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目光如炬，一字一顿。言辞锋利如刀，让魏公曹操心头有一丝不舒服。
就如同一种伪装壳，被一把锋利的刀一下子剥离，彻底的裸露出来。
这种感觉，魏公曹操从来没有体会过。就像是自己内心深处的脆弱，被人直视了，了解的一清二楚。
作为一个上位者，作为一个一国之君，魏公曹操对于这样的感觉极其的讨厌。这也是他刚才对程昱心生杀意的最大原因。
因为不管是什么时候，枭雄之心不可窥视，否则唯有死路一条。
……
程昱自然清楚，直接让魏公曹操醒悟过来到底有多难。对于一个有志于下的枭雄而言，统一霸业是他矢志的追求。
这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支撑一个枭雄一条道走到黑的强大精神。
然而这一刻，程昱当着所有魏国文武百官的面，让魏公曹操放弃这个梦想。对于曹操而言，心中的暴怒可以是无法言的。
……
“若是孤与秦王立下盟约，瓜分韩楚之后，丞相觉得孤一定会身死国灭？”
面对程昱掷地有声的话，魏公曹操自然不可能不反驳。要不然他作为魏公的威望，将会由此一落千丈。
这一点，曹操绝对不容许出现。
哪怕是他清楚魏公曹操这样做，最大的目的是为了魏国的安危。但是这一刻，他心头的怒气依旧冲而起。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程昱眼底掠过一抹凝重，朝着魏公曹操一字一顿，道：“一旦君上破韩，秦王破楚。到时候整个中原大地之上，只有两个国家。”
“秦魏之间，秦国势大。以秦王嬴斐的秉性，岂能容魏国立足当下，扎根于此。”
……
到这里，哪怕是以程昱的心态，也是忍不住一震，道：“一旦秦王嬴斐攻魏，我军根本挡不住，臣请君上放弃图霸中原之志。”
与此同时，太尉荀攸思考了良久，也是朝着魏公曹操躬身，道：“臣请君上放弃图霸中原之志，固守兖，豫，青三州。唯有如此，魏国才能立足于浩荡大世，与秦国纠缠！”
这一幕的发生，让魏公曹操有些傻眼。他没有想到刚刚还与他想法一致的荀攸，在这关键的时刻，居然叛变了。
“太尉，连你也这么认为么？”
其实在这一刻，魏公曹操已经清楚程昱所言才是魏国存在的根本。只是一刹那之间，他有些不愿意清醒过来罢了。
迎着魏公曹操的质问，太尉荀攸一字一顿，道：“臣思谋良久，觉得丞相所言才是谋国之道。”
太尉荀攸的第一次开口，出发点是基于魏公曹操兼并河北之地，一统下的梦想。而第二次则是立足于魏国生死存亡。
虽然考虑的是一件事，却有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回答，并且没有人敢太尉荀攸没有忠君报国。
“此事今日作罢，孤思谋一二，在行商议！”大袖一摆，魏公曹操转身离开了大殿，他心里清楚，继续争执下去，也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特别是丞相程昱与太尉荀攸意见一致，此际军师司马懿不再，除非他这个君主亲自赤膊上阵，要不然这一场朝议，就已经没有了丝毫意义。
无奈之余，魏公曹操不得不离开。他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从而做出最适合魏国的决定。
“臣等恭送君上”
望着魏公曹操离开，程昱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刚才的争执中，他生怕魏公曹操在暴怒之中，失去了理智，然后下令殿前卫士将自己斩杀。
心中念头闪烁，程昱不由得向着太尉荀攸投去了一个感谢的目光。他心里清楚，若不是关键时刻太尉荀攸倒戈相向，恐怕魏公曹操今日绝不会压下此事。
……
“看来这魏国之中，还是有清醒之人，这一举灭国之策，恐怕是行不通了！”官驿之中，军师郭嘉眼底掠过一抹精光。
魏国朝议已经结束，朝堂之上的争吵一字不落的传到了郭嘉的案头。
“来人！”
心中念头闪烁，郭嘉沉吟了良久，方才朝着门外低呼一声。
“属下拜见军师！”
……
深深地看了一眼来人，郭嘉将写好的书信递给来人，道：“立即通过黑冰台的渠道，传到咸阳。”
“诺。”
点头应诺一声，王五拿着书信，转身就离开了官驿。他来到魏国许都只有一个任务，那便是全力配合军师郭嘉。
此际军师郭嘉开口，他自然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
“太尉，丞相，秦王嬴斐居心叵测，这一点孤早有预料。但是对于分而灭韩楚，当真是不可为之？”
这一刻，魏公曹操依旧是放不下荡平中原的怨念。望着荀攸与程昱，目光中有一丝渴望。
“君上，丞相所言乃老臣谋国之道，唯有如此，才能保证魏国鼎立数世，曹氏一族长盛不衰！”
沉吟了片刻，一旁的太尉荀攸不得不开口解释一二。他清楚魏公曹操早已经相通，真正纠结的则是他放不下争霸中原的心。
想要魏公曹操固守三州，鼎立而霸，唯有一种办法，那便是彻底打碎魏公曹操心里的幻想。
“君上，有倒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若是君上，你会放过近在咫尺的秦王么？”
荀攸太了解魏公曹操的性格了，这一番话出口，直接让曹操心头大震。
“呼……”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曹操眼睛眯了眯，沉吟了片刻，道：“若是易地相处，孤绝对不会放过秦王嬴斐。”
“这个下只有一个霸主，这个下也只能有一个王朝！”
摇了摇头，丞相程昱盯着魏公曹操一字一顿，道：“君上，你所想恐怕也就是秦王嬴斐所想，在大势所趋之下，他又岂会放过魏国。”
“况且连绵不绝的战争中，魏国早已经打空了。就算是秦王嬴斐不出手，不论是太尉徐庶，还是各营主将都能够率军灭魏。”
……
“呼……”
再一次吐出一口浊气，魏公曹操一摆手打断荀攸与程昱，道：“此事就以丞相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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