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宋唯一曾对若离过,这门飞鸟穿林剑,乃是武当秘传的一门实战技击剑术,本就以灵动诡变见长,可当年被杨猛以短剑使出后,偏就多出了几分阴狠毒辣的刁钻鬼蜮……
然而,在打破虚空、见神不坏之后,这路飞鸟穿林剑法如今在杨猛的手上,终于又焕发了新生……
其在进退窜行间,尽显剑术灵动快疾的特点,甚至因为动作实在太快,已经到了肉眼难以捕捉的程度……
“此人速度已经超凡脱俗!”
中山博道脸色凝重,因为他从杨猛的剑势中,看到的不仅仅是武当剑仙的道骨仙风,还从心眼观照的精神世界中,看到了一只散发着无穷威势的金翅大鹏明王……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杨猛这一全力出手,全身气血急掠如火,周身毛孔在一开一合之间,彷佛火山爆发一样,瞬间发出丝丝劲力,尽管已是无漏无尽的佛陀之体,却终究没有达到真正的佛陀境界,无法压制全力出手时给肉身带来的筋肉颤动和骨骼齐鸣……
不过,他终究比中山博道先行了一大步,所以并没有因为无法掌握比丹劲更强的罡劲,在丝丝外泄中将身上毛发崩飞大半……
尽管如此,杨猛却也将头顶掩饰的假发瞬间崩飞,露出油光崭亮的光头,在旁人眼中,彷佛有一股透明的气血狼烟从其头顶冲而起……
“此人一身功夫,果真已至等同神佛的人间绝顶,连发梢毛孔微微泄露出来的劲力,都如此惊人,周身四万八千毛孔,恐怕都无一不可发劲,不愧是明心见性,达到了佛家所谓的如来转生境界……”
站在中山博道后方压阵的甲贺千道,一边在心里感慨,一边悄然对着同伴打出了手势,奈何刚刚迈出了几步,杨猛已经觉而前知,瞬间将目光转向了他们,气机锁定之下,让几人身上如压了一座大山……
“这个人,实在是太恐怖了,简直就如洪荒大妖!”
甲贺千道几人对视了一眼,在又盘算了片刻之后,终究还是没敢越雷池一步……
这也意味着,他们彻底放弃了刚刚还死剩下的七八名军官,而在如此情形,王亚樵自然不会束手束脚,在与其他几人打了眼色后,再次加快了出手的速度,又用了十几秒钟,便让两艘军舰上剩下的军官彻底全体了账……
如此一来,星矢号和一辉号上,除了基层的士官长、水手长还有炮长,仍然可以统御手下的少数官兵,其余的中高层指挥军官已是全军覆没,从军舰整体的指挥战力来看,几乎等于就此全部瘫痪,再也没法发挥出应有的战力。
踏踏踏……
中山博道脚下碎步移动幅度极,更多的是在不断移动中,调整着身形、距离、空间、握刀的架势和出刀的角度……
他手中三指发力,两指不断翘动,通过指印上的变化,来调整着居合剑术中的种种变化,彷佛在他手上拿着的,是已经上了膛的狙击枪,在不断调整着射击角度的同时,依然保持全神贯注的瞄准姿态,一旦发现机会,就会随时扣动扳机,一击命中对手的要害和破绽……
杨猛这一式飞鸟穿林剑,已经脱离了这套剑法原本的窠臼,从林间飞鸟,化作了可拿捏心猿悟空的金翅大鹏鸟,其动势在灵动中,又尽显霸气纵横,看起来便好似在捕捉真龙进食,这一剑虽然引而不发,一但出手,便可一爪降龙……
“不动而动!”
杨猛心中意志绽放,将剑后藏身的要诀发挥得淋漓尽致,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破臂展限制,这才一手骤然伸长,发出了酣畅淋漓的一剑……
唰!
