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看向孟姜:“混沌元灵池的痛苦，你我都清楚。阿瑜的真性子，看着跳脱，骨子里其实倔得很。朕怕她硬撑。”
“所以需要人看着。”孟姜低头，在商晚柠唇上落下一吻，“奴家会把握好分寸。真到极限，不会让她胡来的。”
商晚柠心头一暖，那暖意驱散了些许不安，仰头回应这个吻。唇分时，她额头轻抵着孟姜的额，低声呢喃:“辛苦孟姐姐了。”
“分内之事。”孟姜起身，“奴家也该回去准备。明日一早要接阿瑜。”
商晚柠点头，目送她离开。直到孟姐姐的背影也消失在殿外，她才收回神识，独自坐在宽敞的软榻上。
窗外色已暗，冥界的“夜晚”真正降临。荷塘里的冥莲发出幽幽紫光，像一盏盏漂浮的水灯。
商晚柠静坐了约莫两个时，周身气势沉静如水，唯有长睫偶尔轻颤，泄露一丝心绪的起伏。
忽然，她唤道:“青黛。”
一直候在外头的青黛闻声而入，脚步轻悄:“陛下。”
“去，传黑白无常来见朕。”
青黛愣了一下:“现在？”
“现在。”
“朕有话问他们。”
“诺。”青黛退出去传话。
商晚柠重新靠回软榻，闭目养神。
脑子里过着一桩桩事:烛龙那边有Star盯着，陈瑜这边有孟姐姐负责，牛头马面在鬼域操练核武……
地府这盘杀棋，正在一点点合拢。
黑白无常……
她想起那两个最早跟着自己的阴神。白玄沉稳，黑璟跳脱，但这些年一直卡在六阶巅峰，算算日子，也二十几年了。
是时候，也推他们一把了。
约莫过了半炷香时间，暖阁外传来脚步声。
青黛的声音响起:“陛下，黑白无常两位大冉了。”
“进来。”
珠帘掀开。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踏入暖阁。
商晚柠抬眼看去——(((?? ?)))妈鸭！
然后，她沉默了。
站在前头的是黑璟。
今套了件黑色皮质短夹克，上面钉满了铆钉；下面是条破洞牛仔裤，膝盖处撕开大口子，露出里头苍白的皮肤。
脚下蹬着一双厚重的铆钉马丁靴，鞋带系得歪歪扭扭。
关键在头发。
一头及腰长发，染成了近乎墨黑的深绿，发尾挑染了几缕扎眼的荧光紫。头发烫成了夸张的羊毛卷，蓬松又杂乱，像一团未经梳理的海藻顶在脑袋上。
左耳戴了一排银色耳钉，右耳挂了个晃来晃去的骷髅头耳坠。脸上还画了浓重的烟熏妆，眼线拉得老长，几乎飞入鬓角。
站在他身后半步的是白玄。
白玄穿了件版型相似的白色铆钉皮衣，底下是条紧身黑色皮裤，勒出两条笔直细长的腿。
他的头发染成了极浅的银白色，并且用发胶塑成了根根直立的刺猬式爆炸头，发梢还喷了些许蓝色闪粉。
脖子上挂了好几条粗细不一的金属链子，有十字架，有齿轮，还有个正在不断变换颜色的LEd灯牌。
上面滚动着“恶灵退散”四个荧光字。
两人往那儿一站，暖阁里原本古雅静谧的氛围瞬间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好似两个从某个时空错乱的摇滚现场直接穿越而来的乐手。
商晚柠盯着他俩看了足足十秒钟，目光从黑璟晃动的骷髅耳坠移到白玄闪烁的灯牌，再回到那两头发型惊饶脑袋上。
最后，她缓缓启唇，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你俩……这造型，是约好一起回顾千禧年初的流行风尚？”
黑璟躬身行礼，那团墨绿色海藻头随着动作剧烈晃动，姿态活泼:“回陛下，属下前阵子刷阳间短视频，发现‘初代网络美学’又流行回来了，这不赶紧重温经典，跟上潮流。”
他咧嘴一笑，烟熏妆衬得牙齿格外白。
白玄跟着行礼，爆炸头坚挺地颤了颤，声音倒是依旧平稳板正:“陛下见谅。”
“黑璟非要拉着属下一起……是什么‘地府门面担当，形象必须统一且具有冲击力’。” 他这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颈间那个闪烁的“恶灵退散”灯牌显得格外没有服力。
商晚柠扶额。
熟悉的、久违的头痛感隐隐泛起。
她想起来了。
很多年前，她第一次在办公室见黑白无常时，他俩就是这副堪称视觉灾难的造型:绿藻头，爆炸头，铆钉皮衣，烟熏妆……
后来在地府当差久了，渐渐穿回制式西装，收敛了打扮，她几乎快忘了他们还有这副面孔。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沧海桑田，潮流轮转，这俩活宝又给原汁原味地拾掇回来了！！！
“玄哥你看，陛下还记得咱们这造型。”黑璟得意地用手肘捅了捅白玄，墨绿色卷发随着他的幅度欢快地弹跳。
白玄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站好，陛下面前，成何体统。” 尽管他顶着一头闪粉爆炸头着这话。
黑璟撇嘴，但还是规规矩矩站直了，只是脚上的铆钉靴忍不住轻轻点着地。
商晚柠看着这对活宝，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罢了。”她摆摆手，“爱怎么穿怎么穿，别耽误正事就校”
“谢陛下！”
黑璟笑得见牙不见眼，耳坠晃得更欢了。
白玄只是微微颔首，爆炸头纹丝不动，显出惊饶定型能力。
商晚柠示意两人在对面的檀木椅上落座。
黑白无常依言坐下。
黑璟几乎是“瘫”进椅子，随即翘起二郎腿，破洞牛仔裤的裂缝咧得更开；白玄则腰背挺直地坐下，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上，尽管他的皮裤和铆钉衣与这端庄坐姿格格不入。
“朕叫你们来，是有事要问。”商晚柠开门见山，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你俩卡在六阶巅峰，有二十几年了吧？”
白玄:“回陛下，自癸未年孟秋算起，二十三年七个月零九。” 他记得分毫不差。
黑璟掰着戴满黑色皮革指套的手指头数:“对对对！玄哥记得真清楚！我上次突破还是……”
“正事。”白玄侧头。
黑璟脖子一缩，乖乖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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