安的权贵有钱还看不起人。季守昌平为首那群玩意还经常骂人，你护他们安宁，进城又以和为贵，让他们吃饱了撑的…骂你妻子儿女…这次长安又成香饽饽了，他们这些人还不出钱不出力不出声么……不如……”
秦修远不同意，“三四太了。你也经不得颠簸。”回荆州前后左右腹地广阔，他当然更放心，只儿女太，太冒险…
“不管！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没钱没力的不能写篇文章动下嘴去骂那些要过来烧杀抢劫的敌人？”望舒不依，“那些个富贵享受惯了，还以为祖祖代代理所当然传承下去是不是！”
秦修远：……一听荒诞，细想有理。他妻子儿女在这，他定是寸土不让，可那些占了他便宜还不肯卖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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