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文看方桌上毛笔红纸，笑着问:“对联写好了？”
他是想侄儿顺手给他写两幅。
“你来找我写对联？”
三叔门上贴的一幅，张林今早给乡府几个院子写的时候，顺手给他写掉不就完了。
“川子你忘了，去年春节，乡上一排房门上的对联都是你写的。”
秦川今年没了给别人家写对联的热情。
“三叔，张林今年他写，那就他写去。”
秦建文可不是来写对联，是有别的要紧事给侄儿。
刚要开口，秦川挡住他：“三叔，大坪村外面的事，从今儿开始不要跟我提，过完这几年再。”
姓汪的姓毛的，都别，开心过年要紧。
秦建文心翼翼：“杨柳人今儿找你也不？”
“杨柳人现在是咱大坪人，当然要，杨柳人咋了？”
“嘿嘿，好事，杨尕蛋和他二哥开着一辆拖拉机，拉着几个人先到我跟前，今儿来要给你拜年，我拜什么年，我给他们拉了一兜韭菜打发回去了。”
秦川瞪眼。
三叔瞎安排，人家来大坪村给老大拜年有什么不对，他把人家从乡上截住打发走了。
“他们怎么的？”秦川问。
“他们我给县里领导拜年，他们也提前两来给你拜年，他们当你是领导，我你是辈，不是领导，就把他们打发回去了。”
周园园嘟一下嘴：“我还准备了一桌好吃的呢，我就想着招呼他们好好吃一顿。”
这话秦建文不爱听。
“园园，你辛辛苦苦做的丸子皮冻花馍，你招呼他们？正月初一开始有你招呼不完的人，这院里不行，我那屋也不行，我跟你三娘商量好了，今儿搬进301住。”
一号楼一单元301，给三叔留的房子，原计划到了三月四月搬进去。
秦建文等不及了。
“川子，那些刷了漆的家具不是在302放着嘛，不影响301住人，我搬进去一张床，一张吃饭桌子就行了，主要正月里来人好招呼，总不能谁都往你这个院里领，多不方便。”
三叔的对。
到了正月初二初三，来给三叔拜年的人何止几个村的村长，还有其他乡镇的干部。
有一股风声在腊月流传，秦建文过不了多久就调县委当县长去了。
这股风传的有点歪，秦建文当土高乡书记，最少要当够四年。
调到县委当领导还要两年时间。
话回来两年时间一晃而过，他们提前讨好人也不是不可能。
“三叔，你今年这个春节过的拉风的很嘛，共和乡的领导，五合乡的领导，听昨约上给你拜年了，听他们给你塞五百块钱的红包？”
秦川让张林盯着三叔，那些人来拜年可以，给三叔塞红包坚决不要。
秦建文没想到侄儿什么都知道。
“张林给你翻舌头的吧？”
“你甭管谁的，我给你五万你都可以拿，他们给你五百你千万不能要，你以为他们都是好人，遇到事儿了咬你一口没轻的。”
秦建文瞪大眼为自己辩白：“我一分都没要，全退回去了，周书记安顿的很清楚，一瓶酒一罐茶叶可以收下，钱绝对不能收。”
“你欠一瓶酒一罐茶叶？什么都不要收。”
周园园想招呼人，来的是三叔，还不到吃饭的点，她将各样菜品都摆在了桌子上。
“园园，你摆这么早干么？”
嘴上，秦建文手伸过去抓起来吃。
“我觉得过一会儿有人就追着你来了，我早些摆上。”
刚完这个意思，拖拉机声在外面由远而近，停在了川家门口。
周园园一脸乐呵：“来就来了，三叔你还不信。”
叔侄俩出院子看是谁。
吓一跳！
高村长开着拖拉机，拉着文崖的文村长，丁庄的丁村长，红土凹的两个人，水的张瑞祥，还有几个人秦川这会儿叫不上来是谁。
