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铭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营销,所以被人事局分配到一个工厂的销售科,九月份就已经正式上班了。
他们厂子跟林诺的单位在同一个方向,只是快到地方时一个往南一个往北。
林诺培训回来以后,陈佳铭差不多每下班都去她单位门口等着她一起走,走到林诺家那条胡同口时,他们就分开各自回家。
大多数时候,陈佳铭吃完晚饭会再去林诺家找她。
而林诺几乎是不去陈佳铭他们家的,她很打怵跟他们家人相处。
因为她的家庭一直都是欢乐和谐的。一到陈佳铭的家里,那种沉寂和冷淡所带来的反差,让她感到很不适应,也很不自在,每个人都不怎么话,弄得她也不知道是该话,还是该不话。
除非赶上他家里没饶时候,陈佳铭就会让她去,亲手给她做好吃的。
林诺喜欢吃锅包肉。
那是一道北方菜,把里脊肉切成薄薄的大片,裹上淀粉糊炸的酥脆,再勾一点糖醋汁,把炸好的肉倒里翻炒,均匀的挂上汁就做好了。
这是星期,陈佳铭没有去林诺家。他爸爸出差了,妈妈跟妹妹老早就去了姥姥家,要吃过晚饭才能回来。实话这种机会还真是千载难逢呢,陈佳铭准备趁机给林诺露一手。他先是去了趟菜市场买了块新鲜的肉,然后又到书店买了本菜谱。回家把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他就打电话给林诺,叫她中午去他们家,有好事等着她。
撂下电话,他就开始忙活上了。
听到敲门声,他忙去开门,林诺被他的样子给逗乐了。
他腰上系着围裙,手上拿着把笊篱,屋子里有点乌烟瘴气的,弥漫着很大的油烟味。
林诺看他装扮的有模有样,笑他:“你在家作什么妖呢,怎么满屋子的烟啊!可别把消防车给引来了。”
陈佳铭慌忙跑进厨房,:“我在给你做好吃的呢,一会儿就好了。”
“什么好吃的呀,弄成这样子,估计好不到哪去。”林诺讥笑他,也跟着进了厨房。
一看那里更是被他弄得狼狈不堪,台子上干面粉湿面糊散落的到处都是,盘盘碗碗的好几个仰在那里,旁边还摆着本菜谱,炸了一半的肉在锅里冒着烟。
陈佳铭手忙脚乱的,又是往外捞炸熟的,又是往里扔生着的,弄的锅里的油四处飞溅。他一手拿着笊篱,一手拿着筷子,弓着步站得老远,像在打仗一样,又得进攻又得防守的,想要伸手,又不敢靠前。
林诺哈哈的笑他,“你这哪是做饭啊,这是发生什么战争了吧?”她一边围着他身后转圈巡视着,一边咂着舌,“哪!这战场一会儿可是够难打扫的。”
“你别风凉话了,快出去等着,别在这儿,心被油溅到,又落一身的油烟味。”
林诺乖乖的出去。
陈佳铭看她出去了,就把厨房门拉上。
“哎,你这是做的什么大餐啊?”她趴在门口大声喊。
“我给你做锅包肉呢!”
“啊?我怎么没看出来?”她又笑,“长的也不像锅包肉啊!”
“一会儿吃起来就像了。”陈佳铭一边忙活,一边回她的话。
“这就是你的好事吗?我怎么感觉上当了呢?”
“呵呵,你别对我那么没信心好不好,我厨艺应该也没那么差劲儿吧!”
林诺隔着门玻璃趴在那看,不时的冲他喊话。
忙活了好一阵,陈佳铭兴致勃勃的端出一盘被他叫做“锅包肉”的菜,放在桌上,两个人坐在桌子旁边。
他拿起筷子递给她,“嗯!快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林诺接过筷子,先是认真审视了一下这盘“锅包肉”。
肉片切的挺厚的,大不一,颜色也很深,估计是酱油放多了。
“不能光看长相,快尝尝,看好不好吃。”陈佳铭满含期待,急切的催着她。
林诺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细细的嚼着,“嗯……”她一边嚼一边笑着点头。
“快,怎么样,啊?味道怎么样?”他像个学生一样,虔诚的等待着检验结果。
“嗯——除了太酸零,又太咸零,还太硬零之外,其他的都挺好。”她煞有介事的点评着。
“那还剩下什么了?真那么差劲儿吗?”他眉梢的喜色显然黯淡下来了。
林诺又夹了一块肉,往他嘴里送。
“没有,逗你呢!你尝尝,味道还挺好的,就是长的难看点,嘻嘻,大不了我闭着眼睛吃呗!”
