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的内容周复卿和张哥都没有对其它人。
虽这些“无妄之灾”归根结底是因为周复卿而起的，但是周复卿也不可能因此向队员道歉，毕竟那样未免也太自大了。
周复卿确实是有1V3的实力，但是他至始至终都不认为，他们所获得的每一场胜利是只靠他一个人来完成的。
周复卿的强大不仅仅是因为技术好，更是因为不管对手是谁，强大或弱，他都是百分之两百的投入每一场比赛，从来不轻视任何人，竭尽全力地配合自己的队友。
尽管距离他成为职业选手已经过去了很久，他的心里也依旧余留着当初的热爱。只是被恶意针对久了，他的心里难免产生一种不耐烦情绪，不是对《斗牛》也不是对队友，单纯对这种下作的手段。
他渴望的是纯粹的胜利。
训练室的气压很低，直到时雀来训练之前，都弥漫着一股紧绷的情绪，所有人都在压抑心中的怒火。
时雀比预定的时间早了五分钟，一推门就察觉到了他们的不对劲。
往常电一队热热闹闹的，就算不话，空气中都洋溢着躁动因子。
今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实在反常。
“怎么了你们？”时雀问。
“没什么。”周复卿见他来了，收敛了一下负面情绪：“你腿怎么样了，还好吗？”
“还行，比我想象中的好点，等明再看看。”
着他顿了顿，声音微弱了一些，
“那个……谢谢啊。”
仇归仇，恩归恩。
时雀倒也不是什么蛮不讲理的人。
知道时雀是在谢自己帮他拉伸的事情，周复卿也很是爽快，摆摆手：“事事。”
另一边，贝还在游戏中，腾不出手。
他分神和时雀解释：“时队你等等我哈，我马上打完这把就和你换位置。”
“没事，我看看你们是怎么玩的。”着时雀走到了周复卿后面，看他们的操作。
周复卿正在整理今的训练数据，头也没回的对贝：“要不你这段时间就先用备用机？不然来回换也挺麻烦的。”
“校”贝爽快答应。
反正配置都一样，拆个键盘的事儿而已。
简短的对话后，训练室安静得又只剩下劈里啪啦敲击键盘地声音。
刚进门时，时雀感受到的那股压抑气氛，有死灰复燃的架势。
时雀眼睛微茫
尽管他们神色平常，时雀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时雀轻轻踢了踢周复卿的椅子：“你们吵架了啊？”
那两脚的力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连轮子都没滚动半点，周复卿却偏偏不放过他：
“诶你这个同学怎么回事？我们才认识多久啊就对我动手动脚的？”
时雀被他恶心得难受，拍了他一巴掌：“能不能好好话啊！谁对你动手动脚了？”
周复卿乐道：“诶，这回儿你可真动手了啊，我可没有污蔑你。”
“你怎么这么烦人啊，一得不气我你不舒服是吧。”
周复卿挑眉：“是你自己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见两人争吵得内容逐越来越幼稚，圆圆连忙向贝使了个眼神。
贝注意到了。
但是没看懂。
贝看向他的双眼，清澈而愚蠢。
圆圆“啧”了一声，以为是自己动作幅度不够。
他等大了双眼，用下巴指了指斗嘴的两人：
【看我干嘛！你劝劝他们啊！】
贝恍然：【哦哦哦！懂了！】
他转头举手：
“卿爹！圆圆哥眼皮抽筋了！”
“你眼皮才抽筋了呢！！”
圆圆骂道。
我就不该指望你！
反正都暴露了，圆圆索性自己劝架：“少爷，你消消气，爱卿他——”
时雀停下来看向圆圆。
眼神没收住，有点凶。
圆圆一抖。
圆圆：“他就是故意想逗你生气的！”
二哥：“？不是好劝架的吗？！”
时雀继续骂周复卿：“故意的？你是不是有病啊？”
圆圆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就是就是。”
“是个锤子是。”周复卿笑骂道。
嘴上否认，实际上他心里清楚，圆圆没有错。
他确实是喜欢惹时雀生气。
假惺惺的当那“少爷”有什么意思？跟个假人似的。
还是现在这心直口快的炮仗比较鲜活可爱。
只是看时雀这怒火中烧的样子，周复卿还真怕把人给惹急了，想要找补两句：
“其实我只是——”
“不对。”
时雀皱着眉头打断他。
周复卿：“啊？”
“你等会，我反应过来了。”
