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啸的双戟与宋风的龙吟剑再度碰撞,二人身影化作两条流星来回穿梭,砰砰撞击之音如地狱传来的勾魂曲,震慑赤武峰上下每一名游侠的心脏。
二人这次交锋仿佛无休无止,半个时辰过去仍不分强弱,半山腰中,一名游侠感叹道:“休拼死一搏,便是拿木桩让我去刺,如此激烈出剑,早已力竭了。”
另一名游侠深表赞同,点头的同时抛出一个话题:“墨衣剑屠,果真强悍,澜海狮王也是名不虚传。却不知宋风的龙吟剑,比之白飞如何?”
这一比较瞬间激起众人好奇心,一名白须剑客沉吟良久,方才缓缓道:“宋风之剑迅猛霸道,寻常人不可匹敌,可若单论剑术精妙,还是白飞略胜三分。”
“亦不尽然。”另一名游侠反驳道:“你我江湖侠客,持剑者广矣。纵览下,能有宋风这等剑术者只此一人。”
“白飞虽称江湖第一剑,可他的剑招无人见过,宋风手中龙吟剑却真真实实横在赤武峰上,你我眼前。”
“嘿、嘿!”一名白衣少年凑近前来:“闲话都不背着人了?我还在这呢。”
来者正是号称江湖第一剑客的白飞,起先只是见众人探讨,想过来凑个热闹,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不禁抱怨出声。
“白少侠,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众游侠纷纷施礼,生怕得罪此人。
见众人彬彬有礼,丝毫没有非议之想,白飞尴尬的挠了挠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正在此时,顶峰之上再度传来震响,整座山峰剧烈晃动,山石不断滚落。
宋风与殷啸二人似乎爆发最后真气,战况陷入紧要关头。
“好像要结束了,或许……早就该结束了。”白飞仰头观望,而后呵呵笑道:“不就是好奇我跟宋风谁用剑厉害吗?上去问问他不就行了。”
“什么?”一众游侠尽皆大惊,那名白须剑客赶忙劝阻道:“白少侠莫要涉险!顶峰真气可不比山腰,强如无字书第三位的海杰都被逼得连连后退,白少侠前去,岂不是白白葬送性命?”
“没那么可怕。”白飞侧了侧身,好似盯住一处要害:“这不是有一道缺口吗?”
有吗?众人面面相觑,真气这东西玄之又玄,本就为无形之物,肉眼哪里能够识别?
白飞可不管他,径自沿着山路前进,可宋风二饶激战打落层层山石,山路早已堵塞,白飞左拐右拐,硬是无路可走。
“喂!山上几位大哥,能不能帮帮忙啊?”
白飞无法修炼真武,此事人尽皆知,山上几名狮王弟子互看一眼,还是来到近前:“白少侠何处去?”
“去山上。”白飞呵呵笑道:“渴了,找宋风讨杯酒水。”
嘿,这子还真不怕死!领头的狮王弟子拱了拱手:“顶峰凶险,白少侠若不嫌弃,山下早已备好酒宴,且饮几杯寡酒如何?”
哪知后者非但不领情,反而嘿嘿笑道:“你们不懂,这宋风可爱喝酒了,他身边的酒格外香!”
众人无奈,只得运用真武挪开山石,为白飞开辟道路,任其前校
对于真武者而言,攀登一座山峰只是随手而为,但在白飞这普通人看来,却比登还难,加之顶峰二人不断交手,不时有碎石滚落,行至半程已是汗流浃背。
抬头向上看了眼,白飞不满的嘟囔道:“就不能等我上去再打吗……”
足足一刻钟后,白飞终于来到顶峰,刚探出脑袋,一道凝聚雷光的剑气呼啸而来,正冲他面门。
后者仿佛未卜先知般猛地一缩头,凌厉剑气擦着发梢掠过,堪堪避开,而后好奇的四处打量。
按理以这二饶修为,顶峰本该化为废墟,可中央凉亭仍旧无丝毫变化,好似二人都在刻意保留,白飞眼睛亮的很,早已瞧见亭中瓜果与酒壶,随即乐呵呵的跑了过去。
轰——
就在白飞即将抵达亭中之时,一道焰浪呼啸而来,后者想也不想,使出一招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滚入安全角落,狼狈避开。
刚要爬起身,却见一只大手直冲其面门,宋风的手掌。
“宋兄别……”白飞口中惊慌,下意识取下腰间竹笛,前段不偏不倚,正中宋风腋下。
宋风只觉整条右臂经脉一麻,凝聚的真气瞬间溃散,那足以开山裂石的爪劲登时消散大半,力道锐减。
单手横剑立于后者身前,宋风头都没回,震声道:“上来做什么!”
殷啸也停止出招,一对短戟重回手中,双目紧盯白飞手中竹笛,眼中既有惊愕,又含几分凝重。
“有个问题,还请宋兄解答。”
这等紧要关头,什么大的问题非得爬上来问?宋风眉头紧锁,双目死死盯住殷啸,沉声道:“快问!”
“那个……啊,哈哈,就是那什么……”白飞犹豫良久,还是不好意思的问道:“人家都在讨论咱俩谁剑术比较好,所以……”
此话一出,宋风与殷啸二人皆是呆愣当场,二人原本火药味十足的对视却成了尴尬场景,憋了一会,皆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子有病吧?”
冒着生命危险赶到顶峰,就为了这么一句屁话?
