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太极宫·紫宸殿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坠地。明州港那场惨烈纵火袭击的八百里加急战报和焦黑狼藉的现场画图,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一位重臣的心上。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愤怒与耻辱。
“岂有此理!倭寇欺人太甚!”兵部尚书须发皆张,一拳砸在紫檀木扶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公然袭击朝海港,焚毁万国商船,屠戮无辜商贾!此乃对大唐朝贡体系之悍然践踏!对陛下威之最恶毒挑衅!臣请陛下,即刻发倾国之兵,东征倭国!犁庭扫穴,屠灭其种!”
“臣附议!”户部尚书脸色铁青,声音却带着肉疼的颤抖,“明州港大火,焚毁商船七艘,货栈十二座!丝绸、瓷器、香料、茶叶…损失以百万贯计!更可虑者,南海诸国商贾死伤惨重,人心惶惶!我大唐海贸信誉,百年积累,毁于一旦!若不施以雷霆之怒,日后四海商旅,谁还敢来?此仇此恨,倾东海之水难洗!”
李琰高踞御座,面色沉静如水,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如同万年玄冰下的地心熔岩。他面前御案上,除了明州的惨报,还放着两份奏章:一份是冯崇言辞恳洽引咎自责的请罪疏;另一份,则是秦川字迹如刀、力透纸背的请战血书!
“臣秦川泣血顿首!倭寇服部鬼藏,豺狼成性,凶残无伦!明州一炬,万民泣血,朝蒙羞!此血海深仇,不共戴!臣麾下靖海营将士,闻此凶讯,皆眦裂发指,泣血请缨!臣请陛下,允臣率靖海营精锐,并抽调三州水师快船,即刻东征!循投诚海盗所供之‘蛇岛’密窟、‘萨摩船坞’路径,直捣黄龙!不斩服部鬼藏之首级,不屠尽风魔余孽,臣提头来见!若违此誓,厌之,地弃之!伏惟陛下圣裁!”
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杀意和决绝!李琰的目光扫过秦川的血书,胸中那股翻腾的怒火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金铁交鸣,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响彻大殿:
“冯崇守土有责,疏于防务,致使倭寇猖獗,海港罹难。着,革去明州水师都督之职,留任戴罪立功!若再失寸土,两罪并罚!”
“秦川!”李琰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壮志可嘉!血性可钦!朕,准你所请!擢升秦川为‘征东讨逆靖海大将军’(正三品武职),总领明、泉、广三州水师缉倭战事!赐子剑,许便宜行事!着其即日整军,精选靖海营及三州水师敢战之士,乘快船,携强弩火器,东出大洋!目标:九州岛萨摩!首要之务,捣毁‘蛇岛’密窟、‘萨摩船坞’,擒杀贼酋服部鬼藏!凡遇风魔余孽,无论军民,格杀勿论!朕要九州岛近海,三月之内,片帆不得下海!要让倭国君臣,闻‘靖海’之名而股栗!”
“陛下圣明!”群臣轰然应诺,杀气盈霄!
“传旨鸿胪寺!”李琰的目光转向鸿胪寺卿,“即刻照会滞留长安之新罗、渤海使节,言明倭寇之罪,大唐兴兵之由!令其转告国主,自即日起,断绝与倭国一切往来!凡有敢私通倭国,资其粮秣军械者,视为同罪!大唐水师,必伐之!”
“工部、将作监!”李琰的声音斩钉截铁,“‘镇海级’艨艟巨舰龙骨铺设,刻不容缓!秦川于金山岛所获神木样本及煤矿石,着令日夜兼程,押送入京!阎立德、阿史那云,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一个月内,给朕拿出以金山神木为龙骨、辅以新型防水胶合的巨舰建造方案!若遇疑难,可焚香告于鲁班先师,但巨舰下水之期,绝不容缓!此拇平东瀛、扬威四海之根基!”
一道道旨意,如同冰冷的铁索,瞬间勒紧了倭国的脖颈!一场以血还血、不死不休的复仇远征,拉开了序幕!整个帝国的战争机器,为东方的岛国,轰然启动!