时雀狐疑的扫视了一圈训练室，终于发觉是哪里不对劲了，“你们是不是一直都在岔开话题呢？”
训练室沉默一瞬。
见瞒不住了，周复卿便轻描淡写地带过：“嗨，就是队内的一些调整，增加一点工作量罢了，事。”
一提到这个，圆圆骂骂咧咧：“那群龟孙，打又打不赢，就知道使绊子，一下子换了我们五副地图！”
“袁书礼！”
“在！”被点到大名的圆圆背一挺直。
周复卿脸色瞬间变暗，语气冰冷，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保密协议你吃狗肚子里去了？！”
圆圆自知闯祸，心虚地讪笑两声：“这、少爷也不是外人嘛。”
“等会再骂你。”
周复卿瞪他一眼，转头严肃地对时雀，“抱歉啊时队，刚刚听到的那些事情还麻烦你帮我们保密，千万不能对外出去。”
时雀也不是拎不清的人，平时再怎么和周复卿不对付，也不会在这种大事上出纰漏：“那是自然，也怪我多嘴，是我刚才有些刨根问底了。”
早知道是公事，他也不会故意抬杠。
周复卿这才继续对着屏幕敲敲打打：“那就麻烦时队帮我们保密了。”
他的脸色非常不好，比时雀刚进来的时候还要糟糕一万倍。
也不知道是被圆圆不心泄露机密给气到了，还是也在心烦游戏的事情。
时雀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周复卿，憋着劲儿，藏着狠，连牙都咬紧了。
这个状态倒是有些似曾相识。
以前家里楼下经常徘徊着一只土狗，也不晓得是谁家的，一到晚就咧着个大牙傻乐，到处撒欢乱跑，没心没肺的很是快乐。
时雀一直都很羡慕它，感觉它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动物。每放学后也不想回家，就乐意蹲在角落里看他和别的狗打架。
可是直到一傍晚，时雀发现土狗反常的趴在地上，蔫儿哒哒的，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气太热了，它不想动弹；后来才发现，有一条经常和他打架的黄狗，因为打不过它，所以叫来了其他的狗一起围攻它。
时雀见他身上其实也没什么伤，可能就是累了，或者心情不好。
他就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根火腿肠，拨开递到它的嘴边。
“喏，给你吃。”
土狗看见火腿肠，双眼放光，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傻笑着冲着他摇尾巴。
眨眼的功夫，火腿肠就被它吞下肚，又恢复到往常龇着大牙的蠢模样，冲他嗷嗷叫唤。
时雀见他这样也放心了。
还挺好哄的。
这么回忆着，时雀悄悄地看了一眼周复卿紧绷的侧脸。
有点像的。
像那被欺负的土狗。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和它一样好哄。
“周……”
“嗯？”
周复卿眼睛不离屏幕，语调微微上扬，等待着下文。
结果时雀话都在嘴边了，临开口前他又有点犹豫了。
脑子里仿佛蹦出来两个光光的人。
长着恶魔犄角的那个：【万一我安慰这家伙了，他不领情怎么办？那岂不是浪费我一片好心？】
像使的那个反驳道：【可是他上午才帮我做过拉伸诶！要知恩图报。】
恶魔：【这家伙真的需要安慰吗？安慰对他来就是羞辱！】
使又：【那就不要安慰嘛！鼓励鼓励他也是好的，对不对？】
时雀觉得自己快要被使服了。
结果周复卿见时雀半没有吭声，便回头问他：“怎么了？想什么你就。”
时雀猛地回神，俩个人儿噗噗一下全都消失了，只留下出了半截儿的主意。
“没，就那啥。”
混乱之下，时雀选择了激将，
“不就五张地图吗？我看你平时那么嚣张，我还以为你三十七张地图各个都拿手呢！”
话音落地，训练室里连敲键盘的声音都静音了一瞬。
和之前压抑的气氛不同，这次的氛围明显微妙许多。
虽然少爷这话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的。
但是，好像，这么，也没错啊！
对啊！
他们是谁？他们是联赛征服者！他们是大奥冠军！他们是华夏电一队！
确实，那五副地图中有三张是他们最拿手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用其他的地图就一定会输啊。
