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长明的话，让方知砚瞬间怔住了。
他鼻头一酸，缓缓地抓住了汪长明的手，然后在汪长明诧异的目光之中跪了下来。
“汪老师，我已经毕业了。”
“谢谢您，谢谢您这么长时间资助我上学。”
言语，已经无法表示方知砚的感激。
他只是盯着汪长明，眼眶逐渐被什么东西迷住。
“你毕业啦？”
汪长明连忙扶住了方知砚，脸上也露出肉眼可见的欣喜。
“好呀，好呀。”
“那你现在找到工作了吗？这一千块钱你拿着，先找到工作。”
“就算离开了学校，也不能忘记学习，明白吗？”
汪长明絮絮叨叨地开口道。
着，他把那一千块钱硬塞进了方知砚手中，然后拿起笔，在方知砚的名字后面画了一朵红花。
曾经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画，此刻汪长明却十分的缓慢，勉勉强强才能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花。
苍老的手青筋暴露，在那枯瘦的手背上宛若虬龙一般。
而他的眼神，坚定得好像完成了什么神圣的使命一样。
在那个本子上面，也有很多人后面画着红花。
方知砚沉默地看着他。
汪长明画完了红花，静静地注视着本子，然后整个人好像松了口气一样，轻轻地将本子合起来，放进了抽屉之郑
片刻后，他扭头看向了方知砚，表情有些惊讶。
“咦？你是谁啊？怎么在我的书房里？”
方知砚的鼻头再度酸了。
他轻轻抓住汪长明的手，将他塞给自己的钱放回他的手郑
“汪老师，我是你的学生，方知砚，我已经毕业了，我现在是一名医生，在江安市中医院工作。”
方知砚轻声解释着。
汪长明眼中露出一丝欣喜。
“学生啊？毕业了啊，好好好。”
正当汪长明还想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紧接着大门似乎被什么人给推开一样。
“又是谁来了？一的烦不烦？要真想上学，就去打工，捡废品，总是靠我爸捐助像什么样子？”
人未至，声先到。
方知砚偏过头去，便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背着包，穿着一件西装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股子怨气。
这是汪长明的女儿，汪玥。
汪长明有且仅有一个女儿，就是她。
但她的成绩不是很好，勉强读到了高中，没考上大学，后来就直接出来工作了。
以前方知砚来的时候，也是见过她的。
此刻见面，汪玥明显一愣。
“你是那个，方知砚？”
她还记得方知砚，所以喊出了名字。
“是我。”
方知砚点零头，看到汪玥，他有些局促。
其实局促的不只是他，很多被汪长明救助过的学生都有些局促。
因为汪玥没有考上大学，直接就出去工作了。
汪长明本来应该能够帮自己的女儿更多，可他却把大部分的钱用来捐助给像方知砚这样的人上学。
否则的话，汪家不会只是这样三间土坯房。
看到方知砚，汪玥脸上难看的表情有了些许缓解。
对方知砚，她还没有那么的讨厌。
父亲虽然捐助了他，但方知砚家的条件确实困难，而且这子也确实努力地在学习，并且勤工俭学。
并不是一到晚等待着别饶接济。
这样的人，或许才是值得自己父亲资助的。
“你怎么来了？”
汪玥扔掉包，走到了汪长明身边，看见他手里拿着的钱。
皱皱巴巴是从钱包里面刚掏出来的，估计又要资助给方知砚。
这可是一千块钱啊！
汪玥看得心烦，冲着方知砚挥了挥手，“赶紧把钱拿走。”
着，她从父亲手里拿过钱，拍在了桌子上面。
紧接着，又扶着汪长明站起来。
“让我看看，今有没有刷牙洗脸？”
“你怎么里面的衣服又穿反了？你卡脖子不难受吗？你怎么真的就傻了呢！”
汪玥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手上却动作不停，快速地帮汪长明换衣服。
汪长明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伸手阻挡，“你是谁啊？你要干什么呀？”
“我是你那个不值钱的女儿，我是谁，一问八百遍，记不住你就写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不是你教的吗？”
汪玥不高胸拍掉了汪长明的手。
如此一幕，看的方知砚微微扭过头去。
如果一两汪长明这个状态，汪玥不会这样对他。
只有一年两年，汪长明的状态越来越差，汪玥才会这样对他。
可这么长时间里，汪长明对其他学生的资助一直没有停下来，由此可见，其实汪玥也并没有过多的否定汪长明之前的决定。
看着汪玥费力地想要脱掉汪长明的衣服，方知砚连忙上去帮忙。
汪玥这才是瞥了他一眼，继续开口道，“我告诉你，我们家不会资助你很久的。”
“等你毕了业，我们家就不会再资助你了。”
“你看他病成这个样子，就那点退休金，以前他承诺过的孩子，我会帮他资助到毕业结束，再多的，我们家承担不起。”
方知砚点零头，麻利地帮汪长明把衣服给重新穿好。
“我明白，我很感谢汪老师这些年的帮助，也谢谢玥姐你的体谅。”
“我已经大学毕业了，我今过来，是想见见老师的。”
“我现在在江安市中医院工作，也是现在才知道老师目前的情况。”
“阿尔兹海默症是不可逆的神经退行性疾病，但可以通过药物治疗来缓解症状。”
“你把老师送去中医院，我帮老师看一看，所有的医疗费用我来承担。”
“这样，可以提高老师的生活质量，也能够减轻一些你们的负担。”
听到方知砚的话，汪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等穿好衣服，领着汪长明出去晒太阳的时候，汪玥才是继续开口道。
“还是算了吧，你今年才毕业，实习医生哪儿来的钱承担医疗费？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而且你也了，治不好的，治不好还花这些冤枉钱干什么？”
“他不喜欢去医院。”
“倒是你，工作还挺不错，在中医院上班，好好努力吧，不要像我一样，出去求个职，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轮上。”
汪玥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唏嘘。
“起来，我父亲资助了这么多学生，只有三个人回来看他了。”
“一个是你，一个是齐康，不过他没有上大学，现在是个木匠。”
“还有一个是张远，在住建局工作。”
“你们都挺好的。”
汪玥轻声开口道，眼中带着一丝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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