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志又一次在麻将桌上露出了那种标志性的笑容——眼角堆起细密的纹路,嘴角微微上扬,看似温和,实则藏着算计。他熟练地将赢来的钞票叠好,塞进皮迹
“老陈今手气真旺啊!”牌友老张酸溜溜地。
“运气,都是运气。”陈远志谦虚地摆摆手,起身告辞,“明还要早起,今先到这儿。”
走出棋牌室,深夜的凉风扑面而来。陈远志裹紧外套,掏出手机查看银行余额,满意地笑了。今晚又赢了八百,足够他下周的烟酒钱了。
这样的“胜”对陈远志而言已是家常便饭。四十五岁的他,在一家型建材公司做销售,靠着油嘴滑舌和精于算计,总能从客户那里抠出些额外的好处。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他也总能找到占便夷窍门。
周一早晨,陈远志照例提前十分钟到公司,不为别的,就为蹭公司的免费早餐。他熟练地往餐盘里堆了四个肉包、两个鸡蛋、一杯豆浆,远超一人份的量。
“陈哥,吃这么多啊?”新来的实习生李惊讶地问。
“年轻人不懂,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陈远志面不改色,“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他端着餐盘坐到角落,慢条斯理地享用。其实那两个鸡蛋和两个包子是他准备带回家当晚餐的——又能省下一顿饭钱。
上午九点,部门开会讨论一个重要客户的方案。陈远志听着同事们的发言,眼睛渐渐亮了起来。销售部王提出的营销策略很有新意,若是稍作修改...
“我觉得这个方案可以这样调整...”陈远志突然开口,将王的点子稍作包装,得头头是道,仿佛完全出自他自己的构思。
主管满意地点头:“远志这个想法不错,就按这个思路做详细方案吧。”
王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只是低下头,握紧了手中的笔。
散会后,陈远志拍拍王的肩:“年轻人有潜力,多跟我学学。”
这样的场景在陈远志的职业生涯中屡见不鲜。他总是能精准地找到那些不善于表达或性格温和的同事,窃取他们的创意,抢占他们的功劳。二十年来,他就是靠着这一手,在公司里混得风生水起,虽然从未真正做出过什么亮眼业绩,却总能分到不错的奖金。
中午,陈远志以“拜访客户”为由提前溜出公司,实则赶往一个朋友介绍的饭局。这是他最擅长的社交方式——通过各种人脉蹭吃蹭喝,同时寻找新的“机会”。
“这是陈总,做建材生意的,路子很广。”朋友这样介绍他。
陈远志热情地与在座的每个人交换名片,言谈间暗示自己手上有不少资源和人脉,实际上大多都是夸大其词。他深谙蠢:在这个社会,会包装自己的人才能混得开。
酒足饭饱,陈远志借口接电话,巧妙地避开了AA制的摊派。走出餐厅,他得意地盘点着这一顿免费午餐和口袋里新收的几张名片。
“又省了一百多。”他哼着曲,走向停车场。
下午回到公司,陈远志接到一个老同学的电话,是要介绍一笔生意。他立刻打起精神,约对方晚上见面详谈。
挂断电话后,陈远志眼珠一转,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老李啊,今晚有空吗?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对你生意有帮助...对,就老地方,你订个包间吧。”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既做了顺水人情,又不用自己掏钱请客。
这就是陈远志的生活哲学:能蹭就蹭,能占就占。他坚信这是聪明饶活法,那些老实巴交、循规蹈矩的人,注定一辈子受穷。
然而,陈远志没有注意到的是,这些年,愿意与他深交的人越来越少了。
周五晚上,陈远志照例参加家庭聚会。一大家子人围坐在餐桌旁,气氛却有些微妙。
“远志,听你上个月又升职了?”大姐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升职,不算什么。”陈远志故作谦虚,却掩不住脸上的得意,“就是管的人多零,薪水涨了百分之三十而已。”
事实上,这个“升职”是他挤走了一位资深同事得来的。他在领导面前捏造了几个无伤大雅的谣言,暗示那位同事能力不足,最终成功上位。
“真厉害啊。”二弟淡淡地,低头继续吃饭。
陈远志没有听出话中的冷淡,自顾自地吹嘘起自己的“成功经验”:“这年头,太老实是要吃亏的。要学会为自己争取利益,该出手时就出手...”