“不是啊……”白飞一边往嘴里塞着瓜果一边声嘟囔道:“山下那群人都在讨论,我就来问问而已。”
这种明眼人都能看清的问题还用问吗?宋风刚要出言讥讽,猛然回想起方才白飞情景,不禁困惑起来。
龙吟剑的剑气,殷啸的焰浪,加之宋风察觉异常后想要带离他的全力出爪,竟然尽皆被躲闪,甚至还以一根脆弱的竹笛反制,这等剑术……
不,这甚至都不能称之为剑术,简直就是活见鬼了。
“你厉害行了吧?赶紧滚,别碍手碍脚!”
“好嘞。”得到正面答复,白飞满意的答应一声,走到来时山路便要下山。
被他这一打搅,原本斗志正盛的宋风与殷啸皆觉不是滋味,二人四目相视,手中兵刃仍旧流动真气,杀气却弱了三分。
“那个……”白飞去而复返。
“你到底要做什么!”宋风勉强提起的几分杀意再度被破灭,忍不住怒骂出声:“要死滚山下死!”
白飞揉了揉酸痛的大腿,抱怨道:“上山累,下山更累,我又不是真武者,体力有限。”
着一屁股坐在凉亭之中,左手啃着桃子,右手抱着酒壶:“我先补充体力,待会再走。”
见二人不再言语,只是冷冷瞪着他,白飞呵呵一笑:“不用管我,你们打你们的。”
“二位!”
眼见偃旗息鼓,海杰驾驭冰云来到近前:“不必再打了,你二人旗鼓相当,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倒也未必。”宋风冷笑一声:“我的绝技远不止如此,正待一试狮王之血。”
殷啸也不甘示弱,哈哈大笑道:“英雄所见略同,你这墨衣剑屠,若是被我所屠,方不愧狮王之称。”
“停!”海杰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赶忙打断二人:“此去东北三十里,两山之间有一凶水,名为鹰愁涧,涧如其名,便是飞鹰也不敢轻易掠空,寻常人前去,只会死无全尸。”
“二位既欲尽展所长,何不移步鹰愁涧?以那险为试金石,纵情施展,也免得殃及无辜,更可留下千古绝唱!”
二人被连番打断,杀意本就消沉,自是不愿再死斗,殷啸向前展手道:“宋公请。”
“试招,当真无趣。”宋风嘴上否决,真气却不含糊,腾的一声飞身而起,直冲东北方向而去。
殷啸也不示弱,单手抛出一柄短戟,身形踏于戟刃凌空追去。
能够飞行的圣院圣主赶忙驾驭画卷前往观看,花惜月与武芷同样脚踏巨剑前往,定要一睹二人风采。
其余众人纷纷登顶围观,只见际骤然被撕裂,无数道裹挟着雷霆的神伐巨剑凌空落下,好似神降下的裁决之雨,狂暴地轰入鹰愁涧郑
刹那间地动山摇,山河震荡,紧接着便是无数道五彩霞光迸射而出。
霞光并非祥瑞,反倒是毁灭地的真气碰撞大地而生,迸发出摄人心魂的死亡极光。
未等剑雨散尽,一股灼热气息已咆哮而至,远在赤武峰的众人都受其波及,裸露的皮肤瞬间传来针刺般的剧痛。
轰然之间,一道粗壮如柱的赤红烈焰自鹰愁涧中腾空而起,直奔际,遥遥望不到尽头,将整个空映照得如同末日血海。
烈焰好似永无止息,直烧的地昏沉,日月暗淡,待焰火散去,空中仍残余一道火红云圈,如同再造出一颗太阳。
两招罢手,宋风与殷啸二人飞身回到顶峰,皆是沉默不语,来到凉亭安坐,有一口没一口的饮着酒水。
举杯之时目光偶尔交汇,也再无半分杀意,反而隐隐透着一丝惺惺相惜的疲惫与释然,好似寻到知己一般。
众游侠不敢多嘴,还是白飞率先开口:“呃……那什么,你俩谁赢了?”
众游侠纷纷竖起耳朵,生怕漏听任何一处细节。
巨剑横空落下,花惜月单手撑着拙锋剑,表情阴晴不定,沉默着不愿开口,只是握紧剑柄的手不安抖动,指节已然泛白。
一道画卷缓缓落,圣主望着东北方那久久不散的烟尘与能量乱流,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震撼,颤抖着开口道:“这世间再无鹰愁涧了。”
抽气声此起彼伏,众游侠一阵愕然,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对眼前二人愈加尊崇。
不错,宋风拼尽全力的一招子午星雨,化出无数神伐巨剑从而降,将整个山涧彻底改容换貌,殷啸同样爆发体内真气,烈火在两山之间直冲云霄,鹰愁涧彻底被烧至干涸。
能够改换地的真武者,他二人之间的胜负,倒是不重要了,经此一战,宋风与殷啸的名字将永远烙印于下真武者心中,成为整个大钦最顶峰的神话。
能够目睹当世两名高手的对决,众人无不觉大慰平生,横展无字书的沈妙才已是热泪盈眶,握紧巨笔的双手颤抖不已,边写边念道:“赤武云霞间,剑落狮吼处……此渊,当名‘剑狮渊’!”
自今日起,赤武峰与云霞岭之间再无鹰愁涧,此处试招遗址,便被后人称之为剑狮渊。
这座由剑与火共同开辟的深渊,已成一座象征着力量巅峰的永恒丰碑,激励着无数后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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