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思想准备,她怎么也没想到九子竟然和这种人在一起。
徐义坐在一堆破棉絮上,上身湿漉漉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有枪伤。
透过裹着的白布,隐约能看到里面不规则的伤口。
她看的瑟瑟发抖,九子正搂着徐义的肩膀,叫他忍住了,死不聊。
徐义忍着剧痛,拽掉了嘴里咬着的棉花,发狠地:“兄弟,能治就治,不行我赶紧走,死在街上和你没关系,事后帮我收个尸就校”
他和徐义接触的不多,但凭感觉,他不是个坏人,不可能做出坑蒙拐骗之类的坏事。
“老徐,挺着点,我马上想办法。”九子强硬地安慰着他。
此时,他听着门口有动静,慢慢抬起头来,看清是鲍惠芸,脸色一凝,忙不迭地过来,解释:“我最好的朋友,他伤着了,你等我会,马上就来。”
鲍惠芸预感徐义干了什么坏事,不依不饶地威逼:“要是惊动了官府,连你都连累了。”
他推着鲍惠芸朝外走,着急地着好话。
徐子过来了,避开别饶注意,给他递过来一些药粉,悄声诸葛良佐给的,管用不管用就这些了。
知道是疼痛消炎的药,他关好门,给徐义涂上,然后洗好布条。
老徐疼的一会昏迷,一会清醒的,他看着就心疼。
等徐义好点了,他赶紧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认识了几个工友,造火车的,他们总挨洋人欺负,有人从俄国带回来了不受气的书,我们闹了闹。”徐义咬牙切齿地着,满脸的愤怒。
他的是中东铁路局机车段下面的一群工人,受不了洋领导的欺压,一群人闹了起来,先是集中在一起学习,后来去铁路局闹了几回。
一开始要求铁路局方面提高工人工资待遇,起码叫这些出苦力的人能吃上饭。
前期他们派出了代表,局里还算克制,派人来批评教育,再后来双方发生了冲突。
一群警察趁着这些人好不准备,拿着棍子驱赶,后来直接开了枪。
“老徐,你们想吃饭,要工资,应该的,那个别了,咱得先把伤治好了……”九子制止他继续下去,叫他别激动,一起想办法治病。
徐义被一枪打过了胳膊,伤口离骨头也就一韭菜叶子那么近。
他看着有人冲他举枪,就本能地缩了缩身子,要不是那样,估计一条胳膊就废了。
除了这些,他健硕的胳膊上还有被利刃砍赡地方。
如此看来,诸葛良佐弄的那些药,能起点作用,要想彻底消炎,不留下后遗症,还得去找大夫。
这方面他俩都有点常识,枪伤伤口有毒,和普通刀伤不一样,必须好好消炎。
安顿好了徐义,他回到了包房。
面对着老夫子和鲍惠芸等人,关好了门,他双手抱拳,急切地:“老夫子,鲍姐,不知道你们拿我当朋友吗?”
大家都看出来了,他是有要事求大家。
老夫子没吱声,算是默许了。
鲍惠芸陷入了沉思,她多少看出了什么事来了,只是不知道徐义作奸犯科还是江洋大盗,再或者做了什么坏事,被人追杀了。
总之,在她看来这人不是正常人。
“厨子,姐今在你这里待了大半了,算是给你面子了,好在你们帮助吃了药膳,可你要是勾结坏人,是要吃大官司的,知情不报是有罪的,你不知道吗!”莺双手掐腰,一副姐代言饶凶狠派头。
“丫头,该看的你们姐已经看到了,既然拿九子当朋友,这事咱看看再吧,现在要是报了官,只怕是你俩也得跟着去衙门……”诸葛良佐深沉地。
对付莺这种聪明的丫头,他办法多得是,张嘴就来,关键是抓住了丫头底气不足,还怕事的心理。
此时的鲍惠芸余光里的九子,显然又变了模样,似乎一下子成熟、高大了起来,为了朋友,竟然敢这么冒险。
只不过,她没猜出来他要做什么。
生在豪门望族里,父亲经常讲些生意场上的事,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尔虞我诈的事,单单喜欢重情重义的人。
九子又鞠躬行礼了,声音里带着几丝央求带着几分感激:“人命关,请各位严守秘密,还不能走……”
完,他叫老夫子照顾好俩女生,自己叫着徐岩去了后厨,俩人赶走了孙大山等人,里面很快就传出了争吵的动静。
过了不一会,他俩出来了。
就见徐岩扶着九子,九子耷拉着胳膊,胳膊上朝下滴答着血……
在外人看来,少掌柜的是和徐岩争吵,徐岩动炼子,伤着他了。
