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静静地流淌在雨后初霁的庭院之中,将每一片沾着水珠的樱花花瓣都映照得晶莹剔??透,宛如玉雕。
截武馆之内,那盏昏黄的油灯依旧在安静地燃烧着,驱散了风雨带来的最后一丝寒意。蒙奇·d·龙离去时所带来的那股沉重如山、仿佛背负了整个世界痛苦的气息,已然消散无踪,只剩下庭院中泥土与草木混合的清新,以及室内那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安宁的淡淡茶香。
殷长歌并未立刻起身,他只是静静地坐在石桌旁,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将那盘因“和棋”而显得支离破碎的棋局,一颗一颗地,不急不缓地收回古朴的棋盒之郑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不是在收拾一盘棋,而是在将一场惊心动魄的、关于世界命阅论道,心翼翼地封存、沉淀。
一旁,妮可·罗宾早已从那场高深论道所带来的巨大震撼中回过神来。她安静地收拾着茶具,用温热的软布细细擦拭着每一只白瓷茶杯,动作轻柔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扰了师尊此刻那份深沉的宁静。
她知道,今夜的这场会面,意义非凡。虽然她无法完全理解师尊与那位革命军领袖之间关于“道”与“秩序”的深奥辩论,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足以影响未来世界走向的巨大齿轮,已经在这间的武馆之内,被悄然地、有力地拨动了一下。
就在这份宁可入禅的静谧氛围即将被深夜的寂寥彻底填满时,一股截然不同的、充满了铁血与威严的强大气息,毫无征兆地,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骤然降临在了截武馆之外!
这股气息,沉稳、厚重、秩序井然,仿佛是由无数条律令与规则交织而成,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与审判意味。它不像萨卡斯基的岩浆那般狂暴,也不似卡普的铁拳那般纯粹,却比那两者都要来得更加令人窒 ?窒息。
罗宾擦拭茶杯的手,猛地一顿!她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望向了庭院的大门。只见那被月光铺满的门外,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个高大的、如山岳般的身影。
来人身着一身代表着海军最高权力的元帅制服,那顶标志性的、有着海鸥模型的帽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他戴着一副青蛙眼镜,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锐利如刀,正一言不发地、死死地盯着庭院内那道悠然收拾着棋局的青袍身影。正是海军元帅,“智将”战国!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身后更远处的阴影里,罗宾能清晰地感知到数股同样强大而内敛的气息,那是隶属于元帅直属卫队的顶尖精锐,他们如同最忠诚的猎犬,将整个武馆都围得水泄不通。
战国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蒙奇·d·龙的潜入,并未能完全瞒过马林梵多的情报网络。虽然那场突如其来的、规模空前的暴风雨为他提供了最好的掩护,但那股属于革命军领袖的、独一无二的沉重气息,以及他进入截武馆时所引发的微弱能量波动,终究还是被海军最顶尖的监视系统所捕捉到了。
当“革命军首领蒙奇·d·龙,疑似潜入海军本部,进入特聘顾问殷长歌道场”这份情报被十万火急地送到他的案头时,即便是战国这位见惯了大风大滥智将,也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简直是滑下之大稽!
世界政府的头号心腹大患,竟然堂而皇之地潜入到了海军的权力中心,与自己亲自“请”回来的、身份神秘的顾问,进行了一场无人知晓的密会!
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他们谈了什么?达成了什么协议?那个神秘的道人,他究竟是何立场?他与革命军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无数个足以动摇国本的疑问,如同一柄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战国的心上,让他再也无法安坐。他甚至来不及召集更多的人手,便带着最精锐的卫队,以最快的速度,亲自赶了过来。他必须,也必定要从殷长歌的口中,得到一个解释!
“殷长歌顾问。”
战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压抑的怒火与不容置疑的质询意味。他缓步踏入庭院,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所有饶心脏之上,让空气都为之凝固。
殷长歌仿佛没有感受到这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怖气场。他将最后一颗棋子放入盒中,盖上了盒盖,这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位面色不善的海军元帅,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仿佛在招待老友般的微笑。
“战国元帅,夜色已深,风雨初歇,不在办公室处理那堆积如山的军务,反而有闲情逸致,来贫道这清净地散步吗?”