区区五张！
连七分之一都没有！
算个锤子！
“少爷得对啊！”
圆圆一拍桌子，泄愤似的骂了两句，
“靠！管他五张图六张图的！只要你爷爷我还玩《斗牛》一，冠军就还得是我们的！”
贝也被激起了斗志：“圆圆哥得对！干就完事了！我就不信了，区区五张地图，还真能阻止我们夺冠不成？！”
二哥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没错。”
“干他们！”圆圆激动大喊。
“干！”
“冲！”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儿啊用得着这么叫，吵死了。”
周复卿靠在椅子上，轻飘飘地。
他的嘴角明明上扬着，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凶意。
周复卿不经意地拨弄着额前的碎发：“我们自己叫嚷多没意思，下次在他们的地图上把他们打趴下，让他们哭喊地，这才过瘾。”
“爱卿得对。玛德，突然斗志就上来了，不行，我得再练两幅图！”
圆圆气势汹汹的撸起袖子，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有样子。
贝和二哥也跃跃欲试，一扫刚才的低气压，斗志昂然得仿佛明就是大奥总决赛。
时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注意着周复卿，觉得自己的联想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确实很像楼下的土狗。
真好哄。
周复卿回头看了一眼时雀，招呼他走到自己身旁，似乎想要道谢：“时队。”
时雀往前走了一步，神色有些不自在，心里其实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他感恩：“干嘛？”
让我听听你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周复卿深呼吸一口气：
“准备上号了，这都几点了？再晚就学不完了。”
啧。
果然，吐不出象牙的。
气鬼！
时雀撇撇嘴，板着脸登录的账号。
周复卿的笑意真挚的加深了许多。
能让如此明显地把情绪写在脸上，周复卿觉得这可能也是自己的荣幸。
他无声地冲着他的侧脸了声“谢谢”。
不能出来。
炮仗肯定会得寸进尺的。
直播间一开，瞬间就被弹幕塞满了。
【爹！你终于播了！】
【今好晚啊，卿爹你实话实，是不是偷懒了？】
【怎么又没开摄像头啊？】
【盲猜继续《斗牛》教学。】
【等等我！我这就开始做笔记！】
即使时雀拍到他也没问题，周复卿依旧选择不开摄像头。
时雀对着镜头肯定会束手束脚的，那多没意思。
周复卿和观众打招呼：“大家晚上好啊，今确实还是教学。”
【兄弟们我录屏了，准备从零开始当大佬了！】
【好耶！作为《斗牛》新手真的太需要这个了！】
【感觉今卿爹心情还挺不错的？】
【今依旧在猜卿爹到底在带谁打游戏。】
【同猜+1。】
“急什么，你们早晚会知道的。”
周复卿一边设置界面一边敷衍他们。
结果弹幕闹得更凶了，一副非得让他出个一二三的架势。
【既然早晚都会知道，为什么不能让我们早点知道？！】
【一半吊胃口什么的最烦人了！】
【就算不指名道姓，好歹透露一点点吧。】
【来点提示啊爹！】
“提示啊。”
周复卿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转头看了时雀一眼，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时雀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直白地目光，埂着脖子硬是没回头，只觉得后背有些发烫。
还没等他想明白到底是哪来的燥热感，只听见身旁传来一声轻笑：
“是我‘恩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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