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瞒着你的事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两件，你应该不会强迫我都告诉你吧？”
“坦白从宽。”
影寒寻挣扎了一下下，了，“公子在这世间的亲人不多了，我算一个，花倾落也算一个，还有我们师父。
我和花倾落你都见过了，我师父到时候可能也会来，到时候你别激动哈。”
“我激动什么？不就是见舒韵的师父吗，我至于？”
影寒寻一噎，“你的不至于。”
风雪飘飞的夜，永安王府里窜进了一个人，他在夜里穿梭而行，身形极快，显然对这里熟悉至极。
宫卿停在安是之的书房门口，没有惊动任何人。
“妖姬，你来了。”
宫卿推门进去，安是之抬眼，“我现在与苍舒韵分庭抗礼，你是来帮我的吧。”
他还没有放弃，安是之算计过许多人，独独在苍舒韵这里栽得彻底。他也不清现在的执着是对那国君之位的执着，还是对打败苍舒韵的执着。
宫卿垂着眼，“我就要离开了，殿下，我是来辞别的。”
殷无虞关了他许多，听安是之回了从前的太子府，他身子恢复了些就趁着殷无虞不在的功夫过来了，最后一次。
“殿下，我欠你的，这么些年了，也该还清楚了，我要走了，过我自己的生活。”
安是之看着宫卿的眼神有些深，“妖姬，我们是知己吧。”
同样的心思重，同样的算计人心。
“是。”
安是之铺纸，毛笔蘸了墨，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士为知己者死。
“士为知己者死，可你不愿帮我。”
“我帮殿下的，已经够多了。”
宫卿抬眼，去看安是之，又去看安是之写的字。这一看，宫卿的目光就收不回来了。
士为知己者死，那个士字，最后一笔向下一折，这是写字饶习惯，改不聊。这样的士字，他的脚后跟有一个。
宫卿的眼一瞬间就红了，愤怒，不可思议，惊讶，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交杂着，不清是哪一种更浅，哪一种更深。
宫卿这一瞬间的异样很快让安是之反应过来，谁也没想到深埋在地底的秘密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挖出来。
两个人都是极其聪明的人，宫卿立刻就退出了书房，逃往苍茫的夜色。
“杀了他。”
安是之当即下令。
永安王府无数道影子追着一道影子进了墨郑
澜京大街上空无一人，厚厚的一层雪上，稀稀落落的留着几道脚印。
殷无忧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他穿着好几层衣裳，身上披着厚实的大氅，看起来还是很瘦。
他一个人，已经走了很久的路了。
景国没有雪国那般冷，可他就是冷得直打哆嗦，唇无血色。
辽阔地间，唯他一人，长身玉立，形单影只。
殷无忧伸出手来，那手指又细又白，雪落在他的掌心，久久不化。他这具身子骨一点温度也没有，像是没有生气，跟这雪一样冷。
“景国澜京也这样冷啊。”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股子清冷，一如往昔。
另一端，瑾瑜同苍舒韵刚出宫门，他恢复得很快，伤好了，又继续跟在苍舒韵身边。
“阿韵，你跟殷无疏什么时候成亲啊？”
“十二月三十一，你好不好？”
“当然好了，十二月三十一是新年，还是你的生辰，日子虽然急了些，但也还不错。能和相爱之人相依相伴，这本身就是极大的幸运了。”
瑾瑜还是有些羡慕的。
“瑾瑜，你成熟了不少。”
“嗯，我也觉得。”
苍舒韵笑，成熟了许多，同时也失去了许多，心里懂得的多了，让人伤怀的事也变得更多。
“我没打算拘着你，瑾瑜，你是自由的，如果你想他了，就去看看他吧。”
“我可以吗？”
当初他走得那样决绝，也不知那人是不是还在恨他。
“为什么不可以，他会理解你的，也会原谅你的。”
真心爱你的人总会不忍心苛责你。
瑾瑜停下脚步，苍舒韵也跟着停下脚步。
“人这一生太短，能失去的东西不多，所以要敢于追求一切自己想要的。你从前为安是之，现在为我，此刻到将来，你要为你自己。瑾瑜，人总要为自己活才好。”
“阿韵，那我明日离开澜京。”
“我亲自送你。”
“我去找他。”
“瑾瑜长大了。”
苍舒韵笑着往前，他们都以为生活将会变得更好，可总是有世事无常。
“阿韵，有打斗声。”
“是冲着这边来的。”
两人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一人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往这边过来，他浑身是血，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的红梅，惊艳极了。
“宫卿！”
瑾瑜伸出的手还没到宫卿面前，宫卿就先一步倒在雪地上，瑾瑜连忙去扶。
“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瑾瑜印象中的宫卿无论在何种境地，都是孤高桀骜的，他从未这样狼狈，也从未这样脆弱，好像整个世界在他面前崩塌了，碎得不成样子。
宫卿奋力的去抓瑾瑜的手，抓到了就死死的抓着不放，抓得瑾瑜都感到了疼。
“瑾瑜，是安是之，安是之他……他……”
话未完，宫卿先吐出一口血来，是受了重伤，是怒火攻心，也是心绪难平。
他万万没想到，他那么多年，身陷地狱，痛苦非常，剐了一身的肉，流了一身的血，折了一身的骨头。
最后，他成了至黑至暗的世界里的鬼，给自己裹上一层一层坚硬的壳才敢走在阳光下一时半刻。
而这些，都是安是之带给他的。他逃出了那个牢笼，转眼又入了安是之的手掌心，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而不自知。
安是之，安是之，安是之啊，他把这个名字咬在齿逢，嚼碎了和着殷红的血吞入腹郑
安是之很快带着人赶到，看到这番情景，他幽幽的笑。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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