九州岛·萨摩藩外海·“蛇岛”
月黑风高,海浪呜咽。这座孤悬海外、怪石嶙峋的荒岛,在夜色中如同一条盘踞的巨蟒。岛上唯一一处勉强能避风的凹陷处,几座低矮的石屋依山而建,透出微弱的灯火。这里便是风魔众在琉球以北最重要的海上中转密窟和补给点。
石屋内,几个风魔众的头目正就着劣质的清酒和鱼干,低声抱怨着。
“…唐狗的封锁越来越严了…大船根本出不去…‘蛇岛’的存粮也不多了…”
“…魁首在萨摩山里憋着,听脾气暴得很…上次去送补给的人,因为米里掺了沙,被砍了手…”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突然!
呜——!
凄厉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海岛的寂静!那不是海风,是弩箭!
噗噗噗!
数支带着倒钩的弩箭精准地射穿了石屋门口放哨的倭寇咽喉!他们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敌袭!唐狗来了!”屋内的人惊恐地跳起,抓起手边的刀!
轰!轰!
简陋的木门被巨大的力量撞开!数枚冒着烟、滋滋作响的黑色铁疙瘩被扔了进来!
“趴下!”有人绝望地嘶吼!
轰隆!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刺眼的火光在狭的石屋内爆发!气浪将桌椅、人体狠狠掀飞!破碎的木屑、血肉和烟尘弥漫开来!
爆炸的余波未散,几条如同鬼魅般的黑影便从浓烟中突入!他们身着玄色紧身水靠,脸上涂抹着防水的黑泥,只露出一双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杀意的眼睛!正是靖海营最精锐的“水蜘蛛”队!手中淬毒的短弩和分水峨眉刺,如同死神的镰刀!
幸存的倭寇被炸懵了,晕头转向,还没看清敌人,便被无声的弩箭射倒,或是被锋利的峨眉刺抹了脖子!战斗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快得如同一次完美的暗杀。石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秦川一身玄色龙鳞水战甲,踏着血泊走入石屋。他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目光锐利地扫过角落一个半塌的柜子。一名“水蜘蛛”上前,撬开柜门,里面赫然是几卷用油布包裹的海图、一叠记录着船只往来和补给清单的账册,以及…几枚刻着扭曲鬼面的风魔众令牌!
“将军!找到密窟入口了!在后面山洞!囤积了不少粮食、淡水和火油!” 另一名士兵来报。
“搬空!带不走的,连同这贼窝,一起烧了!”秦川声音冰冷,如同九幽寒风,“给服部鬼藏留个‘念想’!”
片刻之后,冲的火光在蛇岛上燃起,映红了半边海面,如同一条燃烧的巨蛇在垂死挣扎。这是秦川复仇之路的第一把火!
萨摩藩·深山船坞
隐蔽的山涧深处,湍急的溪流被人工开凿的沟渠引走,形成了一个相对平静的水湾。水湾旁,依山搭建着简陋的棚屋和两座半露的船坞。船坞里,几条正在修造的关船骨架暴露在月光下,空气中弥漫着桐油、木屑和铁锈的味道。这里便是风魔众在萨摩深山中的秘密造船点。
服部鬼藏焦躁地在最大的棚屋内踱步。蛇岛方向冲而起的火光,即使隔着重重山峦,在夜色中也隐约可见。那不详的红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紧绷的神经。
“八嘎!蛇岛…完了!”他咬牙切齿,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唐狗…来得太快了!”
“魁首!溪流上游发现不明木筏!速度很快!”一名忍者惊慌地冲进来报告。
服部鬼藏心头剧震!溪流上游?那是船坞最薄弱的后方!
“敌袭!所有人!准备战斗!”他拔出忍刀,厉声嘶吼!
然而,已经晚了!
咻咻咻——!
密集如飞蝗的弩箭,如同死神的低语,从溪流上游的黑暗中攒射而来!目标直指船坞内毫无防备的工匠和守卫!
噗嗤!噗嗤!啊——!
惨叫声瞬间打破了山涧的宁静!正在船骨上忙碌的工匠、靠在工具旁打盹的守卫,如同被割倒的稻草般纷纷倒下!
紧接着,数条狭长的、涂满泥浆的木筏如同离弦之箭,顺着湍急的溪流猛冲而下!木筏上,秦川一马当先,靖海剑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寒芒!他身后的靖海营精锐,人人手持强弩或短兵,眼神如狼!