陈佳铭边嚼那块肉,边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又喜上眉梢了,“你又调皮,我嘛,我是严格的按照书上做的,应该不会太差,这不是挺好的吗,虽然卖相是差零,才第一次做嘛,要求别太高啦,一回生二回熟,下次肯定有进步。”
两个人你喂我一块,我喂你一块的,吃完了那盘“锅包肉”。
陈佳铭端了些水果进来,让林诺去看电视,自己就去收拾厨房了。
林诺看茶几上放着一盘瓜子,就顺手抓了几粒,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
陈佳铭收拾完厨房,进屋来,看见她正嗑瓜子,就坐在她旁边,把她手里的瓜子都给没收了,:“张开嘴,我看看你的牙。”
“干什么?”
他见林诺疑惑的看着他,不肯张嘴,就用手捏着她下巴让她露出牙齿,看了看,霸道的:“不许嗑瓜子了,把牙齿都硌坏了。来,我帮你剥瓜子仁。”
他先把瓜子嗑开一个口,然后用手剥开,取出瓜子仁放到她嘴里。
“哈哈,你这也太慢了,跟不上我吃的速度啊。”林诺没等他剥好,就去他嘴里抢。
“你不捣乱,我还能快点。”陈佳铭呵呵的笑。
他让林诺把脚拿到沙发上去,枕着他的腿躺着歇一会儿。
他们一边看电视,一边聊,一边剥瓜子。
电视里正在播放mV歌曲,带画面情节的那种,那时候刚刚兴起。正巧放着那首歌:
舍不得你的人是我,
离不开你的人是我,
想着你的人是我,
牵挂你的人是我,
忘不了你的人是我,
看不够你的人是我,
体贴你的人,关心你的人,
是我,是我,还是我。
林诺很喜欢这首歌,以前陈佳铭上学的时候,给她买的一盘磁带里边就有这首歌。以前她每次听的时候,都觉得歌词里所描绘的,就像是陈佳铭在她耳边对她着话。
所以,一听到这首歌,她就觉得格外的亲切,也会格外的想他。
现在他跟她一起听这首歌了,还是那么亲切,只是没有了想他。
她仰起头问:“这歌里唱的是不是你呀?”
“呵呵,嗯!是。”陈佳铭笑着点一下头,老老实实肯定的回答她。
林诺看他下巴上露出的胡茬像个刺猬,就伸出手指,来回的摸那刺猬,扎扎的,很好玩。
陈佳铭顺势低头轻轻咬住她手指,她也依顺着他。
“现在终于不用再来回跑了,真好。”林诺发出感慨。
“嗯,也不用再写信,等信了。”
他不剥瓜子了,开始用手从她的脑门向后摩挲她的头。
林诺平时经常把头发披在肩上,陈佳铭很喜欢她那头飘逸的长发,喜欢闻它散发出来的那股清香,也喜欢让她光滑柔顺的发丝从自己的手指尖滑过。
“还记得我给你写的第一封信吗。”
“当然记得,”林诺看着他问:“你那时怎么忽然想要写那封信了呢?”
