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顾明政坐上车后，秘书问他：“您要回办公室吗？”
顾明政摆了下手，望着窗外：“去看看我的两个老朋友。”
夜里迭起，车子慢慢行驶在京北繁华的街道，直至抵达目的地。
想不起来从何时开始，他们这些人走的越来越远。
以至于他看到沈成焱戴着手铐，被看押人员带过来时，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门被关上，看押室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成焱面容沉和，唤了一声：“大哥。”
顾明政嗯了一声，看向他，一时间思绪百转千回，竟不知道该些什么。
倒是沈成焱主动问他：“我爸是不是把沈氏交给我哥管理了？”
“是。”
沈成焱闻言，叹了一口气。
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沈老爷子年纪大了，这几年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只能为沈氏的发展把方向，做决策，但精力有限，无法做到亲力亲为。
沈彬被判了一年多，老爷子又怕撑不到孙子出狱，只能先把沈氏交由旁人管着。
但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又蠢又没主见，若是真交到他手里，没几年沈氏基业恐将毁于一旦。
顾明政坐下来，目光落在他手铐上，问他：“成焱，六月份派人来暗杀我，是你的主意，还是平渊的主意？”
沈成焱在他的注视下，默然很久，才：“是我们俩商量的。”
顾明政听完后，垂头苦笑了几声，再抬头时能看到他眼里的挣扎。
“我没办法。”沈成焱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也不想这样，走到今这一步，很多事情到最后都身不由己。”
顾明政沉声反问：“身不由己？”
“成焱，二十年前我就提醒过你，做商人不能做到最后只顾敛财。这些年沈家垄断文娱产业，你背靠平渊和弘昌，权色交易和权钱交易的事情数不胜数。”
“权力一旦和金钱情色沾边，造成的后果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这几年你野心越来越大，导致文娱行业乱象丛生，腐朽不堪。”
“你走到今这一步，不是身不由己，是你从来没想过回头。”
沈成焱苦笑一声，：“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家的发展，我们只是立场不同，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你追求国泰民安，河清海晏。而我想要富贵荣华，万贯家财。”
“大哥，我和你从一开始追求就不同，走到如今这一步，是早就注定的。”
“我唯一做错的一件事，是和平渊派人暗杀你。”
“但好在…那个人失败了。”
“你若是死了，我可能真的…会内疚一辈子。”
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顾明政听完后侧身背过去抚了下眼睛。
良久后，他才转过身来看沈成焱，目光落在他右臂上。
年少时，沈成焱为他拼死挡过一刀，救了他一命。
到如今物是人非，但想起来仍旧让人难过。
沈成焱也看了自己右臂一眼，低声：“我们这些人…要是一如年少就好了。”
顾明政没话。
沈成焱默了几秒，：“大哥，不管我做了多少事，我夫人和儿子都是无辜的。”
“我儿子这次也被判刑，我担心我夫人在沈家无人护着，会受委屈。若是可以，你能不能安排一些人把她接出来照看着？”
顾明政点了下头，算是答应。
“谢谢大哥。”
那直到离开，顾明政的思绪都起伏不平，这样难捱的感受持续到看见闻平渊的那一刻。
同样戴着手铐，可闻平渊满目淡然，喜怒哀乐都让人难以看出。
顾明政先开口：“和明瑜的离婚协议签了吗？”
“签了。”
到顾明瑜，闻平渊的神情没有刚才那般淡漠：“明瑜现在…还好吗？”
顾明政冷声道：“你呢？”
闻平渊稍低头缓了下情绪，声音泛哑：“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
顾明政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和明瑜相识相爱那么多年，我是真的没想过你会背叛她，背叛婚姻。”
闻平渊哽咽的：“…大哥，我就那一次昏了头，之后再也没有过。”
顾明政恨铁不成钢的：“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明白。”闻平渊轻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顾明政直言：“七年前，你第一次对黎知晚起杀心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闻平渊：“所以，当年从我手里保下黎知晚的人是你？这么多年一直派人暗中保护她的人也是你？”
顾明政摇了摇头：“当年我爸比我先得知这件事，弘昌的秘书一直是我爸的人。”
闻平渊闻言神情骤变，后退了好几步，才恍然大悟一般喃喃道：“程弘昌的秘书居然是老爷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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