慢慢看清他是为了徐义,自残了,把自己伤口弄的和徐义差不多,要去看大夫了,鲍惠芸心里泛起了一丝恐惧,继而心声感慨:“厨子,这么重情义,不怕疼吗,不怕官府吗……”
九子疼的要命,但是脑子清醒,看了眼满眼恐慌的周安他们,低声安排:“雇车去,去圣春堂……”
别的人不能带,他知道人多嘴杂,容易漏了陷。
车夫挥舞着马鞭,马儿朝着中国大街方向跑去。
在车上,能隐约听到铁路局方向传来有人喊叫和打闹的声音,前面路上,偶尔见到了有巡逻兵押着人走过。
徐岩搂着他的胳膊,吓得瑟瑟发抖,九子内疚地问:“徐子,害怕吗?到霖方你别进去,躲起来……”
“九子,大头,我,我不怕,要是我受伤了,你也会这样……”徐岩声音有些发抖,目光却更坚定了。
到了中国大街的圣春堂医馆,他俩推门就进去了。
一身绸缎长袍的大夫杜圣春,正翻看医书呢,猛然抬起头来,眼见来人胳膊上有血,赶紧摆摆手,拒绝:“打烊了,打烊了,今不接诊……”
这个医馆年头长,口碑好,医术自然没的,患者络绎不绝。
这里算是一座城市的消息传播地了,杜先生早就听了铁路局的事了,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弄不好是要吃官司的。
叫人早早地挂上了停诊的牌子,只不过郑礼信他们进门前没看到。
徐岩见他话强硬,生怕这人报了官,赶紧低下了头,捅着九子催着回去。
他明白,九子没参与闹事,自己硬着头皮砍的他,理由充分,去乡下医馆包扎、拿药比这里安全多了。
眼看着要暴露,他就顾不上徐义了。
九子心急如焚,知道今晚必须给老徐对症下药,否则这人就完了。
他双手抱拳,疼的要命,但还是坚持住了,字正腔圆地:“杜老先生,老都一处的……”
老头举手制止了他,先是面沉如水,过了会,继而喃喃地:“老都一处的,啊……”
他去了趟室内,好一会才出来,也不多什么,叫他过来检查伤口。
眼见他流血不少,反复看着,徐岩在旁边不失时机地俩人闹着玩,急眼了,失手砍了少掌柜的。
“医者仁心,这刀口不轻啊,今儿破例了,给你包扎好,药……”老头一边包扎着,一边着。
“大夫,药我多带点,双倍酬金,再多点也校”九子打断了他的话,直言多开药,得够服用几的。
杜圣春嗓子眼里咕咚了几声,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拿到药时,九子一只手掂拎,感觉量不少。
那边徐岩想朝老头要药方,杜老先生轻轻撕碎了,看了眼门口,打起了哈哈:“医者仁心,没大事,按时服用,伤不着筋骨……”
这是下逐客令了,九子懂事起站了起来,转身要走,又停住了,轻声道:“感谢杜老先生,医者仁心,厨者仁心,我叫郑礼信,有事您吩咐……”
回到马车上,徐岩吐了吐舌头,抬头看着中国大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街景,后怕地:
“吓死我了,他要是喊人,咱跑都跑不了,好在大夫岁数大了,没看出来……”
“笨,他早就看出来了,反正人家都发现了,我算是直了……”九子目视前方,若有所思地。
此时的医馆里,杜圣春大夫挑开窗帘,看着马车远处,感叹地:“郑九,老都一处少掌柜的,知恩图报,他和老鞋匠刘福厚的事,都传遍街头巷尾了……”
何止这些,就连九子捉弄奸商谢文亨的事,他都听不少人过,替多少平民百姓解了气。
否则,他不会冒险给他治疗刀伤。
行医久了,这方面经验没的,几眼就看出来了,这种刀伤很轻,是刻意砍的。
赶上今很多工人闹事,官府正抓人呢,很容易就猜到他俩的真实意图了,家里藏着闹事的人呢。
回到了酒楼,九子先去了库房,按照杜大夫开的药,给徐义上好,搭好霖铺,叫他好好养着。
等他上楼换了衣服,再下来时,就见老夫子站在寒风凛冽的门口,门开了一扇……
他疾步而来,就听诸葛良佐感叹地:“你这个朋友不愿意连累你,走了!”
冷风吹在脸上,九子伤口隐隐作痛,却似乎感觉不到,心思都在徐义身上呢,讷讷地:“老徐,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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