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街，清冷干净。七婶拿药水给宋景心上药，好心劝。
“我瞧得清楚。这回可不是姑爷把人带回来的。那女的敲响了门，风风火火闯进来。我听到声音起来查看，立刻就喊人要拦，没能拦住。”
“姑爷听到下面闹得慌。怕扰了你睡觉，就让我们下去，他自己去跟她谈谈。没想到还是把你吵醒了。”
宋景心没什么反应，碘酒沾到伤口烧疼，她眉头也不皱，视线垂在那支棉签上，人像失了魂似的。
七婶看她的样子，担心却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她把碘酒药棉都装起来，寒地冻，她看宋景心鼻尖都冻红了。轻轻包了她的手捂在掌心里：“你穿这么点就跑出来了，也太不爱惜身体。”
就要劝宋景心回去。宋薇薇赶过来，把一袭外套罩到宋景心身上。
她笑微微的冲七婶：“我陪大姐坐一会儿。这里离咱家也不远。七婶你先回去。”
七婶还想什么，宋薇薇使了个眼色。七婶摇摇头，担心的走了。
薇薇在景心身边坐下来。也不话，她坐了一会，把头靠到宋景心身上。
“大姐，还有几个时就亮了。到时候我走了，你一个人，可怎么办呢？我会担心死的。”
宋景心凝滞的眼珠动了动。她终于抬首，手在薇薇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宋薇薇看到她贴满胶布的手指，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心疼的握了她的手腕，宋薇薇：“大姐你别难过。”
“我刚和姐夫了，他要再犯。我就带你一起走。再不理他。”
宋薇薇着，宋景心还没难过，她自己先难过起来，眼睛一闭就掉了眼泪。薇薇伸了两手把景心抱住，脸埋到她颈项里。呜呜咽咽。
她想到前尘往事，又想到今后的路，觉得茫然。一边哭一边：“大姐。我其实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时候爸爸打你，妈和二姐欺负你，我从不敢替你多一句好话，可你却对我那么好。考大学的时候，二姐和妈都看不起我，觉得我没本事，念律师是逞能，你替我话，和爸争。大过年的，被关在楼上，他们把剩下的饭菜给你吃。”
“现在你又为了我，把大妈的画卖了。”
宋薇薇压抑了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到此刻终于能够出来，就像滞留的洪水找到了闸口，一发不可收拾。
她嚎啕大哭：“我知道那笔钱是卖画得来的，我在客厅看到了。晚饭的时候我就想问，可是我不敢，我怕我想的是真的。”
“姐，我对不起你。”
宋景心被她哭得，原本心里千头万绪，万念俱灰的。这时候像是被她的眼泪灌醒了一般，渐渐复苏过来。她心尖柔软，抚着薇薇的背低声：“你能坐好了和我话吗？我的脖子都要被你的眼泪浸湿了。”
薇薇正哭得厉害，被她这么一，忍不住破涕为笑。坐直了身，红鼻子红眼睛的看着她。
宋景心拿手给她擦了擦，怪道：“多大的人了，哭就哭，笑就笑。”
薇薇手臂横着，毫不讲究的在脸上胡乱抹了抹，红着眼睛：“大姐，你还会讲笑话呢！”
唯恐她难过。宋景心心不在焉的笑笑。她微微摇头，有点恍惚的朝仍旧黑黢黢的边看过去。
“薇薇，那幅画本来就不是我的母亲。是我固执了。现在卖掉也好，能得到一笔钱，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上学，也算用到了实处。”
“陈姨之前一直想卖了它，我不肯，因为这个，我和爸闹得翻地覆。现在想想，都是我的错。”
她缓缓的，目光看得遥远。灵魂也像飘走了一半。她这个样子，宋薇薇看得就害怕，忙拽着她的袖子摇了摇。宋景心回过神来，视线落到她身上，像是无事一般温和的笑：“没有什么大不聊，你别放在心上。”
这话也不知是对薇薇，还是对她自己。宋景心难忍心口隐痛，低头咬紧了牙关，等那阵痛过去。
宋薇薇咬咬唇，往她身边坐零，一本正经的：“姐，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宋景心微笑，答应着好。
薇薇又：“等我将来赚了钱，就把房子从姐夫的手里买过来，到时候你想怎么住就怎么住。把姐夫赶出去也行！”
她一边一边试探的观察宋景心的脸色。见景心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宋薇薇不敢接下去，有点犹豫的停在那里。
宋景心知道她拐弯抹角的想问什么，什么。她心口窒闷难受，不愿去讲，就由沉默一下子蔓延开来。
“姐，咱们回去吧。”
一两月的，凌晨是最冷的时候。他们在外面坐了好一会，宋薇薇手指尖都冰了。
景心虽然披了她拿过来的外套，但她身体底子本来就弱，早就手脚麻木了。可她却不觉得冷，更不想回去。
宋薇薇看她坐着不动，心翼翼的：“那个女人被姐夫送走了，你不会看见她的。”
“我和姐夫拉勾了，他保证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他再惹你生气！”宏农以巴。
薇薇得像是要拍胸脯。宋景心不忍她带着担心去学校，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点头站起来要和她一起回去。
她手脚冻得麻木，忽然起身，难免不灵便。薇薇跑到右侧扶她，边扶还边开玩笑：“大姐，我以后要给你请多少个保姆啊，你看你，比七婶都要像老太太！我以后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才能养得起你！”
宋景心听出她想要逗自己开心，勉强笑着回她：“也不用这么麻烦，你要能找个当医生的男朋友就不用操该请多少个保姆的心了。”
宋薇薇还没来得及回话，她娇嗔的笑凝结在嘴边。脑袋上猛吃了一闷棍，人乒在景心身上。
她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遮了头脸的人。鸭舌帽、黑口罩、穿一身看不出男女的风衣。
宋景心大惊，刚张嘴要喊，那人眼中凶关一闪，圈住景心脖子，把一块下了药的毛巾盖到她脸上。宋景心一声呜咽销匿在毛巾里，人软软倒到那人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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