这番话,云淡风轻,却让战国那准备好的、雷霆万钧的质问,硬生生地被噎了回去。
“哼!”战国冷哼一声,他没有理会对方的调侃,锐利的目光直刺殷长歌的双眼,沉声喝道:“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就在刚才,蒙奇·d·龙,那个全世界最凶恶的罪犯,来到了你这里!你们,谈了什么?!”
面对这近乎于审判的质问,殷长歌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他提起桌上那只尚有余温的紫砂壶,为自己面前那只空着的茶杯,重新斟满了茶水。琥珀色的茶汤在月光下微微荡漾,散发出清雅的香气,与此刻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形成了无比荒诞的对比。
“元帅阁下,言重了。”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才不急不缓地答道。
他的回答,正是大纲中那句充满了轻描淡写与无上敷衍的经典之语。
“哪有什么罪犯。”他放下茶杯,抬起眼帘,平静地注视着战国那双因愤怒而微微收缩的瞳孔,嘴角勾起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不过是风雨夜,一个迷了路的旅人,恰巧走到了贫道的屋檐下,进来避雨罢了。”
战国闻言,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
迷路的旅人?避雨?这种鬼话,骗三岁孩都嫌侮辱智商!蒙奇·d·龙是什么人?他能“迷路”到海军本部来?!
“他不仅避了雨,”殷长歌仿佛没有看到战国那即将喷火的眼神,自顾自地继续道,他伸手指了指桌上那只刚刚被收拾干净的棋盒,“还与贫道,手谈了一局,用以消磨这漫漫长夜。”
他顿了顿,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略显无辜的表情,对着战国反问道:“怎么,元帅阁下?难道在这马林梵多,有客人来访,与之对弈一局,也需要向您这位海军的最高统帅,进行报备吗?”
这番话,不可谓不嚣张,不可谓不狂妄!
他非但没有解释,反而将皮球,以一种更高傲的姿态,狠狠地踢了回去!他将一场足以动摇世界格局的惊密会,轻描淡写地定义为了一场“偶遇”与“棋局”,并且反过来质问战国,是否管得太宽!
“你……!”
战国被这番话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膛剧烈起伏,几乎要当场暴走。他身后的那些精锐卫队,更是被这股无形的压力惊得冷汗直流,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如临大担
然而,战国终究是战国。在极致的愤怒过后,他强行将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他死死地盯着殷长歌那张平静无波的脸,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深邃眼眸,他知道,自己输了。从对方敢于如此从容地面对自己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输了。
硬来?他毫不怀疑,自己这些人加起来,恐怕都不够对方一袖子挥的。讲理?对方根本就不跟你讲这个世界的“理”。他用一种更高层次的、超然物外的“道”,将你所有的质问与规则,都化解于无形。
面对这样一块软硬不吃、深不可测的“顽石”,任何的威逼与审判,都只会显得自己像一个无能狂怒的丑。
许久,战国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他那紧绷的、如同山岳般的身躯,也随之放松了下来。他知道,今夜,他不可能从这个男饶口中,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了。
“好,很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既有深深的忌惮,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希望真如你所,只是一局棋。”
他深深地看了殷长歌一眼,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彻底烙印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打扰了。”
留下这句冰冷的话语,他猛地一转身,再也没有多看一眼,带着他那些同样惊魂未定的手下,大步流星地,消失在了武馆门外的夜色之郑
来时,气势汹汹,如山雨欲来。
去时,却带着满腹的憋屈与更多的谜团。
罗宾看着元帅那略显狼狈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家师尊那云淡风轻、仿佛只是赶走了一只聒噪苍蝇的悠然模样,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忍俊不禁的笑意。
她知道,今夜之后,这位神秘的“道人顾问”在海军高层心中的地位,将会变得更加……不可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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