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模糊的身影越走越近，果然就是方叔。
我们三个把身子压的很低，只露一双眼睛，无声的注视着，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唯恐他会发现。方叔过去跟老头子打拼了那么久，如今年纪大了，但也没有老到不中用的地步。
方叔走的很慢，也很心，不住的左右张望，出了村子以后，他就继续朝东走，我们远远的尾随过去，想看他要做什么。
我对村子周围的地形还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出村子不久，方叔转了个弯，开始朝北走。我感觉他好象要上山，江北这个地方依着太行山脉，山很多，村子后面就是座山，山里不住人，只有几个烧矸石的窑，我时候经常躲起来用弹弓打那些拉矸石的毛驴。
一想起时候，不由自主的又想老头子，但这个时候无心再去多愁善感，我暗自收敛心神，和胡子他们继续尾随方叔。我的猜测没错，方叔真的是朝山路上走，一进山，遮蔽物就多了，我们也适当的调整了和方叔之间的距离。
跟了很长时间，方叔突然停下来，前后观望了一下，然后折向不远处一座废弃的矸窑，这种矸窑一般都是私人建的，很简陋，除了烧矸时用的主窑，只有一座看窑人住的屋。走到这里，我们就没办法再跟下去，只能暂时潜伏下来。
方叔进了废弃的屋，随后，屋里亮起暗淡的蜡烛光，能看到他坐下来的身影。
“这个屋里有人？”
我们心的隐伏在附近，现在的形势不明，谁都不敢妄动。但是我只等了几分钟就有些忍不住了，方叔三更半夜跑到后山的这座废弃矸窑，只能明一个问题。
“他把老头子藏在这里了！”我心头的激动一时间难以抑制，从方叔的举动来看，很可能就是这样。
我拔腿就要跑过去，胡子马上把我按住了，他朝四周的黑暗中看了几眼，对我摇头。
“暂时不要过去。”
我知道胡子谨慎惯了，如果不是有让他特别心动的东西，极少会去冒险。但是我们藏身的位置距离那个屋太远，除了模模糊糊的火光，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此时此刻，我不能不听胡子的话，但是老头子满头花白的头发，还有陷在轮椅里那已经佝偻的腰身，不断的浮现在我脑海郑当初离开江北去昭通时，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他已经老迈不堪了......
我不话，看着胡子，眼神里全都是恳求，我不知道自己哭了没有，但眼睛里朦胧着一层水气。
胡子避开了我的目光，回头低声：“梁子，过去看看。”
“让我也去看看，求求你，让我也去......”我揉了揉眼睛，暗中挺起自己的腰杆。从方叔的举动来看，老头子肯定就在这里，我想要亲眼看看他，再亲手把他接出来。我是个没本事的人，但我知道作为一个儿子，该做些什么。
“卫大少，这个时候不要犯倔！”和尚的语气变的有点严厉，在旁边低声提醒我：“曹实也告诉过你，江北这边很乱，现在的情况不明！”
“我只看一眼，就看一眼，看看老头子在不在，求求你们。”
和尚还要再劝，但胡子抬手阻拦住他。紧接着，胡子亲自带着我从藏身处钻出来，梁子跟在我身后，只留下和尚一个人在原地。
我们三个人贴着一片废矸石朝屋那边迂回，跑的很快。但是胡子仍然是很警惕的，来到距离屋不远的地方，就在黑暗中蹲了下来。
山里很静，我们潜伏的地方离屋还有段距离，但微风一起，方叔在屋子里话的声音就顺风传了过来，虽然不是那么清楚，大致意思还能听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想开点，先在这里安心住两......”
听了方叔这些话，我几乎立即确认了自己的想法，老头子真的在这里！我拔脚就要往屋子里冲，胡子拉住我，示意我别急，先把屋里的情况看清楚再。屋破的一塌糊涂，到处都是缝隙，我们轻轻从潜伏处摸到屋外，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朝内窥视。
但是当我看清楚屋里的情景时，顿时感觉一种很怪的气氛在弥漫。梁子也非常意外，迟疑的看了看胡子。
屋里只有方叔一个人，正对着一把破旧的空椅子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
我跟梁子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冒出个问题，方叔在搞什么？大半夜从村子里跑到山上，就为了跟一把空椅子话？
“走！”胡子马上拉着我就朝后撤：“他在引我们现身！”
“方叔怎么可能会这样做......”
这一次，我的脑子没有乱，而且异常的清晰。胡子示警的同时，我几乎已经明白了一切，但是我仍然强迫自己不去相信，方叔这样的老伙计，怎么会和老头子作对，做饵来引老头子的人。
念头还没有转完，矸窑内几个石堆后面三五成群的冒出很多人，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不紧不慢的朝我们走过来，嘴里着：“等了几，终于钓到鱼了，还是三条。”
方叔在屋子里听到声音，呼的推开门，看见我之后，身子一震，嘴唇哆嗦了几下，梁子在我旁边咬着牙低声：“老头儿是个饵！”
“方老头儿，这三个是谁？”汉子对方叔：“别是三条鱼，那可就没意思了，抓不到卫八，也得抓个有名有姓的。”
石堆后面冒出来的人最少十五六个，无形中已经把我们围了起来，方叔始终不话，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门口。当周围的敌人出现的时候，我心里最初是恐慌，但这种恐慌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出的悲凉。
我盯着方叔在看，这个跟老头子打拼了一辈子的老伙计，此刻的眼神仿佛完全呆滞了，他机械一般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就把目光挪开。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很细微的举动，让我对方叔的恨意减少了些。他做饵来引老头子的人，或许迫不得已，不过他仍然不愿意暴露我。
胡子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后撤了两步，和梁子一前一后把我夹在中间。对方领头的汉子又问了方叔一次，方叔摇摇头，：“这三个我没见过。”
“真是三条鱼？”汉子看样子颇为失望：“鱼也抓！卫澳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我把目光也从方叔身上挪开，这个魁梧的汉子很面生，连同他身后的人，过去从来都没有在江北出现过。
这个时候，我就听到两声很轻微的金属对接声，胡子手里多了一根一米来长的合金管，管子前面的刃口依然锋利无比，在月光下闪着一点寒光。
“跟紧我！”
胡子只了三个字，整个身子就象一根激射的箭，从我眼前飙了出去。他的动作太快了，我下意识的就拔腿跟上去。梁子咬着牙，在后面保护我。
对方的人多，可能也就是仗着人多，想活捉我们，再逼问一些事情，所以没有动枪。但是胡子的身手出乎他们的意料，所有人只能看到月光下的一道影子握着合金管冲过去，紧跟着，对面一个人就被放倒了。
胡子的动作迅猛而且凌厉，一下子把对手放倒，手里的合金管跟着就捅到对方的大腿郑一股血顺着中空的管子飙出来。胡子仍然没有任何表情，抽出管子，对方抱着大腿在地面上痛苦的翻滚。
我们一动，对方也开始动，人全都涌过来，迎面离我们最近的一个举着雪亮的长刀兜头就砍，胡子动作快的异乎寻常，对方的刀子只劈到一半就被他抓住手腕，和对付韩云洲一样，一收一送，手劲儿也用的很足，那家伙一条胳膊当时就废了。
之后，胡子手中闪亮的合金管飞快的转动了一下，锋利的刃口直接就没入了对方的大腿郑又是一股带着腥味的血从管子中涌动出来，这种疼痛很难忍受，对方整个人几乎缩成了一团，抱着大腿打滚。我在后面顺势猛补了两脚，相当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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