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个晚辈出了院子。
张之羡才挥挥手道：“广白，你去开棺。”
“是，师父。”
凌广白走进灵堂，来到棺椁旁扶住棺盖，轻轻用力，棺盖便被高高举起放在了一旁。
唐宁和秋叶跟着张之羡走了进去。
棺中高师伯的尸身在冰块的包裹下，面色惨白，已经有了腐败的痕迹，不过对唐宁而言，前世出身在农村的他并没有多少害怕。
村里人传统重孝，每次亡了人总是会大摆灵堂好几，他也经历过几次这样的场合了。
在几人都见过这位高师伯最后一面后，张之羡神色悲伤闭上眼睛道：“广白，可以了，合棺吧。”
凌广白看着棺中再也没了呼吸的三师弟，走到一旁举起棺盖又缓缓叩了回去。
“师尊，节哀。”
唐宁看着这些师尊的神情，声劝了一句。
“我没事。”
张之羡轻轻摆手接着道：“唐宁，你安排人手把你三师伯的棺椁带到城外火化吧。”
“是。”
唐宁出门找到管事者，吩咐他准备拉棺的马车和松木。
刚完要求，就见管事者央求般看着他道：“钦差大人，既然张师要火化这位高道长的灵柩，又何须拉到城外，在这里便可，道门高徒在这里羽化升仙，会保佑这座宅院不受灵邪侵扰呢。”
“还有这种法？”
听到此话的唐宁一愣问道。
“钦差大人，句不太合时夷话，要是普通人死在这里火化，这宅子多半就没几个人敢要了，可是道门高徒要在这里羽化登仙，这宅院还可能被人抢着要呢，您就和张师吧。”
管事者悄悄看了眼灵堂内，低声对唐宁解释道。
“好，那我找师尊商量商量。”
唐宁答应下来回到灵堂中，和师尊了此事，这也是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道门在江南百姓心中的地位。
可是紧接着感受到的便是担忧，在这等影响力下，常景青口中那位九师叔如果真有心密谋动乱，恐怕不少百姓都会受他蛊惑。
一旦朝堂上对江南有失偏颇，或是江南出现和上次那般的灾，都可能给心怀不轨的道门弟子巨大机会。
他得找个机会尽快告知师尊，先控制住那位九师叔再。
“如果可以就地火化，自然再好不过，那就麻烦唐宁你让他们准备火油和松木了。”
张之羡听罢点点头对唐宁了起来。
“师尊无须客气，这本就是弟子分内之事。”
唐宁言罢将师尊的话语传达给门外管事。
“钦差大人放心，一切包在人身上。”
管事的完就满脸喜色一烟溜跑的没影儿，让唐宁十分怀疑他就是这处宅院的主人，想趁此机会捞一大笔。
不过此人不逊色的腿脚的麻利劲儿也得到了唐宁的认可。
短短一个时辰，他便找人运来了足够的木柴，还有两个密封的木桶。
一通安排之下，看守的衙役和运送木柴的汉子们，很快将灵堂中的棺椁越了院子中央，在周围堆满了柴火。
“钦差大人，张师，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就安排人在柴火上淋上火油了。”
管事者走到唐宁和张之羡面前道。
“好，有劳你了。”
张之羡道一句谢。
“您太客气了，这都是人应该做的。”
管事者听完张之羡的道谢，顿时乐的眉开眼笑，可突然反应过来这场合不对，又慌忙敛起笑容回头高声吩咐：“淋火油！”
听到命令的汉子立刻抡起手边的铁镐，在密封的木桶上凿开两个孔洞，抱起木桶就淋在了木柴上。
看着那黑糊糊的液体浇在木柴上，还散发着一股熟悉而刺鼻的气味。
唐宁心神一震，走到管事者身前指着那黑色液体道：“你们管这个叫火油？”
“是火油啊。”
管事者被突然凑过来的唐宁吓了一跳，完才解释道：“就是这火油不好闻，直接点也不容易烧起来，可是淋到这木柴上，用木柴助燃后，哪怕是铁锅也能烧化，钦差大人放心，一定能让高道长毫无痛苦地荣登仙界。”
“我知道了，你接着忙。”
唐宁听罢退回原地，他原本还以为火油应该是鱼油或者动物油脂之类的东西，没想到人家直接用上原油了，更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意外发现石油。
“唐宁，出什么事了么？”
张之羡几人看着唐宁突然变了脸色问起那管事者，不由带着疑惑和担心上前来问道。
“师尊，你方才的火油，也是指那种黑糊糊的东西。”
唐宁望着师尊疑问。
“你这个啊，这个我听是叫猛火油，我不太清楚，你大师伯应该知道，你问问他。”
张之羡把问题推给了凌广白。
凌广白立刻给唐宁解释起来：“江南的火油有两种，以前火油是用鱼油烧出来的，不过现在百姓人口多了，鱼都不够吃，更别做火油了，后来有人在地下打井时意外发现了这个，可以燃烧，烧起来后而且不容易灭，烧起来火也有劲儿，就叫他猛火油，原来的鱼又火油越来越少，猛火油用的多了，百姓就顺口把它当火油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唐宁恍然大悟。
“如今江南好多地方都有人用这个，除了味道大了些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师父方才没用鱼火油，现在也不可能让他们停下来，就这样吧，三师弟大概也不会介意这个。”
凌广白看着拿火把的走过来的管事，拉着唐宁稍稍往后退了些。
“张师，您亲自来？”
管事将火把递到张之羡身前。
张之羡接过火把，点燃了引火的松针，干柴烈火很快引燃了浇在其上的原油，熊熊大火下的黑烟直冲际。
众人不得不徒最远处看着棺椁在烈火下引燃，渐渐化为灰烬。
大半个时辰过去，大火终于燃尽。
张之羡和凌广白走上前去，在一圈草木灰和黑糊糊的痕迹中间，找到了一捧骨灰，心翼翼将它捧入早已准备好的瓷坛中，认真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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