随着身形的变幻和游动,数珠丸恒次顿时化作一道银色飞虹,迎面如鱼龙突刺,在电光石火之间,便切入了中山博道的中线,一击直刺他的喉咙……
而面对杨猛这雷霆突刺,无论中山博道如何拔击居合,都难以达到后发先至,一击必中的效果。
所以,中山博道宁愿不住后退和躲闪,将脚下缩地成寸的碎布猜出残影,任由杨猛占据中线的主动,以剑为先,也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被动出剑……
居合剑道,讲究的便是隐忍不发,伺机而攻,一旦出手,便要一击必杀。
中山博道之所以在剑破虚空之后,毅然选择了以居合道剑术融入虚空意志,而不是神道无念流的剑术,是因为他的性格自幼便隐忍坚韧,不屈不挠,与居合道的剑道理念更为契和,哪怕心中接连疯狂警示,他竟仍然不动如山,保持着蓄势待发的动势……
直至,杨猛的第一剑刺空,脚下再次踏步追击的刹那……
“立合拔居斩!”
杨猛剑势中的剑意勃发,剑气微微泛起,直至触碰到中山博道喉咙的皮肤表面,引起了丝丝刺痛感觉,他一直眯着的双眼才猛然一睁……
‘目击’!
数珠丸恒次毫无保留,剑锋即将刺击到中山博道面门,他这才撤步、转身、扭腰发劲,豁然拔刀出击……
啪!
这一刀居合出剑,先是在剑鞘中徐徐发劲,增加拔剑时的摩擦力,让剑鞘便好似枪管中的膛线一般,如此一来,等到刀尖彻底离鞘的瞬间,就会如同子弹头一般,经历了膛线的旋转和挤压,在最后飞出枪管的刹那,获得巨大的爆发力,让太刀的速度和力量二次爆发……
当!
这一次,杨猛和中山博道都没有利用觉而前知,来急于收剑更换剑势,而是将武道意志全力绽放,任由两柄太刀全力劈斩在一起,感受着彼此手中爆发出来的力量……
测试过彼茨速度与反应后,便剩下力量的比拼!
这也是武道的外在表现,至于精神和意志的比斗,在常人眼中则显得过于神秘和虚无缥缈……
两人身形微微一顿,各自顺着反弹的劲力和动势,瞬间调整了彼茨战架与动势,在电光火石之间,再次以太刀在空中劈、刺、斩、撩……
当当……
吱嘎……
两刀反复相击、纠缠、摩擦,几乎刀刀不离对手的要害,偏偏每每在刀尖即将得手,碰触到对方皮肤之前,对手又会及时做出应对和巧妙的反击……
短短的刹那之间,双刀便已极速的交击、纠缠了十几次,在空中绽放出无数剑花的残影之后,激烈的金铁交鸣的声才清晰无比的传了出来……
叮叮叮叮叮……
双方的队友浑身紧绷,双目圆睁如见鬼魅,身心皆被两大无上宗师斗剑的画面深深震撼,因为此刻的肉眼,已经完全无法捕捉到两饶身影和动作,只能看到一道道残影神出鬼没,在肉眼中不断消失和凭空闪现……
“见神不坏,肉眼难辨……”
可怕的是,在众人倾尽全力的观摩了片刻之后,不仅觉得眼花缭乱,甚至隐隐有些头晕目眩!
“低头,不可直视!”
王亚樵低吼了一声,提醒五名精锐鸟人错开视线,低头平心静气,拉长呼吸频率,以缓和平息激动的心境……
“这种级别的‘真神’之战,不能正观久视,否则会陷入一幕幕的幻觉,严重者会被吓破胆魄,甚至引发精神错乱!”
这种虚空之上等神高手的试探,即便是还丹巅峰的大宗师,倾尽全力都难以接下,因为在突破了人体极限后,发劲已经超脱丹境之上,犹如九罡风,一举一动之间,皆有龙象之力,恍如神助。
放在古时,这两大无上宗师便可称为是神仙中人,同样的一招在他们的手上使出,在旁饶眼中看来,都充满着种种神秘玄妙之息,一呼一吸之间,都散发着虎豹雷音,算得上是神通道法。
而自古以来,无论是中国还是日本的修行界,都有着‘真神不可直视’的警示语,原本众人只以为是故弄玄虚,想不到在今看到这对‘神圣’激战的场面,才让他们如梦初醒……
话之间,两人之间的战局又有变化,眼见中山博道剑意纯粹,一时之间有些久攻难下,杨猛忽然一个撤步,将心灵意志映照心外真空,使出了六十四手眼菩萨真言咒印……
“哆!”
