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台前还放着一台火炉，里面烧着碳，生怕穿着单衣的司灼会觉得冷。
落落坐在司灼的面前，用着最传统的化妆品为司灼描摹着容颜，看上去漫不经心，却又那么细致精心。
司灼笔直地坐在那里任由着落落为她化妆，梳头发，紧张得一直在碎碎念念着，落落站在身后为她打扮着，未曾回应她的话。
时间在滴滴答答的流走，院子的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多。
司灼的心几乎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十指紧紧纠缠，细密的汗水不断渗出来。
“你在出汗，是害怕吗？”落落的手指灵巧地穿过司灼的黑色长发，梳着精致的发髻。
眼眸微微抬起瞥了一眼镜子中的司灼，红唇上扬，淡淡地问道。
“我哪有害怕啊……就是，太紧张了。呼～落落，你我和晔华还能在一起多久啊？”
司灼吐了一口气，咬了咬嫣红的唇，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了一抹哀伤。
“我哪儿知道你们能在一起多久，你们不是口口声声着不离不弃不分离么？”
落落用一支发簪固定住了司灼的发髻，面无表情地将首饰盒打开，取出里面的装饰品，井然有序地戴在了司灼的头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没有多久日子了……其实，我就是害怕。”
司灼搓了搓手，风干了手心里的汗，低声道。
落落的手顿了顿，喃喃道：“没多久日子……呵呵，我的大美人儿你可别乱话，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啊！
有趣的事情还没开始呢，你怎么可以这么早就自暴自弃呢？”
她将最后一支珠钗戴在发髻上以后，笑得灿烂。
“嗯！我不会胡思乱想啊！”司灼微微笑着，她看着镜子里的模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哇，落落你的手艺进步这么快？昨还和我念叨放弃做这种复杂的发髻了呢？一夜之间功力岂止大增，简直就是突飞猛进！”
“为了你，我怎么不下一番苦心呢？”
落落走到床边将放着凤冠霞帔的红木托盘端了过来，掀开放在上面的红盖头，将凤冠放到了一旁。
手指摸在那件精美的红嫁衣上，唇角的笑意越发浓厚。
“来，我帮你穿嫁衣。”
落落把司灼拉起来，从内衬开始一件一件往司灼的身上穿去。
司灼张开双手，各种配合着落落，心情大好。
就在落落取过最外面一件嫁衣的时候，司灼的眉头蹙起，“那日你给我看的是这件嫁衣吗？我记得是‘龙凤呈祥’啊？怎么变成‘凤戏牡丹’了？”
“这件嫁衣可是最初你选定的那件啊？难道不喜欢吗？”
落落二话不就拎着衣服往司灼的身上套去。脸上的笑容凝固着，看上去那么僵硬。
“当然喜欢啊！可是，你不是赶制不出来了吗？”
司灼连忙摇头，她太喜欢了，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只是觉得有些吃惊罢了。
“临时又赶制出来了，所以便换来给你穿上了。这是你最喜欢的款式，怎么的也要穿在你身上，不是吗？”
落落挑着眉，很自然地道。
司灼不住点头，行色全写在了脸上，“简直太惊喜了！其实那件‘龙凤呈祥’也是很漂亮的啊。谢谢你落落！我的婚礼有你的参加，我觉得好开心，好幸福啊！”
若不是身上的装束太繁重，她一定会冲上去给落落一个大大的拥抱！
落落似乎也很满意司灼的表现。替司灼系好腰带后，从身上掏出了一个香囊挂在了她的腰间，又站直了身子将嫁衣捋整齐。
“你的大喜日子我也没什么礼物送给你，这个香囊是我的一个心意，你可要平平安安哦！来，时辰不早了，坐下，我帮你头冠戴上。”
“嗯！”司灼摸了摸腰间佩戴的香囊，满心欢喜地坐了下去。
打扮结束后，司灼按照落落的指示在原地转了两圈，她傻愣愣地看着镜子中的新人儿，不禁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缀满珠玉的凤冠流苏若隐若显遮住司灼英秀的容颜，两弯拂烟眉下眸如月，玫瑰红的胭脂在颊间浅浅晕染。
她浅浅一笑，花钿便在眉心婉转绽放，尽展风情。一头青丝绾成朝凰髻，各式步摇也在耳畔叮铛作响。
散发着清香的暗花缂金丝嫁衣，边缘尽绣含苞欲放的牡丹花蕊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领扣扣住。
外罩一件绣着金灿灿振翅欲飞的凤凰霞帔，那展翅的凤凰有婉转温顺之态，好似要活过来一般。
桃红缎彩腰封上挂着一个香囊，也别有风味。长长的裙摆恰若牡丹在脚边盛放，精美绝伦。
“我的呐！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漂亮的！”
司灼有些飘飘然，甚至自己都不愿意从镜子上挪开眼睛。
“不知道晔华看见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喜欢……”
“这可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你管他喜欢与否？”
落落双手环胸站在一旁，上下打量了好几遍自己的“作品”，觉得没有什么毛病的时候，才露出了璀璨的笑容。
“落落，太谢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表达对你的感激之情！”
司灼感激地握住了落落的手，真心实意地看着落落，希望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落落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渐浓，“能为你做事，绝对是我心甘情愿。
总之现在感谢还太早了，惊喜在后面哦！这个婚礼，你一定要好好享受。”
司灼又忍不住照了照镜子，落落的身子却突然怔住，一动不动地望着满脸幸福的司灼，眼眶蓦然红润了起来。
在没人察觉的空档里，一滴眼泪偷偷滴落，摔碎在火炉旁，悄无声息。
“打扮好了没？哎哟喂，我家司司真漂亮！落落的手简直太巧了！”
司灼的妈妈毫无征兆地推门闯了进来，火急火燎地围着司灼转了一圈，简直被惊艳到了。
“妈妈帮你把盖头盖上！女儿嫁人咯！来，时辰到了，落落去通知外面放鞭炮！”
司灼的妈妈顺手拿起牡丹花边的盖头盖在了司灼的头上，指了指门外让落落先出去。
落落站在那里依旧眼眶红润，司灼掀开了盖头的一角，正好对上了落落的哀赡眼神。
心里“咯噔”一下，却怎么也不出话来。
落落转身打开了房间的大门，面带笑容地走了出去。
对外面准备点燃鞭炮的茹零头，便站在门侧，一动不动地看着司灼被司灼妈妈搀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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