高村长一脸乐呵：“秦书记，我们在乡上聚齐的，其他干部都回家了，等不见你，我们想着干脆一车兜过来，先给你和秦老板拜了年再。”
正月里各家转各家亲戚，顾不上来大坪村聚一块了。
周园园招呼三叔手底下这些人，她比三叔还高兴。
“赶紧进屋呀，我都备好了一桌菜，你们好好吃好好喝。”
高村长很不好意思秦老板的媳妇这般热情。
“周知青，我们是给秦书记和秦老板拜年来的，完话就走，哪能麻烦你给我们做吃的。”
“噢，你们拜年来了就要吃这一桌，怎么能完话就走？”
媳妇什么心理，大家都能理解。
日子好过了，要什么有什么了，周园园大大方方招呼他们，自己感觉更满足。
这些人是帮三叔做事的人，肯定要好好招待。
秦川把他们一个一个往院子里拽。
“进屋进屋，一桌子能坐八个人，正好你们八个。”
几个人进窑屋。
秦建文有些难堪。
“老高，我想着你们晚上才来，我带你们去楼房上热闹，我还没过去生炉子呢。”
张春从外面跳了进来，刚好听见秦建文的话。
“建文，我刚把你301房里的炉子生旺，一下就暖和了，走走，有桌椅有暖壶，灶具都准备好了，咱过去？”
周园园拦住张春。
“春叔你别瞎掺和，这一桌子菜要端过去不成？”
张春跑来陪这些人喝酒，都是各村领队人，一年到头了，大家既然来了，聚在一起乐呵半。
秦建文也是这个意思。
“就是呀，忙了一年了，一一陀螺一样转的脚不沾地，周书记咱叔侄俩带着大家走了别人三年才能走完的路，是要好好喝一顿，一年到头就乐呵这么两。”
文巧抱着崽又跑了进来：“川子，铺子门我锁掉了，张春贴了春联就不能再往外卖东西。”
“三娘，我春叔一会儿明儿不能贴春联，一会儿今儿不能往外卖东西，都是啥瞎讲究。”
秦川这个话惹的两个妇人笑了半。
秦川抱着三娘的崽，喂些可口菜汤。
“叫哥哥？”
崽嘴一张桨爸爸”。
一桌子人哈哈笑。
酒碟里放八个酒盅，秦川双手端在桌子中间，两句好听的话。
“你们都是咱们土高乡各村的负责人，今是来给我和我三叔拜年来的，我俩很开心，喝了这一盅，咱们齐心协力搞好今年的产业。”
“来，端酒盅干了。”
一桌人齐刷刷端起酒盅站起身，跟秦书记秦老板喝一盅。
高村长有个提议，大家一起敬秦书记老婆和秦老板老婆。
你们发现没，两妇人越看越好看，别她俩是大坪村的村花，往整个乡上一站都是最好看的妇人。
丁村长也是油嘴滑舌的家伙，他觉得自己实话实：“高哥你错了，文巧和周园园往景宁县城一站，也是最漂亮的媳妇，是吧，来来，敬二位，家里有你们二位贤妇，秦书记和秦老板才能带我们安心搞产业。”
“我就没听过秦书记和秦老板跟老婆吵过架，秦书记我的对不对？”
文村长嘿嘿笑：“吵架那是不可能，最多一个挖一个一眼。”
秦川听出来了，这帮家伙很好奇秦家叔侄俩跟自家媳妇有没有吵过架。
吃着喝着，大家放开了矜持，一个一个嘴里胡言乱语。
他们问秦老板你跟兰城的女老板到底有没有一腿？
秦建文赶紧劝住他们：“好酒好肉堵不住你们的破嘴，别听外面人瞎。”
高村长多喝了两盅，眼睛一眯乐呵：“秦书记，这话是从你嘴里出来的呀。”
秦建文眼睛狠狠瞪过去：“你们是来给我拜年的么，你们是挑拨我侄儿家庭和谐的。”
周园园站在一旁咕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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