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仁看着石桌上上下两册《沈氏秘方》目光复杂。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两册书籍。
“总算是……齐全了。”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口气仿佛带走了积压半生的沉重负担，连带着肩膀都松弛了下来。
“政宇啊，”沈怀仁的声音平和，“这下，你师公留下的担子，算是彻彻底底、完完整整地交到你手上了。沈家材未来，就看你的了。”
俞政宇重重点头，双手珍重地护住两本秘方，眼神灼亮，“沈爷爷，您放心！之前只有下册，很多关键处只能靠猜、靠琢磨，总觉得隔了一层。现在上下册都在，我一定尽快吃透，让沈家材原貌，一点不差地重现出来！”
沈怀仁看着俞政宇全心投入的样子，心中慰藉，但也想到了实际问题。
“政宇啊，”他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郑重的意味，“秘方齐了，是好事。但要让它真正让它发扬，光有方子还不够，得有个合适的‘灶台’。”
俞政宇还沉浸在两册合一的喜悦中，闻言点头：“沈爷爷您得对！我打算先在家里的厨房……”
“不，”沈怀仁打断他，“我的意思是，把我沈家的老宅，给你。”
“什么？！”俞政宇猛地从对秘方的痴迷中惊醒，眼睛瞪得老大，几乎是跳了起来，“不行！沈爷爷，这绝对不行！”
他急得脸都红了，“这宅子是您沈家祖宅！我怎么能要？再了，您还有儿女呢！这不合适！”
沈怀仁抬手止住他激烈的拒绝。
眼神变得悠远而复杂。
“政宇，你听我把话完。”他声音低沉，“你这宅子是沈家的祖宅，没错。但你不知道，如果三十年前没有那场冤屈，没有赵福的陷害……如今，这个宅子应该是我叔的。”
“他的赋最高，家业也本该由他继承！而这个宅子，本来就该是他的！”
到这里，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胸口起伏着：“是我们当年识人不明，冤枉了他，逼走了他，让他背负叛徒的骂名，含恨而终！这宅子，是我们沈家欠他的！”
沈怀仁的目光重新回到俞政宇脸上，“而你，政宇，你是叔亲传弟子的徒弟，你是他那一脉如今唯一的、正统传人！我今把宅子给你，是物归原主！也是替我父亲，替我们沈家，弥补当年亏欠叔的！”
俞政宇眉头紧锁，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沈爷爷，您的心意我明白。但师公的传承我已经接下，这宅子我绝不能要。”
“你就是叔的正统传人！”沈怀仁语气坚决，“这宅子本该就是他的，现在传给你是经地义。”
“可我不是沈家人。”俞政宇直直地看着老人，“我敬重师公，也想光大沈家菜，但不能因此就占沈家的祖产。这对您、对沈家都不公平。”
一个出于愧疚非要给，一个觉得贵重死活不要，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俞宛儿同意二哥想法，宅子这么贵重确实不能白要。
更何况沈怀仁还有子女，俞宛儿不知道他子女什么性格，但涉及利益，她也怕平白招惹纠纷。
至于沈怀仁的想法，她虽不认同，但多少也有些了解。
无非是在知道事情真相后觉得愧对自己叔。
这才想将原本属于叔的祖宅转交给他的徒孙，以此来让自己安心。
除此之外，他可能还是希望能出一点力，让沈家菜重现。
从这几的相处来看，他是一个很在意传承的人。
想到自己之前还有买下主宅的打算，如今倒是一个机会。
于是，适时上前：“沈爷爷，我理解您想弥补对二哥师公的亏欠。但您想想，若是强把宅子送给二哥，他往后每次踏进那个院子，心里都会背着沉重的负担，还能专心钻研厨艺吗？\"
接着，俞宛儿转向俞政宇：“二哥，你的坚持也没错，沈家祖产，意义非凡，我们确实不能白白接受，这份情太重，我们背不起。”
俞政宇见妹妹支持自己，用力点零头。
沈怀仁张了张嘴，还想劝：“可……”
俞宛儿没有让他继续下去，直接抛出了自己方案，“所以，我有个提议。这宅子，我们按市价买下来。”
沈怀仁闻言，眉头立刻锁紧，连连摆手：“这如何使得！我沈怀仁岂是那等……”
“沈爷爷，”俞宛儿不疾不徐地打断他，“您先听我完。”
她目光澄澈，直视着老人复杂难言的眼眸：“您将宅子给我们，是出于对二哥师公的愧疚，是想让沈家材正统传承有个最好的归宿。这份心意，我和二哥都明白，也万分感念。”
她话锋微转，语气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现实的考量：“可您想过没有，这宅子不仅仅是砖瓦木石，更是沈家几代饶根基，牵连着沈家的血脉亲情。
您今日若将它无偿赠予外姓，即便您心甘情愿，他日您的儿女孙辈会如何想？族中其他人会如何议论？届时，恐怕不是成全了传承，反而是为这传承埋下了无尽的纷争与隐患。”
沈怀仁嘴唇翕动，想要反驳，儿孙皆明事理，族中无人敢置喙。
可这些话在俞宛儿清明如镜的目光下，竟有些难以出口。
他何尝不知，人心易变，利益面前，亲情有时也显得脆弱。
俞宛儿见他神色松动，继续道：“再者，您希望二哥能心无旁骛地光大沈家菜。可若他背负着‘受赠祖产’这般大的人情，住在这本不属于他的宅院里，他当真能心安理得，毫无负担地钻研厨艺吗？”
俞政宇本来还想拒绝，可想起之前妹对那老宅的赞不绝口，想来是喜欢那院子的，语气也不再强硬。
“是啊，沈爷爷！妹得对！我是想凭自己的本事，加上师公的真传，堂堂正正地把沈家菜立起来！不是靠着占沈家这么大的便宜！那样，我自个儿心里这关都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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