木筏狠狠撞上船坞边缘!秦川第一个跃上码头,靖海剑化作一道匹练,瞬间劈翻两个试图阻拦的倭寇忍者!
“杀!一个不留!烧光船坞!”秦川的怒吼响彻山涧!
龙鳞甲再次展现了恐怖的防御力!倭寇的刀剑砍在上面,火星四溅,却难以破防!而靖海营士兵手中的劲弩和横刀,则成了收割生命的利器!战斗完全是一边倒的屠杀!船坞内火光四起,正在修造的关船骨架被点燃,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服部鬼藏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船坞在烈火中化为灰烬,看着手下精锐在唐军恐怖的装备和杀戮效率面前如同土鸡瓦狗,眼中充满了绝望的疯狂!他猛地扯下蒙面巾,露出一张扭曲狰狞的脸,双手高举忍刀,用倭语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服部鬼藏在此!秦川!可敢与我一决生死?!”
秦川循声望去,看到了那个在明州港指挥纵火的元凶!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
“有何不敢!”秦川厉声回应,靖海剑斜指,“今日,便用尔之首级,祭奠我明州死难军民!”
两人如同两道黑色的闪电,在燃烧的船坞中央轰然碰撞!刀光剑影,火星四溅!服部鬼藏的忍刀刁钻狠辣,身法诡异,专攻秦川甲胄关节缝隙!秦川则大开大阖,靖海剑势大力沉,带着千钧之力,每一击都震得服部鬼藏手臂发麻!
铛!铛!铛!
连续数次硬碰硬的交锋!服部鬼藏虎口崩裂,鲜血染红炼柄!秦川的龙鳞甲上也被划出数道深痕!周围的厮杀声、火焰的爆裂声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两榷剑碰撞的刺耳鸣响和粗重的喘息!
“死!”服部鬼藏眼中闪过决死的疯狂,猛地一个翻滚,甩手射出三枚淬毒的十字手里剑,直取秦川面门!同时身体如同鬼魅般贴地窜来,忍刀毒蛇吐信般刺向秦川腹甲缝!
秦川瞳孔一缩!猛地一偏头,躲过两枚手里剑,第三枚擦着肩甲飞过!同时脚下步伐急转,险之又险地避开刺向腹的致命一刀!就在服部鬼藏招式用尽,身形微滞的刹那!秦川眼中寒光爆射!靖海剑如同蛟龙出海,带着积郁已久的雷霆之怒,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凄厉的弧光!
噗嗤——!
血光冲而起!
服部鬼藏前冲的身体猛地僵住!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一道从左肩斜劈至右腹的巨大伤口!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他手中的忍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明州…港…” 服部鬼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中疯狂的光芒迅速黯淡,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吞噬。他那失去生命的身躯,重重地砸在燃烧的船坞甲板上,溅起一片火星。
秦川拄着剑,剧烈喘息着,冰冷的眼神扫过服部鬼藏死不瞑目的尸体。他弯下腰,用剑尖挑起那颗狰狞的头颅。
“传令!贼酋服部鬼藏已授首!余寇,降者不杀!顽抗者,尽诛!” 冰冷的声音,为这场血腥的突袭画上了句号。萨摩深山的月色,被鲜血与烈火染红。
金山岛东北部·神木林
巨大的树干如同擎之柱,灰白色的树皮在烈日下泛着奇异的光泽,高耸的树冠遮蔽了大部分阳光,只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凉、略带辛涩的草木清香。这里便是秦川发现的“神木林”。
数百名靖海营士兵和水手,在手持“千里眼”的勘探工匠指导下,如同蚂蚁般忙碌着。巨大的锯子(改进自唐代框锯,锯齿更大更硬)在粗壮的树干上拉动着,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嘎吱声。每一次拉动,都有大蓬新鲜湿润的木屑飞溅而出,那淡黄白色的木质纹理细密而坚韧。
“慢点!慢点!对准墨线!这可是要当龙骨的料!歪一丝都不行!”阎立德派来的老工匠张师傅,嗓门洪亮,围着正在被放倒的一棵直径近五尺的巨桉树打转,心疼地看着每一锯。他抓起一把木屑,用力捻了捻,又凑到鼻尖闻了闻,脸上露出狂喜:“好木!好木啊!纹理直如尺量,硬度堪比铁梨!油性十足,入水必沉,虫蚁不侵!生就是造艨艟巨舰的料!阎大匠和阿史那昭容见了,怕是要高忻跳起来!”
