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宫内归来的王苍还不知道外面如何了，如今听得荀彧这番话，不由得叫好道：“彩！”
“未曾想，陛下驾四白驴的事情不过几日，洛阳城内外竟然都知晓此事了。”
“公达，看来吾等的富贵，不远矣！”
荀攸笑了笑，正色道：“攸先前还疑惑过，以主公的功绩，做个六百石甚至千石都不在话下，可为何会想着来洛阳，且在陛下身边，做一羽林郎呢。”
“如今，攸却是知晓了。”
话落，荀攸脸上带着些许紧张，道：“驴价虽与马价齐，但洛阳周边的壮驴尽数在我等手上。”
“前日，老王拢共卖出壮驴百四十五头，共得五铢百五十万钱，金饼十三枚。”
“换算下来，便是这百四十五头壮驴，共得五铢百七十六万钱。每头壮驴卖得一万两千一百余钱。”
王苍闻言，皱了皱眉，道：“价钱方面，还是稍微差了一些。”
荀攸笑了笑，道：“彼时来买驴的人太多，卖驴的又只有老王一人。”
“其中掺杂着诸多偷奸耍滑之人，趁着乱起，将驴给牵走了，并未拿钱给老王。”
王苍闻言，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毕竟这种事情，放在后世，亦是不在少数。点零头，接着听荀攸往下讲道。
“昨日，马市及周边集市已然无人贩驴，但洛阳城内外的公卿王侯、世家大族的家奴却满城找驴，且获驴者寥寥。”
“攸死罪，侨儿姐与延寿本想趁着驴价飞涨，从庄内拉驴来卖，但却被攸给劝了下来。
罢，荀攸避席来到王苍身前，直接拜倒下去，高呼道：“还请主公恕罪！”
王苍闻言一愣，愣的不是荀攸的做法做错了，而是荀攸的做法太超前了，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心道：不愧是能名留青史的曹魏顶级谋士，连饥饿营销都被他想出来了！
想到这里，王苍没有让荀攸久拜，赶忙将其扶起，口中宽慰道。
“公达，你我之间，虽非一母同胞，可却胜似同胞。吾不在的时候，家中一切大事务，悉决你手又何妨？”
“难不成，你还舍得害我邪？”
“主公！”
荀攸闻言，眼圈直接变得红通通的，浑身不住的颤抖起来，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不住的涌上心头。
这个时代，君择臣，臣亦择君！
虽然王苍这个时候还只是个比三百石的吏，而自己也只是个终生不能入誓落魄士人。
君虽不似君，没有县令以及郡守，或者开府治事的权柄在身。但臣亦不似臣，终身只能做一个幕僚或是研习经典的老儒。
可这份托付重任的情谊，还是让荀攸感动异常。
他与王苍，虽然不是初次相见，但王苍每每接人待物，都让他如沐春风，浑身通畅！
“主公待攸，恩宠至极！”
“攸如若不能尽心尽力的辅佐主公，又有何面目受领主公对攸的恩宠邪？”
王苍闻言，仰大笑几声，握着荀攸的手，将其带到坐席处，强令其坐下，而后拍了拍他的手背，转身回到自己那处坐席。
这个时候的荀攸，确实没有后世史书上那般沉稳与老练。跟随王苍的年纪，也远比后世出仕曹操时的年纪得多！
要知道，荀攸出仕曹操之时，已经四十岁了！
而现今的荀攸，不过是个还未满二十五岁的青年。比王苍的年纪，也就大上个四五岁罢了。
这个时候的他，只是在家族以及颍阴经历过人情冷暖，学过荀氏家学以及研习过一些经书而已。
后面真正能让他迅速成长的黄巾乱象、灾大疫，刘宏的荒淫无道、董卓的祸乱朝纲这些环节，他都是还未体验过的。
未来的他，见惯了生离死别，尔虞我诈，胸有自有满腔智计，比现在又强了何止一筹！
但是现今的他，堪堪能比肩一些郡县中的优秀属吏罢了。
但是在王苍能招揽到的人才中，最优秀，也最有潜力的，还真就只有荀攸了。
其他几位诸如贾诩，程立这些人，以自己的官职，并不足以打动他们。
话归正题。
清了清嗓子，王苍开口道：“公达此举，吾觉得并无不妥。”
荀攸闻言，定定的看向王苍。
“首先，公达你也了，驴价快要与马价相齐，但终究没有达到战马，或者普通马匹的水平。”
到这里，王苍对荀攸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其次，正是因为公达你选择不将壮驴拉来贩卖，方才能让驴价飞涨的啊。”
“这就好比莽贼之时，一斤黄金，方才能换得一石粮食一般。”
“而这，不正是暗合商贾们通商互市，奇货可居，低买高卖的手法吗？”
“所以，以吾观之，这洛阳的驴价，还得让其再乱一些。”
“庄子内的驴，在吾进宫后第三日，再从庄内拉到马剩到时，驴价应该是最高的。”
荀攸闻言，眼神逐渐凝重。洛阳这些世家大族求了一日便造成了这般乱象，那再等三日，这驴价岂不是要翻了不可！
想到这里，荀攸叹了口气，心道：哎，主公智计，攸实在是难以望其项背也...
“对了，那老王此刻身在何处？”
荀攸回道：“已经让其住在院中，待到此事过后，再放其归家。”
王苍点零头，对荀攸的做法十分满意。
“还有一件事，从即刻起，家中奴婢以及亲卫，只许进，不许出！”
“一应采买，如吾在家，便由吾来决断。如若吾进宫当值，便由你来决断。”
“如若是必须外出，女眷便由侨儿陪同，梁楷暗中护卫周全。如若是亲卫或者家奴外出，便由延寿陪同！”
王苍话落，荀攸哪里还不知其中的意思与隐患，心中暗自想道：幸好，幸好家中多是云中老人，对主公颇为忠诚。
想到这里，荀攸满脸后怕的看向王苍，缓缓道：“韩子有言：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如若事泄，到时驴价兴许就会回到原本的价钱。我等所谋，将功亏一篑矣！”
“如若不是主公提醒，攸显然就将此事忘于后了。”
王苍亦是有些后怕的点零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公达无须放在心上。”
“可惜了，老王知道了太多了，却是不能再用了。赶去云中的亲卫不知道到没到。”
“而想等到王泽入洛，怕是最快，也要等到五月底，或是六月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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