杨猛左手捏出了一枚数珠佛授印,轻轻的托起刀尖,右手则施以胎藏印,将数珠丸恒次平直放在佛印中央,口中发劲以音打之法,连续震动胸腹喉咙声带,以多重发音的玄妙方法,高声颂念出了数珠佛授印的梵语字根的母音。
“ra(贪)、i^(嗔)、ha(痴)三毒转ah!(涅盘)……”
这几个梵语字根母音一念出来,其声如同响彻大厅,其音宏大浩瀚,不住回响,与杨猛双手印诀结合,又以目打之法催动精神念法,震荡得四周空气嗡嗡作响,让本来举剑劈以袈裟斩的中山博道如遭雷噬,流畅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顿……
“音打秘法?菩萨手印?”
中山博道被杨猛的六十四手眼菩萨咒印的梵音波动刺激一震,感觉心、肝、肺脏都本能一动,隐隐有些抽搐起来,而心眼中观照到的真空幻像,瞬间从乘风欲去的金翅大鹏鸟,幻化为一尊六十四手眼观世自在菩萨……
“佛门真言?心灵幻术?”
中山博道心中警觉一闪即逝,但却如内脏的震动一样真实不虚……
“梵音真言,锻骨换血,此人果真已领先一步,踏足了肉身菩萨之境!”
心中思绪变化,即便只是刹那,却终究难逃杨猛的法眼,眼见中山博道身形动作微微一滞,左手数珠佛授印再次变化,右手数珠丸恒次则在胎藏印的驱动之下,在数珠佛授印的助力加持下,恍如离弦的劲弩,瞬间突刺而出……
噗!
这一剑刺破了层层残影与幻像,在中山博道的居合之剑距离杨猛还有三寸的时候,彷佛突破了距离的限制,率先刺入了中山博道的第三节胸骨之汁…
嗡!
锋锐的太刀轻松切入胸骨两寸,其中蕴含的劲力却已引发中山博道的皮肤颤动,血液逆流,骨骼松动,乃至内脏都开始不断抽动……
“不好!”
甲贺千道目眩神驰,只觉得双耳中如闻洪钟,瞬间震动得头发炸立,牙根微微发麻,整个人都出现了头晕目眩嗡嗡做响的症状,然而心中警铃大响,本能的向着中山博道的方向冲了过去……
“不要乱动!”
中山博道低喝了一声,阻止甲贺千道扑救自己的动作,可也正是因为这一声低喝震荡,让他再也压制不住血肉震荡,骨骼颤动和内脏逆乱的伤势,嘴角开始向外不住的涌出鲜血……
“你胜了,我虽已以心剑斩破虚空,可终究在心灵层面的积累不足,没能一举窥探到肉身菩萨的境界,无法感受到生死间真正的警示,被你的心灵幻术蒙蔽,即便是有觉而前知之能,都难以逃脱你这融合了佛法和心念的慧剑……”
到这里,中山博道再也撑不住疲惫的肉身,手上的太刀向地上一拄,身形缓缓瘫软席地而坐……
“可惜了,你只是生不逢时,遇见了我,又是日本人,否则我必留你一身剑术,日后必然有开宗做祖,踏入神圣的机缘!”
杨猛有些惋惜,看着这个惊才艳艳的对手,竟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将居合之道融入了虚空意志的新晋剑圣,终究没有选择将数珠丸恒次向前透体而过,而是将其中蕴含的罡劲缓缓收回……
“你虽输了,但对居合剑道的理解,还有在心灵修行的探索上,皆已超越了暗刃剑圣的向死求生之剑,也算虽败犹荣……”
到这里,杨猛已将太刀缓缓收入炼鞘,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盘坐在面前的个子剑圣,不禁也为他踏上武道之后一路的坚韧不拔微微打动……
“到了这个境界,已是见神不坏,可被称为圣人,即使败亡也不该狼狈不堪,我当初留给了暗仁剑圣一丝体面,可惜他为了流派传承,选择以遗体作为开启流派的虚空钥匙,如今自然也会给你留下体面,凭借肉身生生不息之力,只要不再动武,想来也足够你回到日本,安排好自己的后事了……”
言尽于此,中山博道自问没有杨猛如此胸襟,自是心服口服,回想之前心眼看到的菩萨幻像,不觉双手合十,默默的对着杨猛一拜,如同佛弟子参见肉身菩萨,透露出了一丝的虔诚和感激……
“南无千手千眼观世自在肉身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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