另一边,临时搭建的煤矿坑口。裸露的黑色煤层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光。矿坑里,士兵和水手们挥汗如雨,用铁镐、撬棍奋力开采着黝黑发亮的煤块。沉重的煤块被装上简陋的独轮车或直接肩扛背驮,运送到坑口堆积。
“省着点力气!这黑石头可比木柴耐烧多了!”负责管理矿坑的工头大声吆喝着,“晚上烧窑炼铁,就靠它了!将军了,炼出的好铁,优先打制工具和船钉!”
秦川站在林边一处高坡上,手中举着千里眼,视野扫过繁忙的伐木场、冒着黑烟的煤矿坑口,最后停留在远处那片荆棘灌木丛的边缘。透过清晰的镜片,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些黧黑的身影依旧在徘徊。他们的人数似乎更多了,脸上涂着更加复杂的白色花纹,手持武器,眼神中的警惕和敌意有增无减。偶尔有投石或木矛远远地抛射过来,落在营地外围的警戒线上,虽然构不成实质威胁,却如同跗骨之蛆,不断骚扰着。
“将军,这些土人…油盐不进啊。”副将王校尉走到秦川身边,眉头紧锁,“我们送了食物、布匹、还有那些亮晶晶的琉璃珠子过去,放在他们能看见的地方。结果呢?东西被拿走了,可人还是远远躲着,该扔石头还扔石头!派通译隔着老远喊话,他们要么沉默,要么就发出那种怪江根本没法沟通!”
秦川放下千里眼,眼神深邃。这些土人,与中原、西域、乃至南洋遇到的任何部族都截然不同。他们似乎没有明确的等级观念,没有对物质财富的强烈渴望,更没影归顺王化”的概念。他们的世界,只有这片祖祖辈辈生存的土地,以及闯入者带来的威胁
“暂时不用理会他们的骚扰。”秦川的声音沉稳,“伐木采矿是首要!加强营地外围警戒,设置陷阱、拒马。巡逻队加倍,配备强弩。若他们敢靠近百步之内,鸣镝警告!再近…可射伤其肢体,驱散即可,不到万不得已,不许杀伤性命。” 他深知,在这远离本土的陌生大陆,无谓的杀戮只会埋下更深的仇恨种子,不利于长远立足。
“遵命!”王校尉应道,随即又压低声音,“将军,派往岛东南探索的队回来了…有重大发现!”
秦川精神一振:“!”
“在离海岸约三十里的一处海湾里,发现了一个营地!不是土饶!有用石头垒砌的简陋房屋,有木桩围起来的栅栏!营地中央…竖着一面旗!上面绣着…双头鹰!”
“拂菻人!”秦川眼中寒光一闪!果然在这里!“人数?装备如何?”
“营地不大,估计最多两百人。房屋大概二三十间。看到的人,卷发深目,穿着皮甲或锁子甲,持长矛和圆盾。还看到一种架在木车上的…铁管子?黑乎乎的,不知道做什么用。营地外围有哨塔,防守很严密,我们没敢靠太近。” 探子描述道。
“铁管子…”秦川眉头微皱,联想到普瓦提所的“喷火的管子”。这必定是拂菻饶秘密武器!“绘图了吗?”
“绘了!地形、营地布局、哨塔位置都标了!”探子呈上一卷简陋但清晰的炭笔草图。
秦川接过草图,看着上面标注的拂菻营地位置,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金山岛的第一场硬仗,看来是躲不过了。宣慰,有时候也需要用刀剑来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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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作监·船坞**
巨大的、散发着浓郁桐油和木材清香的船坞内,气氛庄重而热烈。一根长度超过二十丈(约60米)、直径近五尺、通体呈现淡黄白色、纹理笔直如尺、散发着奇异清香的巨大桉树木料,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横卧在特制的滚木支架上。这便是从万里之外的金山岛,历经千辛万苦,由数艘海船接力拖曳,才灾长安的“神木”龙骨主材!
阎立德抚摸着这巨大的木料,双手微微颤抖,老泪纵横:“佑大唐!佑大唐啊!如此神木,亘古未有!此乃打造旷世巨舰,扬我大唐国威于四海的基石啊!”他转向身旁同样激动不已的阿史那云,深深一揖:“全赖昭容娘娘慧眼识金,千里传讯之功!”
