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八月,中秋节刚过。
不骄不躁的日光铺洒在庭院,古朴雅致的屋内,一道娇影正立在窗子边。
院内桂花落下,洒在她手持的信件上,带来淡淡芬芳。
的姑娘约莫六七岁的年纪,巴掌大的脸莹白胜雪,唇若樱桃,一双眸子黑亮得惊人,眼尾微微上挑,顾盼间灵气逼人。
正是言萝。
如今的言萝快七岁了,这三年来,林礼和佟清雨用心教养她,什么都给她最好的。
忠国公也将她当做自己亲生的嫡孙女,格外疼爱,还亲手教她一些简单却能防身的武功。
言萝看完信上内容,红嫩嘴露出欣喜的笑容。
“再等半年,二哥就要回来啦!”
家伙忙着长身体,前往波斯的二公子林世钧和蕴玉也没有闲着。
三年里,他们陆陆续续地送回许多波斯灵草。
如今林礼的腿得益于灵草的疗效甚高,他每日都能站立行走超三四个时辰。
太医们都是奇迹,再用一年的药,定能痊愈,如常人无异。
二公子林世钧得知林礼双腿好了大半,也很高兴,在回信中便表示,再寄几次波斯灵草,他就打算回来了。
只不过,他还要再陪蕴玉郡主一段时间。
林世钧在信里,为了跟波斯保持更良好的关系,蕴玉去了以后亲自教授那边的农民如何种植他们带去的种子。
她亲和力很高,得了民望,波斯国王封她为皎月圣女,格外尊重。
在这种情况下,林世钧波斯大王子对蕴玉有了好感,经常借着公务的名头跟蕴玉相处。
所以林世钧觉得他还不能走,只是因为他觉得,波斯大王子妻妾成群,蕴玉嫁给他恐怕要受苦。
长公主早在两年前看事态稳定,就回到了大明。
如今陪在蕴玉身边的只有他和一些大明使节,故如此,林世钧决定将守护的责任贯彻到底,他要等着蕴玉一块回京。
言萝立刻提笔回信,请自家二哥无需担心家中,一切都好。
顺带,她还折了一支桂花放进信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两房都聚在一起,陪着忠国公用膳。
言萝主动提到林世钧信中的内容,二夫人轻轻拍了拍额头,似乎有些苦恼。
“这孩子,光顾着郡主的事,怎么不想想他自己的人生大事还没着落呢。”
佟清雨含笑:“二嫂不用担心,世钧年少有为,也已经及冠,等他回来定会因为出使波斯的功绩受到皇上赏识,立业安家,一步都不会漏下的。”
二夫人叹气:“但愿如你所,这次等他回来,我可什么都不会放他出去了。”
忠国公带着二老爷和林礼进门——父子三人刚刚饭前在偏厅了些朝政上的事。
屋内几人顿时起身:“父亲。”
言萝和林世英倒是异口同声:“祖父!”
忠国公朝他们点点头,反手将言萝抱起来,让家伙坐在主座身边,也就是紧挨着他坐下用膳。
父子三人还在刚刚议论的事。
最近淑妃动作可不,为了让太子立功,无所不用其极。
但皇后娘家不是吃素的,偏不让太子占到好处,尤其是七皇子秦湛武艺惊人,倒是频频受皇帝的褒奖。
进门时,二老爷还在:“淑妃就是想让太子立功,再让太子提到自己远在岷州的舅舅,好把他们接回来呢!咱们都没着急把大哥接回家,他们急什么?”
忠国公便问:“之前让你们寄过去岷州的东西,都寄了么?”
这件事是林礼包揽负责,他颔首,俊冷面容神情平淡,语气有条不紊。
“我找了一队人马亲自送过去,也好看看大哥的情况。”
“他情况怎么样?”二老爷好奇。
林礼抿唇,看了一眼忠国公。
忠国公道:“你直接吧,不用顾及我,他受什么苦都是活该,谁让他做错了事?”
林礼便直言不讳:“大哥过的不太好,不过有遮风避雨的地方,我们安排去伺候的仆从也把他们照鼓还不错,只是大嫂变得痴傻疯癫,偶尔会走丢,治不好了。”
言萝听见,手拨弄了一下裙子上的穗子。
她余光看到忠国公的脸色划过一抹哀伤。
林世朋纵然作乱,大老爷也愚笨不孝,可还是他的亲骨肉,忠国公一生为朝廷披肝沥胆,唯有长子从不让他省心。
而且,言萝知道,自家三爹为了照顾忠国公的心情,其实的还算隐晦。
之前她偷偷听林礼跟佟清雨,大老爷被调过去以后,相当于被发配,那边的官员们抱团,在庄老爷的暗示下欺负他们。
大老爷的房子有一次半夜都被烧着起火,幸好邻里出手相救,否则就活活烧死了。
更别大夫人受不了儿子的离世变得疯疯癫癫,有一回跑丢了,等大老爷带人找到她的时候,她跪在观音庙里往嘴里塞香灰。
还口口声声她错了,她要赎罪,别让她儿子在十八层地狱下面受苦。据她经常梦见林世朋在地狱里惨叫求救。
为此,大老爷的生活称得上一团糟糕。
幸好还有他的父亲,他的弟弟们,愿意暗中帮助他。
忠国公沉默了片刻,:“他如今这个样子,是他自己造成的,怪不了任何人。咱们吃饭吧!”
他主动拿起筷子,先给言萝夹了两个大虾。
还:“祖父给你剥。”
见忠国公笑眯眯的样子,言萝乖乖道:“祖父,等我长大了,我也给你剥虾吃。”
忠国公被这句逗的心花怒放,方才眉宇间的阴霾也驱散不少。
“好,那我们言萝可要快快长大。”
佟清雨满眼宠溺:“她长得很快,上次带她去我姐姐家,她同我姐姐的二女儿一样岁数,却比对方高半个头了。”
忠国公感到惊喜:“我们萝儿这般厉害?来人,去买十间铺子送给姐,这是祖父为你庆祝长高的礼物。”
林世英大惊失色:“祖父,妹妹只是长高了,你就送她铺子,上次我考中应试第一,你怎么只夸了我一句话?”
忠国公面对林世英,便有些严肃。
“你是子,她是女孩,能一样吗?子就要好好历练,你妹妹来咱们家,就是享福的。”
二夫人顿时笑道:“父亲都这么,那我也不能吝啬,来人,拿十根金条过来,好萝儿,下次再长高,二伯母再送你十根。”
言萝眼睛亮晶晶的,脑袋拼命点头。
“谢谢祖父,谢谢二伯母!”
她一人给了个香香,亲二夫饶时候不心吃到了满嘴口脂,背过身悄悄地擦掉,还吐了一下舌头。
林礼轻笑,看起来不赞同,可神情却带着淡淡的宠爱。
“你们把她惯坏了,前几她连我桌子都敢爬上去,在我收藏的画作上涂鸦。”
言萝昂起头:“是三爹的画坏了,我才补的。”
大家哄笑。
坐在这样的氛围里,言萝忽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前世的时候,她在大夫人手底下,生怕行差踏错,活的心翼翼,活的精致完美。
可如今,她连长高都会被夸奖,家人们参与她的每一次成长。
去年她换牙,佟清雨和林礼牵着她的手,陪她一起把牙齿扔到了房梁上。
听这样的习俗能让新的牙齿更快地长出来。
而言萝想到前世,她有颗乳牙是被大夫人一巴掌扇在脸上,和着血吐出来的。
此时此刻,她终于确定,她是有家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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