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呦呦醒来时,屋里自然是空的。
她眼神放空,望着集装箱顶模糊交错的纹路,足足怔了半分钟,迟钝的意识慢慢运作起来。
轻轻侧翻了个身,记忆中床边垒起的两个木箱已经归回了原位,码放得方方正正,叫人看不出移动的痕迹。
耳道里的灼痛感还在,但像是被一层温水漫过似的,钝钝地缩在深处,再没有高烧时那种要把太阳穴钻穿的尖锐。
喉咙干得发紧,孟呦呦撑起上半身想要找水喝,水壶挂在靠床的墙上,孟呦呦歪出半个身子,伸手一够,指尖勾住水壶带子。
孟呦呦一拿到水壶,沉甸甸的,顿觉奇怪,拿在手中晃了晃,里面的水量几乎满壶。
现阶段的后勤物资供应虽不至于像前些日子那般极端困窘,没到粮尽水绝的地步,但饮用水的管控依旧严格,每按额按量分配,是每一个驻守一线的战士们赖以生存的根本。
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这里头是谁的手笔。
所以,这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
曾经借给你一口水,现在还我大半壶。
孟呦呦不觉有些失笑。
她很快收拾好自己起身下床,虽然手脚还带着未散的虚软,稍一动弹便觉筋骨发沉,但总归精神气好了许多,眼睛看东西也清亮了不少,她认真掂量了下自己此刻的状态,还是想回到监听岗上去。
心里头牵挂着事,病气刚退了几分,便怎么也坐不住。孟呦呦不放心阿尤一个人值班这么久,算算时间,她已经脱离岗位近24时了。
……
阿尤看向门口方向,“孟姐,你怎么来了?”
孟呦呦走近几步,开口时语气甚是轻松:“我不来,估计等你累倒在电台前都没人能及时发现。”
她抬手拍了拍阿尤的后脑勺,安排道:“这里交给我吧,辛苦一一夜了,现在回去休息会儿。”话时声线明显沙哑。
阿尤脸上写着担忧,“孟姐,你这嗓子一听就是还没好利索。”
前一夜里,孟呦呦对阿尤只道是有点感冒,感觉身体不适,以此为由搪塞过去的。是以,阿尤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对她真实的身体状况并不知情。
孟呦呦笑着打趣:“没那么娇气,好得差不多了,适当工作一下,活动活动大脑,要不然该生锈了。”
阿尤还是不情不愿地拖长流子:“好吧……”却磨磨蹭蹭地不肯起身。
孟呦呦拣了把最近的椅子坐下来,询问道:“过去一的录音在哪?”
这是这些来两人形成惯例的工作模式,阿尤值班期间监听到的每一段通讯对话都会录音存档,以供孟呦呦复核一遍是否遗漏有价值的信息。
阿尤从抽屉里翻出三盒磁带排在桌上,指尖点着盒子解释:“这两盒是主频道,这盒是次频道。”
孟呦呦拿起次频道的那盘磁带看了看,语气疑惑:“这盘磁带用完了?”
要知道敌方使用次频道的频率偏低,故而监听站一贯采用触发录制的模式,与主频道的连续录制模式不同,有通讯才会启动录制。按常规来讲一盘磁带至少够用五,而她分明记得这盘磁带还是她两前亲手换上去的。
“嗯”阿尤点头,随即解释道:“最近几里次频道的使用次数一比一多,尤其是昨,大部分都是一些后勤通讯内容,通话对象是炊事班,每次一点鸡零狗碎的事都要联系一次,他们也不嫌麻烦,一次性不能清楚,来来来回回折腾那么多趟。”
孟呦呦颇为不解:“炊事班?”
熊阿尤眨了眨眼,还是点头,“嗯,炊事班。就比如……送两筐白菜去老厨房要喊一声,老厨房做了多少份饭送出去也要报一遍,芝麻大点的事来回倒腾。”
熊阿尤搔了搔脖子,末了还补上一句:“孟姐,你别,他们伙食还挺好,顿顿都能吃上热乎菜。”
孟呦呦越听下去,眉头拧得越紧,她当即戴上耳机,将磁带插进录音机,开始倒带。
瞅见这架势,熊阿尤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抿着唇攥着拳僵坐在一旁,眼睛牢牢聚焦在孟呦呦的脸上,观察着每一个细微的变化,脸色渐渐变得灰白。
孟呦呦反复播放着经过筛选后锁定的那几段磁带,期间时而表情凝重,时而略显迷茫,她凝神听了一遍又一遍,过程中,还摘下了腕间的手表握在手里,聚精盯着表盘看,然后随手拉过一张纸,在纸上记下一个个数字。
十几分钟后,总算开口讲邻一句话:“阿尤,你帮我把本周内在这之前的次频道磁带找出来。”
“哦好”,阿尤应得又快又急,他猛地转过身,后背撞到铁皮柜上,他全然顾不上在意,慌忙中拉开柜门,指尖在堆叠排列的磁带盒上扫过。不过几秒,一盒贴着日期标签的磁带就被他捧到桌上,指掌不自主地微微发着颤。
监听室的门没关严实,留着一道指宽的缝。霍青山刚走到门口,透过缝隙,一眼就看见了孟呦呦的身影。她坐得端直,侧脸面容严肃,脸和脖子都看不出异常的潮红,精神面貌瞧上去比昨好要好上不少,起码明烧应该是兔差不多了。
他照例屈指叩了叩门板,指节敲在铁皮上发出笃笃声,奈何屋里的两人没一个人有反应,一个戴着耳机听不见就算了,可旁边站着的那伙,脑袋上空空荡荡、分明什么也没罩,却也浑然未觉,双眼发直地盯着一处,像是魂魄被勾走了半截,注意力不知道都飘哪去了。
霍青山径直推门而入,还是孟呦呦的眼角余光分出了一丝关注度,她立刻朝人招手,示意他快点过来。
见状,霍青山大步走了过去,孟呦呦已经从椅子上弹起来,二话不,直接伸手拉人再给按到椅子上坐着,这般情急之下倒还记得抓起另一副放在桌角的耳机——是阿尤的耳机,线还缠着,被她三下两下扯开,插头“咔哒”一声插进录音机,跟着就把耳机罩往霍青山头上套。冰凉的塑胶耳罩蹭过他的耳廓,带着她指尖的温度。
“你仔细听背景音。”孟呦呦的指腹搭在录音机的按键上,她看向男人,眼里有锐芒,强调道:“重点留意环境音的质感,有什么特征,还有回音的延迟时间,这些细节都要记清楚。”
指令足够明确,霍青山瞬间领悟要点,随即点头。
下一秒,按键被按下,磁带转动的轻响漫开。不过一分多钟,孟呦呦突然抬手按停,动作敏捷、把控精准。她俯身拉开录音机的卡槽,取出磁带,又利落地塞进另一盘磁带,卡槽“咔哒”合上。
孟呦呦再次直视他的眼睛,叮嘱道:“接下来是另一盘,你仔细听,两个有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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