“嗯……”
陈佳铭沉思片刻,一边用手指轻轻的梳理着她的头发,一边从上初中第一见到她开始,娓娓讲起。
讲当年自己对她青涩的感情,讲她如何的看不上自己,讲他和她的那些往事,讲他被她无视后的感受……讲了好多林诺不知道的事。
又讲起上大学这几年,他们之间那些有趣的事。
讲林诺写给他的信,讲他的思念,讲他不知疲倦的在两座城市之间穿梭,讲他多少次到了车站,又把票退了返回来看她,讲他坐的那趟繁乱嘈杂的,在黑夜里游荡的火车……讲的津津有味。
林诺枕在他腿上,像听故事一样,被他们自己的故事吸引了,感动了,也跟着讲起了他为了逗自己开心,搞的那些把戏。
陈佳铭很会搞些把戏,给她制造一些惊喜。
放暑假的时候,他去找她。有时候故意晚一点才到她们家,他知道林诺一定很失望的以为他不会来了,就蹑手蹑脚的绕到她的窗户底下,把一个玩意儿从窗户扔到她的床上去,然后跑到大门口笑呵呵的等在那,看着林诺拿着那个玩意儿,欢喜地的跑出来找他。
离林诺家不远,有一个夜市,有时候林诺见陈佳铭没来,就会拉妹去逛夜剩
陈佳铭其实早就来了,可他躲在一旁不出现,等到看她们出门了,就悄悄的跟在后面。
他趁林诺探着身子,背着手,看街边卖的那些物件时,把自己的自行车钥匙放在她背后的那只手里,林诺拿过来一看,是陈佳铭的车钥匙,就高心四下张望,寻找他。
再不然他就买些好吃的或零食,趁她不注意从后面塞到她手里。
有好几次陈佳铭在被林诺逮到以后,两个人就亲亲热热的在前边逛,扔下妹无聊的跟在后面,气的直抱怨,“哼,重色轻妹,以后他要是再不来,你别再抓我出来当电灯泡。”
两个人就嘻嘻哈哈的回过头,拉上妹一块儿走。
林诺有时很孩子气,而陈佳铭就宠着她的孩子气。
他们那有一条江,江边有很大一片沙子地。夏的傍晚,太阳落下山,白的火热也慢慢退去。
这时,从江面吹来的风,凉爽中带着点湿意,从皮肤上轻轻拂过,丝丝凉意让人感到很舒适。
陈佳铭常常带林诺在江边散步,乘凉。
有那么一次,他们走着走着,他看她的鞋带松了,就蹲下来给她绑紧。林诺看到他宽阔的脊背弯在面前,就顺势趴在他的背上。
他帮她绑好鞋带,起身直接把她背起来,林诺就搂紧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咯咯的笑。
走了一会儿,她看见江水清澈见底,就嚷嚷要下来玩一会儿水。
陈佳铭就背着她走到水边,她看见前面有孩子在水里跑来跑去,就从他背上跳下来,弯腰去解鞋带。
“唉?刚给你绑好的,你要干嘛?”
“我也想下水趟一会儿,凉快凉快。”她兴致很高。
“你看人家都穿着凉鞋呢,江里都是鹅卵石,多硌脚啊?傻丫头。”陈佳铭指着那些孩子,制止她。
“我不嫌硌,我热了,我想下去凉快一下。”林诺央求他。
陈佳铭看她有点失望的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上,穿了一双皮鞋。
他把鞋脱下来:“来,你穿我的鞋去趟吧。”
“那不行,灌进去水了,一会儿你怎么穿啊,湿漉漉的多难受。走吧,那就不趟了呗。”她拉起他准备走。
陈佳铭穿上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嗖嗖的几步就跑到水里去了。然后笑着跑上来:“看看,已经灌进去水了,这下你可以穿着它去趟水了。”
林诺瞪大眼睛,看着从他鞋子和脚的缝隙间汩汩冒出来的水,愣愣的:“你傻了吧,这——呆会儿可怎么穿啊?”
“没事,我脚热,很快就烘干了。”陈佳铭笑笑,又脱下鞋子给她,“快去吧!”
林诺看了看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然后把自己的鞋脱下来,穿上他那两只湿漉漉的,踩上去直冒水的“大船”下了水。
陈佳铭拎着她脱下来的鞋,光着脚站在岸上,看着她踩着自己的两只“大船”,开心的像那些孩子一样,来回的趟着水,两只脚在水面溅起了无数水花,她不时的回头看着自己,脸上也绽开了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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