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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将整片古林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绯红。参古木的枝干虬结如鬼爪,光秃秃的枝桠间挂着几缕破败的蛛网,被晚风一吹,便在霞光中晃出细碎的阴影。
黑煞的巨斧带着呼啸的风声砸下,那斧头足有半人高,斧身是暗沉的玄铁打造,表面布满了交错的血槽,边缘还嵌着几颗磨得发亮的狼牙,此刻正随着挥动的轨迹,将空气撕裂出尖锐的锐响——那声音像是无数根细针,狠狠扎进耳道,几乎要撕裂耳膜。
李威瞳孔骤缩成针尖大,额角的青筋因剧痛突突直跳。体内的蛊虫像是感受到了生死危机,在经脉里疯狂钻咬,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搅碎般翻涌,眼前阵阵发黑,视线边缘甚至泛起了诡异的黑斑。但他的手指却死死攥紧了竹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剑身上沾染的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腐叶上晕开一片暗红,很快又被潮湿的叶片吸噬,只留下一圈深色的印记。
这柄竹剑上的剑气在方才的缠斗中已布满了裂纹,却在霞光的映照下,隐隐透出一层微弱的金光,像是某种力量在剑骨里悄然流转。
李威的衣袍早已被汗水与血水浸透,浅灰色的布甲从腰间撕裂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渗血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渍顺着腰腹往下淌,在裤腿上积成深色的斑块,每动一下,布料摩擦伤口的痛感都让他浑身发颤。
他没有后退,反而借着身后古树粗糙的树干支撑,猛地向前踏出半步。
这一步踏得极稳,脚下的腐叶被踩得“咯吱”作响,几片干枯的叶片甚至被碾碎,化作细碎的粉末。腰间的伤口在发力时彻底撕裂,剧痛如潮水般涌来,从腰腹蔓延至脊背,他却硬生生将到了喉咙口的痛呼压了回去,只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嘴角溢出一丝血丝,又被他飞快地用手背抹去。
竹剑在霞光下划出一道流畅的金色弧线,没有去硬接那势大力沉的巨斧——李威清楚,以自己此刻的体力,硬接只会让手臂当场折断。
他手腕微沉,剑招陡然变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斜挑而上,剑刃擦着斧身的血槽掠过,精准避开斧刃的锋芒,剑尖却如毒蛇吐信般,直指黑煞握斧的手腕。
黑煞的脸藏在厚重的铁盔里,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瞳孔骤然一缩。他本以为李威会狼狈躲闪,却没料到对方敢主动进攻,这一剑来得太快,快到他只看到一道金光闪过,巨斧的惯性还在带着手臂继续下落,手腕却已完全暴露在剑尖之下。
“噗嗤!”
竹剑毫不费力地刺穿了黑煞手腕的皮肉,剑气从另一侧穿出时,带出一串滚烫的血珠——那血珠是深紫色的,落在腐叶上,竟让周围的叶片瞬间枯萎,化作一团黑灰。
黑煞的惨叫声从铁盔下爆发出来,嘶哑得像是破锣被砸响,握斧的力气瞬间消散,沉重的巨斧“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玄铁斧身与岩石相撞,震得地面碎石飞溅,甚至在泥土里砸出一个半尺深的坑。
趁黑煞吃痛分神的瞬间,李威手腕猛地一旋,竹剑在黑煞手腕内狠狠搅动。剑身上的裂纹在转动时愈发明显,却依旧死死卡在骨缝里,将对方的筋脉彻底绞碎。
“啊——!”黑煞的惨叫声陡然拔高,另一只手慌忙去捂伤口,粗糙的掌心刚碰到皮肉,就被涌出的鲜血浸透,那血像是坏掉的酱汁,顺着手臂淌满掌心,又滴落在他胸前的铁甲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每一滴都在铁甲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
李威没有给黑煞任何喘息的机会。他松开扶住古树的手,指尖还沾着树皮的碎屑与黏液,身体却如离弦之箭般向前突进——他的速度极快,衣袍在身后扬起一个尖锐的弧度,腰间的伤口再次撕裂,血渍在布甲上晕开更大的面积,可他眼中却只有决绝的杀意。左肩狠狠撞在黑煞的胸口,那铁甲被撞得凹陷下去一块,发出“咚”的闷响,像是鼓槌砸在牛皮鼓上。
黑煞本就因剧痛失了平衡,被这一撞更是踉跄着向后倒去,厚重的铁靴在腐叶上划出两道深沟,头盔也歪到了一边,露出半张布满伤疤的脸——他的左脸从眉骨到下颌,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珠是浑浊的黄色,此刻正因恐惧而不断转动。裸露的胸膛完全暴露在李威面前,铁甲的缝隙里还沾着干涸的血垢,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死!”
