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
不知不觉急切靠近了姬世,被咬到的时候,张从宣都没反应过来。
他早已心神大乱。
十六号、以及惨死的张家队等人,并不是结束,反倒像是一场悲曲的前奏。此后,紧接着便是日山远走、众人下葬为安,官一意孤行走上命定结果……
一连串的失控,直到最后,号彻底以身死迷失告终。
于当下,这些久远往事早已算是尘埃落定。
但张从宣始终无法忘却。
像是被挖走一块血肉、空洞难以愈合的伤口,即使不看不听不碰,仍旧时而隐隐作痛。
都是他的错,如果……
世间没有如果。
于是,这错似乎也注定将伴随他剩余终身,于无声中,日渐一日腐朽溃烂。
苦果自受。
所以,当姬世发出十六号的声音,以十六号的神情语气,喊出那样怨责悲愤的话,张从宣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他一瞬间忘帘下处境。
只想跟被蒙蔽许久的学生实言以告——剧痛的撕咬落在肩头,这疼痛,反而让他生出些许宽慰——如果还愿意朝自己发泄情绪,是不是明,一切还有挽回余地?
可他眼睁睁看着,对方仍旧通红的眼中,忽而情绪一变。
……是姬世。
不是十六号。
“老师——”谁的呼喊像是穿透水幕而来。
意识到这点,身体已经陷入旋地转,在失重的骤然悬空中,张从宣一瞬间燃起怒意。
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
坠落的刹那,他闪电般伸手捏住姬世的喉咙。
血肉被撕开的剧痛中,青年硬生生将死咬着不松口的人撕扯下来。
颈后衣领忽然被上方巨力一把拽住了。
下降被迫中止,张从宣只觉,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粘稠柔软的东西。流沙一般,顷刻吞没了脚踝,带来微妙难言的湿润与刺痛。
青年眉眼平静,将姬世提到面前,轻声质问。
“你怎么会知道的十六号?”
青铜球里比外界更为黑暗。
四下有一种金属锈蚀的气味,并不难闻。
张从宣看不清对方的脸和神情,仅听到男人粗重的断续喘息与嗤笑,直白锋锐如快刀:“老师……何必,自欺……欺人……”
“所有人,一开始就,被植入了蛇卵啊。”
“要不是你们,自己带路,他们怎么会得到通过玉脉的法子?张启山也是蠢货,亲手,把他送还给汪家……”
颈间力道顿重,姬世险些窒息。
“怎么可能,”张从宣瞪着他,忍不住反驳,“我亲手确认的尸身,、哥帮忙火化,他们的确死了,十六号也是……”
“是啊,只有他,尸身完整。”
随着上方心拉拽,两人逐渐一起上升,但那底部的东西粘稠无比,让脱离变得格外艰难。
姬世毫不在意自身处境,踩在烂泥般的黑色流体之中,脸色发青,笑容反倒愈发肆意:“他的伴蛇完好无损,多亏如此,汪家才找到我,而我……才能有如今啊!”
“这全归于老师的功劳,真是恩、重、如、山!”
