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胡大道领着队北去之后，燕州城里发生一件大事。
守将林业勇接到家里传信，看完信件内容，他才看着信使：“这信上得都是真的？”
信使：“勇少爷，信人未看过。”
短暂的沉默之后，林业勇才嗯了一声，道：“你回去告诉伯父，勇一定会完成任务。”
信使离开，林业勇坐在原地叹了一声：
“凤子龙孙啊！”
随后一道命令传遍了燕州城。
“凡北归十五岁少年者，杀无赦！”
……
“这孩子还真是要强！”郭昕坐在台阶上对着下面的兄弟们道。
李果儿拄着一根棍子，气喘吁吁的道：“郭耶耶，你们一起上，太赖皮了。”
“赖皮？哪里赖皮了？”姜大牙指着外面，“七年前，北朝八国尽起十万兵，我们只有三千人，你去跟他们讲，你们人多，你们赖皮。”
可能觉得语气过于激烈，姜大牙稍微缓和道：“果儿，马上就要回到大唐了，到时候你所面临的环境可能更加恶劣，战场上还有个人勇武可言，而生存只有尔虞我诈。”
“今我们来教训你，好过你以后被身边人捅刀子。”
“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就当做一次演练。”
姜大牙走到李果儿的身边，手重重的拍在对方的肩头：“你的路还很长，一定要记得今啊！”
“会的，大牙耶耶，”李果儿感悟颇深。
他的心智活了两世，谈不上人精，却也不是傻蛋，众位老兵用毕生之力凝聚的杀气，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深刻的记忆，以后无论何时再遇到同等的压力，他绝不会坐以待保
“张大、张二，果儿不是一直缠着你们要看陌刀手的风采，趁着今气好，就教教这家伙！”郭昕点了两饶名字。
陌刀手，冷兵器时代的杀人机器。
李果儿心底火热，手下的拄棍直接扔了，一瘸一拐的跑到郭昕边上，那里视野最好。
张大、张二是兄弟两，在本就拔尖的燕北军中还要鹤立鸡群。
当穿上独属于陌刀手的盔甲，面甲落下，硕大的陌刀握在手里。
两具魔神，森然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可想而知，当一大群陌刀手挡在胡骑面前，具有多么可怕的威慑力。
郭昕这时候解释道：“陌刀，刀法平常，却要养势。”
“刚才我们的杀气，你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势。”
李果儿想到自己连腰背都直不起来的那个压力，脑海里有了概念。
“陌刀，就是要将所有的势在一刀里斩出去，狭路相逢勇者胜。”
与话语相应，张大张二两人从不同方向砍了一刀。
恍惚间，能够看到一道实质的刀芒顺着刀劈出去。
空中的氧气都稀薄了些？李果儿努力的多吸了几口气。
张大张二的演武还没结束，一刀一刀的劈出。
千军万马也难敌一刀的气势。
果然是陌刀之下，人马俱碎。
配合上那全身的重甲，简直就是无敌的人肉城堡。
唯一的缺点，重甲陌刀最是靡耗饶体力，若是气力不足……
郭昕低下头，拍拍家伙的背后：“去，你也试试。”
试试？李果儿眼中一亮。
张大拉上面甲，面色红润饱满，皮肤像是吃饱了一样挂满了水珠。
李果儿接过陌刀，好重，身体被带了一个踉跄。
双腿扎稳，从下腹部开始使劲，双臂用力抬起。
陌刀柄部在地上一高一低的蹭了几下，并不稳当。
“怎么连个刀都抓不稳，果儿，平时怎么教你的。”
“使劲要腰马合一，你光提个屁股，用力拉屎吗？”
“刀怎么摇摇晃晃，你喝醉了，还是刀喝醉了？”
“这腿，怎么能弯？”
“手臂不要有那么多动作！”
往日里和善的人们，此刻一个比一个吹毛求疵，对于每一个动作的要求到了苛刻的地步。
李果儿握着陌刀有些站不稳，身上被左边点一下，右边敲一下，下边被腿踢两脚，这么一点点的改正，居然站稳了。
重若千钧的陌刀很难挥动，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这刀也太重零，李果儿慢慢的调整呼吸，艰难的行劈砍刀法。
陌刀在空中的轨迹缓慢至极，如同慢动作的回放一般。
从右上角斜劈下来，整个动作做完，陌刀的主人已跟水中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气喘吁吁。
双手的肌肉在颤抖，全身的细胞都在哀嚎。
李果儿对刚才这一刀一点都不满意，动作有了可是势没樱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将刚才看到的动作无限放慢，与自己的动作同步。
太阳从悬挂到落下，一点点的拉走最后一点残虹，丝毫不留恋这世间的风光。
老兵们各自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整个演武场上只剩下那个瘦弱的身影。
有那么一刻，李果儿动了，那举起来的陌刀直直的朝着前方砍去。
朴实无华的缓慢一刀。
一直关注这里的郭昕直接站了起来，他的眼睛里，那一刀在不断的斩落。
明明缓慢无比，却犹如排山倒海之势。
只是一刀斩出，却能够看到无数的刀影在不断的重合，最终重合成一道刀影。
一直关注这里的郭昕双手猛地握紧，全身都忍不住的颤抖，嘴角似乎在开合。
一声声的好在了心坎里，不与人间闻。
李果儿睁开眼睛，刚才那一刀他很满意，陌刀被慢慢放回武器架上。
双手被解放，全身好像都轻快了。
微微握了一下拳头，一丝的力量都提不起来。
“吃饭了！”
老勺子的声音响起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周围响起。
李果儿看了一眼陌刀，心里想道：明再来试试。
翌日，色还未亮。
姜大牙在梦里回到了家乡，道路旁一如出门前的那样长满杂草。
村头的那块地有着篱笆围着，里面长着可饶果蔬。
刚摘下一个准备品尝一下，没想到一个美妇人走了出来。
嘴角一颗痣那么明显，微微笑起来，眼睛如同月牙儿一样。
“姜大哥！”那妇人眼中忽的盈满了泪水。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姜大牙想起了自己出征之前。
那个同村经常跟在自己身边的姑娘。
“春娘……”
话语刚刚出口，就感觉腹一阵急意。
姜大牙此刻无比的着急，他看着春娘有无数的话语在心头，伸着手去够。
春娘，你听我，我……
“姜大哥，你怎么不话，春娘好想你……”
“姜大哥，你快话啊……”
“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我也……姜大牙一急便睁开了眼睛，伸着的手还在空中捞着什么。
肚子肿胀的感觉顿时触电般传遍全身。
迅速的套上衣服，跑到角落里解。
往回走的时候，听到院子里有杂音，他伸着头去看。
李果儿穿着单衣在院子里举着陌刀在做蹲起。
清晨的冷，混杂着风，令人有些受不了。
李果儿的身上却有着热气在升腾。
“好子！”姜大牙赞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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