李威低喝一声,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木头,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他双手握住竹剑,掌心的鲜血让剑柄变得滑腻,却握得比任何时候都紧。
剑尖朝下,借着前冲的惯性,狠狠刺入黑煞的胸口——竹剑穿透铁甲的闷响与骨骼碎裂的脆响同时响起,前者沉闷如敲破陶罐,后者清脆似折断枯枝,剑尖从黑煞的后背穿出时,带着暗红的鲜血,深深扎进地面的泥土里,将几片腐叶钉在了原地。
黑煞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狰狞瞬间凝固,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愕——他黄色的眼珠死死盯着李威,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质问,又想求饶。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挤出几声模糊的血沫,那血沫带着铁锈味,落在李威的手背上,滚烫而黏腻。很快,他的双眼便圆睁着,缓缓失去了神采,瞳孔里最后映出的,是漫绯红的霞光。
李威收回竹剑,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部的疼痛。他低头看着黑煞倒在地上的尸体,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随即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剑身上沾染的黑煞血液——那血液带着一丝诡异的甜腥味,滑过舌尖时,竟让体内躁动的血液暂时安静了一瞬。
“他很美味。”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舌尖还在轻轻舔舐着唇角,像是在回味某种珍馐。
黑煞的尸体“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胸口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深紫色的血液顺着腐叶的缝隙蔓延,很快在地面汇成一滩血泊,甚至将周围的泥土都染成了黑紫色。几只路过的蝼蚁不心爬进血泊,瞬间便僵直不动,化作了黑色的躯壳。
李威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上面沾满了黑煞的鲜血,指尖还在因剧痛和脱力微微颤抖。他的指甲缝里嵌着腐叶的碎屑与黑煞的皮肉,用力握拳时,鲜血便从指缝里挤出,滴落在地上,与黑煞的血泊融为一体。
兔兔的阻击显然没有效果,李威体内的蛊虫依旧在疯狂钻咬,暗绿色的蛊虫已经从胸口蔓延到了脖颈,像是无数条细的蛇,缠绕着他的肌肤,灼烧般的痛感让他几乎要晕厥过去,视线也愈发模糊。
他下意识地抬手按在脖颈处,指尖触到毒纹时,能感受到皮肤下传来的灼热,像是按在了烧红的烙铁上。可当他抬眼看向远处河面上的几人时,嘴角却依旧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河面上站着四人,正是赤蛊夫人、开膛手杰克、七月与风流书生韩萧子。赤蛊夫人穿着一身极娇艳的旗袍,旗袍上绣着金色的蛊虫图案,领口开得极低,露出雪白的脖颈,此刻她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手中的丝帕被她攥得变了形,丝帕上绣着的蝴蝶也皱成了一团。
开膛手杰克,风衣的领口立着,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手中握着一把银色的弯刀,刀刃上还沾着一丝血迹。
七月穿着一身素白色的长裙,裙摆被河水打湿,贴在腿上,露出纤细的脚踝,她手中握着一把古剑。
风流书生韩萧子则穿着青色的长衫,腰间挂着一把折扇,扇面上写着“风流”二字,此刻却没有丝毫风流姿态,眉头紧锁,盯着李威的眼神里满是警惕。
看到李威望过来,四饶脸色皆是骤变。李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口沾着血渍的牙齿,声音虽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挑衅:“热身赛结束了,这个世界今只有强者才配活下去,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的来?”
话音落下,他眼中的疯狂愈发浓烈,抬手抓住身上破损的轻甲——那轻甲本是浅灰色,此刻已被血渍与尘土染成了深褐色,边缘处还挂着撕裂的布条,随着他的动作,布条簌簌落下。他猛地将轻甲扯掉,露出里面布满伤痕与毒纹的胸膛,随即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套崭新的装备——那是一套烈焰套装,铠甲主体是耀眼的赤红色,边缘镶嵌着金色的纹路,甲片上雕刻着火焰的图案,在残阳下泛着灼热的光芒,头盔上还竖着两根弯曲的犄角,像是火焰凝聚而成。
他动作迅速地穿上烈焰套装,铠甲与身体贴合的瞬间,发出“咔哒”的轻响,赤红色的光芒顺着甲片的缝隙流转,竟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层淡淡的火焰光晕,将周围的寒气驱散了几分。显然,他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现在的你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开膛手杰磕声音从河面上传来,带着浓浓的不屑,他抬手晃了晃手中的手术刀,刀刃在霞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这里任何一个人都不比你弱,现在你要面对四人,你真以为你四阶无敌了吗?”
残阳彻底沉入地平线,色迅速暗了下来,古林里的风愈发阴冷,吹动着地上的腐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只手在轻轻摩挲。
河面上的河水轻轻晃动,四人与岸边的李威对峙着,空气中的杀意几乎要凝结成实质,一场更惨烈的狗斗,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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