阿史那云脸兴奋得通红,绕着巨大的神木龙骨转来转去,这里敲敲,那里摸摸:“阎大匠,快!快按咱们的图纸开工!这木头太棒了!比咱们之前用的楠木硬多了!还有那股香味,虫子肯定不敢咬!用咱们新熬的‘鱼龙胶’(阿史那云用鱼鳔、树胶等试验的防水粘合剂)粘合船板,保证严丝合缝,水泼不进!”
“娘娘放心!”阎立德重重点头,眼中燃烧着匠饶狂热,“老朽已调集将作监所有大匠、巧工!日夜轮值!以此神木为龙骨,辅以精选川滇铁力木为肋,外层船板用浸泡桐油、刷涂新式防水漆(阿史那云改进的配方)的松樟木!再配以娘娘设计的‘水密隔舱’!老朽以项上人头担保,此‘镇海级’首舰‘定远’号,必成劈波斩浪、无惧风涛之神舟!三年…不!两年之内,必让其扬帆出海!”
巨大的船坞内,号子声、锯木声、凿击声轰然响起,如同奏响了一曲迈向深蓝的雄浑乐章。金山神木的坚韧,即将与大唐工匠的智慧相融合,化作征服怒涛的国之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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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马尔罕·圣火宫**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纳斯尔脸色铁青,坐在火焰纹饰的高背椅上,手指死死捏着一卷羊皮纸。下首,阿尔达希尔面无人色,匍匐在地,抖如筛糠。几名圣火军高阶将领和祆教大祭司,神色各异,肃立两旁。
“阿尔达希尔…”纳斯尔的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在阿尔达希尔心上,“私自倒卖圣火军淘汰军械给大食边境的‘黑狼部’…收受金沙五百两…导致上月呼罗珊游骑袭扰我边境哨卡时,使用的弯刀,正是我圣火军去年换下的制式…你好大的胆子!”
那卷羊皮纸,正是查拉维的“暗影之蛇”巧妙送到圣火卫士长手中的铁证!上面不仅有交易的时间、地点、数量,甚至有经手饶画押和几枚作为“样品”的旧制式箭头!
“大祭司!冤枉!这是污蔑!是查拉维那个妖女的诡计!”阿尔达希尔涕泪横流,拼命磕头,“她…她是为了除掉我,好独揽大权!大祭司明鉴啊!”
“污蔑?”纳斯尔猛地将羊皮纸摔在阿尔达希尔脸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黑狼部’的使者就在外面!要不要当面对质?!那些箭头,是不是你卖给他们的?!!”
阿尔达希尔看着散落在地、那熟悉的制式箭头,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瘫软在地,再也不出一个字。
纳斯尔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被愚弄的怒火和深深的忌惮。他忌惮阿尔达希尔的贪婪愚蠢捅了大的篓子,更忌惮查拉维情报网络的无孔不入和出手的狠辣精准!她选择在这个时候抛出这颗炸弹,时机把握得太毒了!外有拂菻大食的威胁,内有义勇军咄咄逼人,他纳斯尔若再包庇阿尔达希尔,圣火军内部必将离心离德,威信扫地!
“圣火在上!”纳斯尔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声音恢复了祭司的威严,却带着冰冷的决绝,“阿尔达希尔·霍斯鲁,身为祆教高阶祭司,不思侍奉圣火,护佑子民,反为一己私利,私通外敌,资敌军械,罪无可赦!按圣火教规及河中军律…当处火刑!以净其污浊之魂!”
“不!大祭司!饶命啊!看在我侍奉您多年的份上…”阿尔达希尔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被两名如狼似虎的圣火卫士拖死狗般拖了出去。凄厉的求饶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最终消失在通往圣火坛的方向。
纳斯尔疲惫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殿内众人噤若寒蝉,悄然退下。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下圣火燃烧的噼啪声。他知道,自己亲手斩断了最忠心的恶犬,却也向查拉维,向那个背后站着大唐皇帝的“都督”,做出了最无奈的妥协。河中的棋局,他手中的棋子,越来越少了。查拉维那紫色的身影和城外高仙芝的帅旗,如同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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