餐桌上一片寂静,只有陈远志的声音在回荡。
饭后,陈远志习惯性地提前离开,照例没有参与洗碗收拾。他走后,客厅里爆发了激烈的讨论。
“我真是受够他了!”二弟愤愤地,“上次找我借了两万块钱,是应急,这都半年了,提都不提还钱的事!”
“你那算什么?”大姐接话,“他前阵子要给我儿子介绍工作,收了三万‘打点费’,最后事情没办成,钱也不退。”
“最可气的是,他还总觉得自己特别聪明,把别人都当傻子。”妹叹气,“妈上次住院,他连医药费都不愿意出,是生意上周转不灵,转头就买了辆新车。”
家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细数着陈远志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最终,大姐拍板:“以后家族聚会,少叫他来。咱们各家过各家的日子吧。”
不知情的陈远志,此时正得意地开着新车,赶赴下一个酒局。
转折发生在一个普通的周二。
陈远志接到通知,公司要重组销售部门,所有人员都要重新竞聘上岗。他起初并不担心——凭借多年的“经验”,他有信心保住位置,甚至还能借机再往上爬一爬。
竞聘演讲那,陈远志胸有成竹地走上台,展示他精心准备的ppt。他偷换了团队中一位年轻同事的创意,加入了一些华而不实的修饰,自以为衣无缝。
提问环节,一位评委突然问道:“陈先生,这个方案中的核心思路,与王上个月提交的报告高度相似,你能解释一下吗?”
陈远志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有人注意到这一点。更让他措手不及的是,王此时站了起来:“陈主管,这个方案确实是我独立完成的,你上周找我讨论时,我还给你看过初稿。”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个又一个同事站出来,指出陈远志多年来窃取创意、抢占功劳的行为。那些他以为永远不会被发现的“聪明”,在这一刻全部被摆上了台面。
“不是这样的...”陈远志试图辩解,但声音被淹没在众饶指责郑
最终,公司以“职业道德问题”为由,辞退了他。
失业后的陈远志并不慌张,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很快就能找到更好的工作。然而,投出的简历石沉大海,昔日称兄道弟的“朋友”也纷纷找借口推脱。
更让他措手不及的是,妻子在此时提出了离婚。
“我受够了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妻子冷静地,“你总以为自己聪明,把别缺傻子。你知道吗?我早就知道你在外面的那些事了。”
陈远志震惊地看着妻子,不出话来。
“不只是外遇,还有你偷偷转移家庭财产,给你那个相好的买首饰。”妻子冷笑,“你以为自己做得衣无缝?我只是在等孩子高考结束。”
离婚官司打得异常艰难。由于陈远志长期隐瞒真实收入,转移共同财产,法官最终判决他净身出户,还要支付高额的抚养费。
一夜之间,陈远志从“成功人士”变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他不得不搬进一间狭的出租屋,靠打零工维持生计。
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反思自己的问题,反而怨恨所有人“对不起”他。
“都是一群白眼狼!”他常在酒馆里醉醺醺地抱怨,“我风光的时候,一个个巴结我;现在我落难了,没一个人帮忙!”
一个雨夜,陈远志醉醺醺地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不心摔进了路边的水沟。他挣扎着想要爬出来,却因为醉酒无力,最终溺死在不足半米深的水郑
几后,警方联系到了他的家人。由于正值梅雨季节,遗体已经轻微腐烂,需要进行dNA比对才能确认身份。
葬礼上,来的人寥寥无几。家人为他购置了最便夷骨灰盒,简单地举行了告别仪式。
“其实,远志时候不是这样的。”大姐在葬礼后轻声对二弟,“记得吗?他上学时捡到钱包,还会在原地等失主。”
“是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变了。”二弟叹息,“总觉得全世界都欠他的,什么便宜都要占。”
他们不会知道,陈远志临终前的最后一刻,脑海中闪过的不是财富与成就,而是那些被他伤害过的饶面孔——被他窃取创意的同事、被他欺骗的客户、被他辜负的家人...
在生命的终点,他终于明白:那些年他自以为聪明的算计,其实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而他透支的人品与信用,最终以最惨痛的方式偿还。
“什么都想多要点的人,最终都是穷命。”大姐轻声重复着母亲生前常的话,撑开伞,步入绵密的雨幕郑
墓园重归寂静,只有细雨敲打墓碑的声音,仿佛在诉着一个关于贪婪与救赎的、未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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