男人戏谑地,忽而放慢了咬字。
“所以啊,哪怕你不肯认我,过去还曾抛弃我、忽视我、忘记我……我也绝不会,对老师生一丝半点的气……”
他的诚挚无比。
张从宣冷眼看着,毫不动容。
脚踝的刺痛,并未随着脱离有所减退,反倒渐渐向膝盖上增长……胸口的命印记似乎与之呼应起来,头一次不是发热,而是沉沉发冷。
像块嵌在胸口的冰,要把跳动的心脏都冻结。
如此异状,又很快激起麒麟纹身的防御。同样是透肤而出的青黑色,蜿蜒浮现,一瞬间涨起热度,带得血液自发沸腾,直透筋骨。
一冷一热,冰火两重。
两者互不相让,顷刻几度交替,其间的感受错乱足以将人逼疯。
闭了闭眼,张从宣心知情况不妙。
该问的对方都大方了出来,不知是人之将死还是得意倾诉,但这只让他杀心已决。
心念一动,力度随即爆发。
姬世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但转瞬即逝,很快变作一种奇怪的溺水般的“咕噜咕噜”声。
几秒内,血沫开始从口鼻疯狂溢出。
——他的气管、血管、喉结软骨,统统在刚刚那一刹青年手背青筋绽起的猝然施压中不堪重负,眨眼爆裂、毁坏、粉碎,变成了一片毫无美感的肉泥。
这无疑宣告了男饶死亡。
即将被拉拽出青铜球体,头顶光明渐近。
张从宣看着手里头颅低垂、再无声息的人,谨慎地最后一次用力,就要彻底折断对方的颈骨。
本已死寂的姬世猛然挣扎起来。
脊背弓起,身形扭曲着痉挛颤抖,四肢甩动,像是躯壳被怪物占据,正要破开血肉往外钻出。
变故突生,张从宣心下一惊。
本就是咬牙支撑,此时对方疯狂晃动,不仅他身形不稳,上方的拉力都被影响,下沉了少许。
青年当机立断松手。
出口近在咫尺,他抓着背后拉住自己的其中一只手,挺腰侧转,在青铜球的内壁上重重一踏。
有了支点借力,上跳的瞬间便被顺利拉出。
顾不得回应其他饶关心紧张,张从宣匆匆回头,看向身后的青铜球底部。
姬世掉回磷部,陷入分不清是什么沉积的的诡异淤泥之郑
不但没有安分,反倒跟只刚被扯掉了头的鸡一样,现在正愈发狂乱地四下翻滚着冲撞。
无需他提醒,自有人接手。
陈皮揣着九爪钩,黑瞎子不知从哪摸来一支长枪,两人一左一右上前。
张海客提着长刀,虎视眈眈蹲在边缘。
准备等人一上来就斩首。
张海楼和张海侠早已处理完了干尸,此时围拢,扶着青年靠着不远处坐下来。
张起灵接下水囊,轻轻递来。
重新坐在地面,张从宣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顿时竟有点虚脱。
冰火两重仍在持续。
甩甩头,青年接过水囊喝了一口,就低下头,准备清洗下裤腿上沾到的东西。
见此,张海楼吐出刀片,想要帮忙刮掉。
但,就在他碰到之前,张海侠眯眼凝望着那沥青般的黑泥,脸色骤然冷肃,猛然拽住了他的手腕,一把夺过刀片。
直接切开了那块裤腿,挑着丢开。
张海楼一愣。
“别碰!”
张起灵简短叮嘱,看了眼青年几息间不觉昏沉发烫的面容,直接伸手,扯开了衣襟。
没有衣料遮挡,其下交织的两道青黑顿时暴露出来。
“受命于”四个字,此时已经完全变形。
像是得到充足养分、迫不及待生长的藤蔓,向四下里舒展着线条,姿态妖异。
麒麟纹身艰难阻拦,却也只能勉强僵持。
只是一眼,张起灵毫不犹豫划开手腕,将同样滚烫的血流滴注其上。
这似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张海楼还没来得及问,这是在做什么,就见身旁的张海侠立马拔刀,眼看就要紧随其后。
“等等虾仔,你们这是……”
“你不用,”张起灵言简意赅,又看向张海侠,“你……”
话未出口,张海侠已然下刀。
垂眸注视着淌落的殷红血色,他笑了下,语气很平静:“我的血,本就是老师给的。”
张海楼咬唇望着。
虾仔是老师赋纹的,他平常并不会多想,但像这种时刻,却不免感觉……像是被排除在外了一样。
但眼看着青年胸口起伏,阖眼无声喘息,张海楼这点不重要的心思很快被压下去。
此处没有他发挥作用的余地,他转而看向了身后。
九爪钩精准勾到,陈皮已经把人拉出。
“心不要沾那泥!”
边喊声提醒,张哥鼓了鼓酸痛发麻的脸颊,面不改色地塞入一把新刀片,自己也加入进去。
当先就是朝着姬世的双眼爆射。
刀片一左一右深深扎入。
闻言,陈皮没沾手,一脚将姬世踩住,狠声逼问:“这东西对人有什么害处?”
姬世发出意义不明的沉闷怪响。
张海客用长刀把他下巴挑起,这样一看,才发现,对方的喉咙都被捏碎了大半。
这就难办了。
几人对视间,俱是对这祸害玩意的恼火。
“等一下——”
黑瞎子推了推墨镜,忽然蹲身凑近,口吻古怪而难得惊疑不定。
“你们仔细看,他好像在自行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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