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很快就将梅老大喊了过来。
“娘，你叫儿子？”又转头看一边的梅老头，叫道:“爹？”
梅老头抽着旱烟的手一顿，把头偏向一边，并不做声。
梅老大也并不在意，而是叫道:“娘，是儿子不好，害你受苦了。”
“你们都出去吧！”
梅老太看了眼屋里的两个媳妇，随口将她们打发出去，这才眼色深沉地盯着梅老大，“老大，你给娘，你是不是私吞了银子？”
这话让梅老大尴尬，不知该如何接，只心翼翼地道:“娘，我这也是为了考上举人，以后好给你挣个诰命夫缺。”
诰命夫人？
“此话当真？”
梅老太果然是被取悦了，眼色柔和下来。
在她心里，诰命夫人是只有那戏本子里才有的角色。
“当然，儿子还能骗爹娘不成？”
梅老大上前，给趴床上的梅老太捶了捶肩，这才道:“娘，你能不能再给点银子？”
梅老太:“不是前几才给了你五两？而且你手上不是还有赵员外给的一百两，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一次给几两银子，还不够百花楼喝一壶酒！
梅老大瘪瘪嘴，“前几娘给的，儿子出去和同窗聚聚会就没了，赵员外给的还存着，过几要请岳父帮忙打点关系呢！”
“也是，考状元哪有这么容易的，但是我儿聪明，一定能考上状元当大官，给娘挣诰命夫人。”
梅老太眉开眼笑，似乎身上的疼痛都少了几分。
“哪银子的事？”梅老大轻声询问。
“好，给，娘给，需要多少？”
梅老大试探的问:“两百两？”
“两百两，老大你？哎呀……”
梅老太一听两百两，倒吸了口凉气，一下子翘起头来，却不心扯到身上的伤，痛得她惊呼起来。
‘梅老二一家死人，等老娘好了有你们好受的。’
梅老太摸了摸痛的地方，这才继续道:“要这老多银子，家里怎么可能樱老大，你就给娘句实话，你拿这么多银子真是打点的？”
“当然了，娘，我这都还算少的了，很多人一下给几千两呢。”
“嘶，几千两，那你……你……？”
“放心吧，娘，准成，岳父都答应我了，只要我考上举人，就可以去州府求学，到时候状元还跑得了？”
梅老大很自信，他觉得这次自己十拿九稳。
“老大，你的可是真的？”
坐在一边一直不话的梅老头，这才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中终于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光蕴。
“当然是真的，爹娘，你们还不信任我吗，我可是家里的门面呢！”
梅老头又拔了口旱烟，终是道:“老婆子，去看看家里具体还有多少银子？”
“好，我这就去。”
梅老太不顾自己全身的伤，哆哆嗦嗦的去一边一阵摸索，很快就抱了一个木箱子过来，从脖子上摘了钥匙打开，数了数。
脸色不好地道:“老头子，还有二百零八个铜板。”
以前这箱子满满当当的，如今不过几个银锭，堪堪铺了个底。
梅老太正准备把钱拿给梅老大时，却被突然的吼叫声吓了一跳，接着有人推门而进。
“好啊，被我抓到了吧，你们竟然偷偷给大哥钱花，而且一给就是二百两，刚刚因为大哥惹事被赔偿二百五十两还没算清，如今又给钱，爹娘是不是只把大哥当儿子，我家老三就不是亲生的？”
张氏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对着梅老头梅老太就是一阵咆哮。
屋里几人顿时脸色铁青，梅老太颤抖着双手指着门，“你给老娘滚出去。”
着实被气得不轻！
张氏看梅老太这样，更是来气了，她冲着门外大喊，“当家的，当家的，你还喝什么酒，赶紧出来，你娘要把家里所有的存银都给大哥了。”
她刚刚去而复返，只不过单纯偷听，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么个惊大秘密。
没有分家，银子是大家的。
随着张氏这一喊，家里人都完全围了进来，哪怕像五郎这种孩，也哒哒哒的跟着大人后面跑了进来。
涉及到银子，谁也不想吃亏。
梅洛梅在后窗下蹲得腿麻，看到所有人都跑梅老太房间来了，也不好继续蹲后面，绕了个圈，又从前门走了进去，跟着其他的人一起，想看看梅老大几个亲兄弟到底怎么扯皮。
“娘，听你要给大哥二百两银子，怎么不卖地了？”
梅老四往前面瞅了一下，看着梅老太手里的箱子，“娘可真大方，家里就二百零几个钱，也要给大哥二百两，平时给我几个铜钱，还抠抠搜搜的舍不得，告诉我家里没钱，要少花，好留着给娶媳妇，如今到是舍得给大哥花了？”
梅老太反驳，“你大哥不一样？”
梅老四，“是不一样，和我们不是一个爹，能一样吗？”
梅老大“……”
梅老太“……”
“这是儿子该对自己娘的话吗？”
“怎么，你偏心大哥还不让我们，我是混，但我不傻，你要是给大哥二百两，那也得给我二百两，大家都是亲生的，为什么给他不给我？”梅老四双手抱胸，很是傲慢。
张氏，“对，必须给我们，老三也是亲生的。”
“对，是亲的，亲生的，必须给。”
梅老三语无伦次，手里还提着个坛子，满身酒气，似乎喝得不少。
自从豆腐摊被岳家收回去后，他们夫妻就没挣钱的门路了。
“你们，你们一个二个都在逼你娘是吧？”
梅老太双手死死地抱着钱箱，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道:“你们都想喝你娘的血，吃你娘的肉，如今连你爹娘的养老钱都不放过是不是？”
梅老二张了张嘴，想安慰的话最终没有出口。
原来，他们家有钱。
还不少！
当初三丫出生时，却是没得吃的，要拿去活埋，命悬一线需要银子时，却没有钱！
李氏和梅老二心里有气，也不吭声，就站一边当木头人。
“不是我们不放过你，而是你不放过我们，每次吃饭，只有半碗，是没钱，要节约。现在知道了，原来不是想节约，而是为了前夫的儿子……”
张氏愤愤地看着梅老太，还想什么，却被一旁的人打断。
“够了，谁叫你在这里编排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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