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不顾夜檀悬窗的挽留，穿过黄金与冰雪共雕琢的花纹，燃没一双孤独的异眼。
8846年6月4日23:00，浅夜临世43周年纪念日的前夕，赭夜塔居潜动于北霜雪领、双夜比肩、朔夜指宰的“夜堡”阴影之郑顶层，倒数第一间闺房以内，清幽蓝吊的荧火摇曳，毛玻璃外侧，浪漫的月华朦胧乍现。紫水晶墙镜的波纹未起，赭夜·玖言的涕泪却已湿了满襟。
她的露肩披风与荷叶边短裙有如繁星般璀璨，黯淡的夜紫里闪烁出或点或线的珠宝血红，月银色的无袖衬衫躲藏其下，同黑底金边的逾膝长袜一齐邀吻惨白肌肤，短筒女式皮靴的靴底撩起渐融霜雪，拂过矩形暝木构制的地板时碎出阵阵脆响，黑白双色的柔顺披发芳香四溢，左与叁、右与柒的偏分在她渊黑瞳孔、玫瑰色虹膜的竖瞳前飘摇，与其相对的漆暗眼眸则在另一侧的刘海后若隐若现。两只各异的龙角，较短的呈四棱锥体，静卧于右侧额头，较长的弯旋曲折，形似山羊犄角，延伸于同侧头顶的发梢…
无人夸赞的美貌罢了，玖言因此不齿。若可换来幸福，一刻钟的犹豫也显得奢侈。
她自瞑木深林彻夜未归，这是她多年以来的习惯，把苦痛全藏匿在黑暗里。原以为今夜眼泪已经流尽，乍一看，自己竟又亲笔墨下一个笑话。
故事里，总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打开悬窗，暴风，再杀入屋内。
“很抱歉打扰到你哭鼻子，妞。”窗台的紫色蝙蝠的确口吐人言，明明在道歉，却没法看见任何一点道歉的诚意，玖言是这么觉得的。唉…至少它不让人讨厌。
“没事。”玖言没回头，不好意思让它看见自己脸上的泪痕，直到那面墙镜出卖了一牵
“没事？瞧上去可不像没事啊~”蝙蝠十分人性化地用翅膀上的爪子阖上了悬窗，可喜可贺，家具终于不再咯吱作响。它趴在地板上挪动四肢、缓缓前进，途中还滑稽地抖落一头积雪，活像匹落水狗。玖言赶忙拭去眼泪，就和孩调皮捣蛋时被父母发现时一模一样的心虚。
“真的没事。”玖言觉得这话没啥信服度，于是又补上了一句。“我没哭。”
“拜托！”蝙蝠轻易就跳上了女孩的肩头，长过身体的骨尾撩起玖言的刘海，藏着的那只平生种单眼还没来得起拭去所有的泪珠。“这里湿得就跟女人发春时的下体一样，你真当我这老眼昏花得什么都看不清？”见识了家伙的低俗幽默，玖言顿时破涕为笑。然后，她又觉得自己更丢人了。“咱俩什么关系啊，你还跟我藏？”
“这不是才认识了几个月吗，没什么关系。”不错，对于岁月无限、青春永驻的血光之影来，几个月的确算不上什么。
“哇！好无情的女人，你怎么能这么想？再怎么，我也比那群欺负了你整整42年的贵族强吧。”事实也的确如它所，这只毒舌蝙蝠可能是她42年以来唯一的朋友了，连母亲都不像它这般能无话不谈。
“明就是43年了...”玖言眼圈突然又红了，没人知道她这43年是这么走过来。有时候，她真希望自己也是那个不知道的人，这样就能忘记好多伤心事了。“《岁月可畏》的作者‘佐助’曾过，一个世纪的远去象征着一个时代的终结。100年以后，这里会不会就不是血光之影统治了呢？”她这话的时候充满着期盼，它真不忍心让这幻想破灭。
“挟月之巅那只吐冷火的炎龙是老不死的，那么祂的眷族血光之影自然也是一样。我想...你100年后的生活不定不会有什么变化。”蝙蝠看见玖言眼中的希望之火逐渐破灭，暗道不妙，只好紧接着再上几句。“除非...你叫我一声爸爸，吼吼吼，那我一个屁就把这座该死的城堡喷飞！”
玖言低着头傻傻憨笑，途中有过一次抬眼，看见的是蝙蝠朝她撅起的屁股。
“好恶心！”她捂着鼻子后退，被宽敞的大床绊倒，就此栽在般的被褥里嬉笑。“可是我有爸爸。”谁料，仅片刻，她的眼神又开始闪烁，再不叫停，玖言估计又得狠狠哭一场喽。“而且有两个，平生种的生父已故，另一个是朔夜...”
“哼！瑟尔纳算个屁啊，我和下红颜绝色翻云覆雨的时候，他都还没出生呢！”
玖言想不到自己还能回些什么话，就这样躺着，长久地凝望那块熟悉的花板，就好像这吊顶的黑暗中有她人生的答案似的。无名的蝙蝠聪明地闭上了嘴，静静凝望着混血女孩。
“妞，你义父的举办的宴会快要开始了，整个霜雪领的强大血影都会蜂拥而至，你想去见见世面吗？”
“不想，没人会搭理我的。”
“那就不去呗，反正你老爹来来回回也就那几句，依我看，妓女的花招都比他的多，不如...”
玖言并未想从前一样被他逗笑，而是用带着鼻音的坚毅声音自顾自地轻声起话。
“但是我一定会去。”玖言扶着柔软的棉被起身，径直走向闺房门扉处。“即使没人庆祝，明依然是我的生日。”门被玖言与风暴一起打开，高楼的寒霜正兴起，冷风吹散了惧意。
“让我猜猜...又是那个佐助告诉你的？”蝙蝠打趣地询问，不表赞同，亦无留劝。
“这次不是。”临走前，她最后一次看向紫蝠，深邃的竖瞳之中，其锐利难得一见。
“是玖言告诉我的。”
她一甩肩头披散的骄柔银发，遁入更是惨白的一注夜雪。
——《夜雪?壹》
喜欢残夜流芳请大家收藏：(m.fhxs.com)残夜流芳凤凰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